陸北堂的話一出,讓進到院里的人一片嘩然。
不可能啊!已經扯過結婚證了,無非就是差個補辦婚禮,不管對方是多大的官,也得認可這個婚姻,怎么能突然離婚呢!
“北堂,你別上火啊,是不是彩禮沒談攏,差多少?。繉嵲诓恍?,大家伙給你兌點,可不能讓兩個孩子離婚啊…”
不像后世,小兩口一言不合就能離婚,離婚成了家常便飯,不但不會覺得丟人,反而二婚會要的彩禮更多。
但現在這年代,離婚絕對是很丟人的一件事,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而陸北堂此刻正在氣頭上,面對街坊四鄰的打聽,他儼然也不怕丟人了,才喊出了那句話。
然而冷靜下來的陳香蘭,急忙拉住了丈夫:“你看你,這是干啥,說的什么胡話?!?/p>
“沒事啊大家伙,不是彩禮的事,有點其他事沒談攏,不過肯定不會離婚的,讓大家伙費心了哈?!?/p>
陳香蘭趕緊向大家解釋,本來就已經夠煩心了,哪有心情再去應付鄰居的問東問西。
吳桂文也積極的疏散大家伙:“好啦好啦,沒啥事啊,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大家伙慢慢散去,陳香蘭把陸北堂拖拽進屋,關上了門。
“你剛才說什么胡話呢,哪能直接說孩子離婚的話。”
陸北堂坐在板凳上,氣呼呼的:“那我不這樣說,還能咋說?剛才林家說的話,你沒聽出來???明著暗著,那意思不就是在說,我們家陸城不配當他們家女婿,我們陸家也沒資格和林家做親家…”
陳香蘭又不傻,當然能聽出來了,說實話,她也氣,但怎么也不能跟鄰居們這樣說,不是被人看笑話嘛。
“她說是她說的,她說有什么用!清妍是什么意見?我們不知道吧,我就不信是清妍提出的要離婚,肯定是她那個媽鼓搗的?!?/p>
陸北堂仍然板著一張臉:“我就想不明白了,她那意思就是覺得門不當戶不對,我堂堂一個工人階級,還配不上她家了?
那以前林家被打倒的時候,林家怎么不說門不當戶不對,現在林家好了,反而嫌棄起來我們了,有他們這樣辦事的嗎?”
林家這樣做確實讓人寒心,但陳香蘭只在乎兒子,說什么也不能離婚,不然兒子多被人笑話。
“我覺得吧,這事還得問問清妍的意見。”
陸北堂不認可的說道:“問什么問,他們林家瞧不上咱,我還不想和他們做親家了呢!離,我就不信了,咱們家陸城要樣貌有樣貌,要工作有工作,還怕找不著媳婦,跟林家離!”
“你看你,又說這樣的話!你能不能冷靜一下?。 标愊闾m知道丈夫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主要陸北堂是被人人尊敬的工人,啥時候也沒有這么被人輕視過。
簡直就是侮辱人,與其以后兒子跟著受氣,還不如離了呢。
“我冷靜不了,我還沒說你呢,你能不能有點骨氣,人家都明說了,咱們家配不上他們家,你還想著跟人攀親家?。 ?/p>
陳香蘭被噎了一句:“你看你沖我發(fā)什么火啊,什么叫我想攀人家,我這不是為了兒子嘛,兒子都不知道這事呢,你可倒好,一句話就把兒子的婚給離了!那陸城回來不得埋怨我們!”
陸北堂喘了口氣,確實他倆在這說什么都沒用,主要還得問問兒子的意見。
“陸城呢?”
“他不是去沈城了嘛?!?/p>
“讓他馬上回來。”
陳香蘭張張嘴:“我上哪聯(lián)系他去,等瀅瀅回來吧,她認識火車站的人,讓人家給陸城捎個信,那回來也得幾天后了?!?/p>
“現在就去找瀅瀅!”
“你看你…行行,我去我去!”
陳香蘭煩躁的拉開門,吳桂文一個踉蹌差點栽進來。
“哎呦吳老師,你嚇死我了,你怎么在這杵著呢。”陳香蘭捂住胸口。
吳桂文嘿嘿笑著:“我…我可不是在偷聽,我就是擔心你們吵起來,再把我那盤子給摔了。”
陳香蘭無語極了:“沒有沒有,不至于吵起來,盤子就在桌子上,你拿走吧。”
吳桂文伸頭看了一眼:“那…花生你們還吃嗎?”
“不吃?!标愊闾m現在哪有心情吃什么花生。
“那要是不吃的話,我們家桂云工作指標的事,是不是就不給辦了?”
陳香蘭深吸一口氣:“你放心吧吳老師,答應你的事,肯定給你辦?!?/p>
吳桂文這才高興的點點頭:“那好那好,那我就把花生拿走了,你們兩口子別太上火啊?!?/p>
其實這里面最不想讓陸城離婚的,當屬吳桂文了。
要是陸家高高興興的,那他家桂云的事,也有心情去辦。
可要是現在這種狀態(tài),陸家哪還有心情再去操心桂云的事。
這林家回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吳桂文搖搖頭,端著盤子回了家。
……
此刻的林家,林清妍剛和母親吵了一架。
“媽,你怎么能跟陸叔叔說那樣的話?什么叫陸城配不上我,陸叔叔聽了得多難過?!?/p>
俞晚榕不為所動:“我說的是事實,我們林家需要的是一個能提供資源的親家,而不是反過來要靠我們幫扶的親家,這樣對我們林家是不利的。”
林清妍痛苦的點著頭:“媽,你總算說實話了,你根本就不是為了我,你明明是為了你們的政治前途?!?/p>
“妍妍,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林家人,林家好了,你自然就好了,說到底不還是為了你。”
“你這是詭辯!媽,為什么為了你們的政治前途,就要犧牲我的幸福?”
“妍妍,你要聽話,媽不會害你的,你和陸城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強行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媽是過來人,這方面比你有經驗,你相信媽媽?!?/p>
俞晚榕要上前拉住女兒的手,可林清妍卻緩緩退后搖著頭,眼眶里盛滿淚水。
看著女兒痛苦的樣子,俞晚榕心軟了一下,但很快又強行收起這種心思。
“妍妍,媽已經跟你講清楚了,你不要這么固執(zhí)好不好!就算你恨媽,可你總要為你爸爸想一想吧。
我們今天已經接到消息,你爸要被調往哈市,說是平調,但在那地方,我們林家可沒有根據地?!?/p>
“妍妍,只有我們留在京城,和秦家結為親家,你爸才能夠往上升,你要知道,我們林家現在可經不起一點風浪了,你要為大局著想啊…”
聽著母親的話,林清妍的眼淚唰的流下來,她心里既痛苦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