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云婋埋在謝翊寧胸前的腦袋動了動,理智和羞赧后知后覺地涌了上來,迅速淹沒了方才那股不管不顧的勇氣。
她剛才居然就這么撲到永安王懷里去了?!
還抱得那么緊,說了那么些話……
棠云婋的耳根“唰”地一下紅透了,連帶著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
她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想要從謝翊寧懷里退出來。
謝翊寧感覺到懷里的動靜,手臂下意識地收緊了一瞬,但最終還是順從地緩緩地松開了懷抱。
棠云婋輕咳一聲,快速轉(zhuǎn)移了話題。
“王爺,溫如璋那邊問了嗎,棠家村那年出事,他有沒有別的線索?”
“秦朔已經(jīng)去問過了?!敝x翊寧默契地沒有繼續(xù)提剛剛那個擁抱。
“他說那段時間,有見過趙王世子去了一次青州?!?p>看到棠云婋眼里的疑惑,謝翊寧解釋了起來。
“趙王是我的九王叔,趙王世子,是我的堂兄。趙王的封地在齊州,距離青州約莫三百多里?!?p>“趙王和秦王有仇嗎?”棠云婋忍不住詢問。
謝翊寧搖了搖頭:“不知道,秦朔還在查。當(dāng)時他想查的就是那幾位王叔。能養(yǎng)得起那么多死士的也就那幾位去了封地的王叔了。只可惜,一直沒查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不過總算有點線索了,這是好事?!碧脑茒胗窒肫鹆诉h在閬中的秦王妃。
“那秦王妃和小郡主呢?可有線索?”
“隱麟衛(wèi)的人去過了,沒找到和她們母女相符合的人。不知道她們是不是換地方了藏起來了?!敝x翊寧搖了搖頭,眉頭鎖得緊緊的。
找不到秦王妃母女,他總感覺有一柄劍懸在脖子上,不知何時便會落下。
見他眉頭皺起,棠云婋忍不住伸手替他撫平,安慰道:“畢竟十幾年過去了,這些事情查起來確實沒那么容易。不必太過著急?!?p>“她的心腹老仆不是說過么,五年后她會帶著女兒回京城。算算日子,也沒兩年了。到時候,她一定會派人去那個宅子試探,咱們守株待兔就好?!?p>“婋婋言之有理。”謝翊寧從善如流的點頭,唇角重新?lián)P起明朗的弧度,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的雀躍。
“仔細想來,這事確實不用著急。”
他話音頓了頓,目光灼灼地望向她:“眼下最該著急的,是賜婚的旨意!”
“本王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回宮去請父皇母后下旨意?!?p>棠云婋只覺得方才好不容易消散了些熱意的耳根,“噌”地一下又燒了起來,熱度迅速蔓延至臉頰。
他這才剛來見她一面,轉(zhuǎn)頭就要立刻進宮去求旨?
這要是讓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她太恨嫁了?
“也不用那么著急吧?”她小聲嘀咕。
“那婋婋覺得何時合適?”謝翊寧立刻放軟了聲音,微微傾身,一副“全憑她吩咐”的乖巧模樣,眼巴巴地等著她的答案。
可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忍不住小聲追加了一句,語氣里帶著掩藏不住的急切:“……只是能不能別讓我等太久?我有點等不及了?!?p>看著他這副既想尊重她意見又實在按捺不住心中迫切的模樣,棠云婋心一軟,對上他那雙寫滿了期待的眼睛,脫口而出道:“那就明天?”
說完又覺得似乎還是急了點,連忙找補。
“要不還是多等幾天吧……”
謝翊寧果斷打斷了她繼續(xù)說下去的話:“不不不,你說明天,那就明天?!?p>想到馬上棠云婋就要成為他的未婚妻,他眼底瞬間迸發(fā)出璀璨的光彩,笑容抑制不住地漾開。
棠云婋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推了他的胳膊一下,像是要趕走這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圍。
她連聲催促道:“行了行了,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剛表明心意,謝翊寧只想十二時辰都呆在她身邊。
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只得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試圖再多呆一會兒。
但棠云婋此刻只想快點讓他離開,好緩一緩自己發(fā)熱的臉頰,不由分說地又輕輕推了他一把。
“好了,快走吧?!?p>謝翊寧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拱手行了個夸張又潦草的禮:“是是是,郡主有令,莫敢不從。本王這就走?!?p>他這樣耍寶的模樣逗得棠云婋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揚起。
她強忍著笑意,清了清嗓子,努力端出郡主的架子,順著他的話往下接,下巴微揚:“哼,知道就好。那本郡主命令你,明日再來!”
這句看似命令實則期待的話語,瞬間讓謝翊寧那顆剛剛還有些失落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
他臉上的愁云慘霧一掃而空,高興得輕輕蹦跳了一下,聲音清亮又快活地應(yīng)道:“好嘞!小的謹(jǐn)遵郡主懿旨~明日必定準(zhǔn)時到山莊給您請安!”
他這夸張的應(yīng)答和那雀躍的小動作,讓棠云婋再也繃不住笑彎了腰。
謝翊寧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帶著滿心滿眼的笑意和迫不及待,朝著院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棠云婋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松懈下來。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大膽和窘迫,她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依舊發(fā)燙的臉頰。
她的終身大事,就這樣敲定下來了?
永安王離開后,方青鸞便火急火燎地尋了過來。
永安王一天來兩趟,也就家里三個粗枝大葉的男人沒看出來有什么不對勁。
可她又不能把永安王和婋婋的事情告訴他們。
畢竟此事成與不成,還兩說呢。
還是等有結(jié)果了再說吧。
她走近,瞧見女兒獨自站在庭院中,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
那眼眶分明還紅通通的,像是狠狠哭過一場,可臉上卻洋溢著明媚幸福的笑意。
這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
方青鸞一時竟有些摸不準(zhǔn)。
還沒等她開口詢問,棠云婋便小跑著迎了上來,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將發(fā)燙的臉頰親昵地貼了上去。
“阿娘,”她的聲音里浸滿了蜜糖般的歡喜,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輕盈的跳躍,“我好開心啊?!?p>得,不用問了。
方青鸞高懸的心穩(wěn)穩(wěn)落回實處。
成了。
她的婋婋,得償所愿了。
*
未央宮內(nèi)。
崔皇后將今日小兒子所求告訴了文昭帝。
聽到謝翊寧要王妃改嫁的密旨,文昭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猛地起身,沉著臉反對:“荒唐,這怎么行。胡鬧!他就是胡鬧!”
堂堂親王正妃,若夫死另嫁,成何體統(tǒng)。
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這簡直是把天家尊嚴(yán)放在腳下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