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珮君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今日若不能借著祖父的手把陸玥君按下去,那之后迎接她的會是更猛烈的報復(fù)。
不管是祖母還是二嬸,都不會放過她。
這一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她咬著唇看向銜蟬和九梔:“待會拜托二位姐姐了?!?p>“放心吧,郡主都交代好了。”銜蟬溫柔安慰她。
九梔沒說話,點頭默認(rèn)了。
若有人動手的話,她也不會留情。
唯有季行舟惦記著雙鯉許諾的桂花餅,打算幫完這個忙就回季家等著好吃的送上門。
丫鬟看到袁氏和陸珮君,急匆匆地進(jìn)去報信。
沒一會兒,陸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姚黃就出來請他們了。
“大夫人,二小姐,老太爺有請?!?p>陸珮君倚靠在九梔身上,讓她攙扶著自己進(jìn)去。
袁氏在銜蟬的凝視之下,惴惴不安地跟著走了進(jìn)去。
陸珮君一進(jìn)去,還沒來得及行禮,陸老夫人就抹著眼淚走上前。
“可憐的二丫頭,今天真是委屈你了。來,讓祖母瞧瞧,傷到哪了?”
陸珮君在心底冷笑。
這位祖母每一回都是這樣,在祖父面前裝得溫柔嫻熟,慈愛大度。
她若是說祖母對她不好,祖父根本就不會相信。
祖父一心沉溺于學(xué)問與政事,從不管后宅之事。
只要不丟陸家的臉就行。
“我瞧著你臉色有些白,等會兒祖母就讓人把庫房里那支百年人參給你送去補(bǔ)補(bǔ)身子啊?!标懤戏蛉嗣嗣哪X袋。
真是虛偽啊,虛偽得讓她想吐。
陸珮君有些遺憾。
剛剛吐得太干凈了,不然現(xiàn)在如法炮制,往祖母身上也吐一吐,不知道她會氣成什么樣。
每一回祖母都說給她好東西,實際上都只是在祖父面前說說罷了,從未給過一次。
她若是鬧到祖父面前,祖母有一千個理由等著她。
她試過幾次之后,就知道遇到這種情況,她只能說一句多謝祖母,別的什么也做不了。
但這一次,她不干了。
像令嘉郡主說的一樣,她有她的規(guī)矩。
于是她微微一笑:“多謝祖母。不必等會兒了,現(xiàn)在您就讓人拿來吧。我命人馬上把它拿去煮了,晚點兒回屋正好能喝上?!?p>陸老夫人臉色一僵。
沒想到陸珮君還真敢要她的東西。
陸老太傅不知道妻子心里的打算,皺眉道:“行了,就依二丫頭的,趕緊給她補(bǔ)補(bǔ)?!?p>陸老夫人氣得在心底嘔血。
這么貴重的東西,她等著日后給三丫頭當(dāng)陪嫁的呢,現(xiàn)在竟然直接被二丫頭給要去了。
但她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得僵硬一笑,命人去把人參取來。
她低聲耳語了幾句,囑咐了下去。
橫豎人參裝在盒子里,什么年份的他們也不知道。
她打算拿一個年份低的糊弄一下陸珮君。
不曾想,東西一拿過來,陸珮君竟然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都打開了。
一旁的銜蟬“咦”了一聲。
“老夫人。這參瞧著只有十幾年,壓根不是百年的呀。您莫不是被人騙了吧?!?p>陸老夫人:“……”
這郡主的丫鬟真沒眼力見。
要她多嘴?。?!
若她不說,大房這些沒見識的肯定就被糊弄過去了。
她僵硬道:“許是丫鬟拿錯了?!?p>陸珮君聽到這話,怒道:“祖母,您身邊可不能再留這樣粗心的丫鬟了!從前給我們大房拿的東西就時常出岔子。”
“說是江南進(jìn)上的新緞子,打開卻是壓了箱底、失了顏色的舊料?!?p>“賞的首飾盒子看著沉甸甸,打開里頭卻空空如也,只剩一層絨布?!?p>“更別說那些口頭上許諾的補(bǔ)品藥材,十回里有八回不是拿錯了就是暫時沒了下文?!?p>她這番話幾乎是把陸老夫人的臉皮扯在地上踩了。
陸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袁氏看著女兒目瞪口呆。
陸老太傅臉色難看至極。
他一直堅信夫人治下有方,怎么會有這些事情存在?
他對陸珮君也不滿意。
還有外人在呢,怎么能將家丑四處宣揚。
陸珮君卻沒有停下來,還在繼續(xù)說。
“孫女兒一直以為是下人們憊懶欺主,如今看來,竟是她們?nèi)绱似鄄m祖母?!?p>“今日敢拿十幾年的次參冒充百年老參糊弄您,明日還不知要闖出什么禍?zhǔn)聛?。?p>說到這,她看向了陸老太傅。
“祖父,這樣的人,萬萬不能再留在祖母身邊伺候了!再留下去,還不知道要蒙蔽祖母多久呢。說不定,遲早要把太傅府給搬空?!?p>陸老太傅沒有回答她,而是沉著臉看向了袁氏:“老大媳婦,二丫頭說的可是真的?”
袁氏突然被問話,嚇得一激靈。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陸珮君,只看到陸珮君無聲地對她做了一個口型。
“上吊?!?p>袁氏趕忙點頭:“是,珮君說的都是實話?!?p>陸老夫人沒想到被拿捏了十幾年的大兒媳婦今日竟然跟她唱了反調(diào)。
她快被氣暈了。
好在這時的蔣氏急匆匆地來了。
給公公婆婆行禮之后,她趕忙將罪責(zé)背了下來,先是道歉,道歉結(jié)束后又想支走陸珮君。
“父親,珮君身子不適,兒媳已經(jīng)命人去請大夫了,要不還是先讓她回屋休息吧。那些欺主的刁奴,兒媳定然會好好懲戒。”
“請什么大夫,你們是信不過本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季行舟哼了一聲。
陸老太傅這才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他知道季行舟,季老太醫(yī)的孫兒嘛,跟著永安王去了青州,立了大功,特批進(jìn)了太醫(yī)院。
乃是大虞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太醫(yī)。
醫(yī)術(shù)自然不會有錯。
“我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敢問小季太醫(yī),我這孫女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季行舟按照郡主教的話忽悠了一遍,還往嚴(yán)重了說。
“若非郡主及時出手,貴府的二小姐如今怕是成了一具死尸了?!?p>“哪有那么嚴(yán)重!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騎術(shù)不佳,控不住馬兒。”地上跪著的陸玥君急赤白臉地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