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夢陪著沈蘊又說了幾句閑話,眼見洞府外的天光正好,從石凳上站起了身。
“你剛得了新劍,不去試試手?”沈蘊杵著下巴問。
“自然要試?!卑拙_夢將那套精致的茶具收好,“我去赤練峰左近尋一處空地,正好熟悉一下劍性?!?/p>
沈蘊點了點頭:“那師姐慢慢練,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p>
白綺夢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倒也沒多問,只輕輕頷首,便轉(zhuǎn)身出了洞府。
目送著那道白衣勝雪的身影消失在山道盡頭,沈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立刻從儲物戒里掏出那個裝著建木殘枝的小木盒。
盒子灰撲撲的,看起來毫不起眼,可里面的東西……
她迫不及待地在洞府內(nèi)掐了個小范圍的隔絕陣法,確保萬無一失后,心念一動,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熟悉的濃郁靈氣撲面而來。
太玄空間內(nèi),依舊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靈田成片,阡陌交通,規(guī)劃得比凡間皇城的坊市還齊整。
沈蘊每次進來,都有一種自已是坐擁萬畝良田、啥也不用干、只管收租的地主老財?shù)腻e覺。
而春季區(qū)域的地頭,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蹲在那兒,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小鋤頭,給一株千年人參松土。
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沉睡的仙子。
聽見動靜,白山站了起來,對著沈蘊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主人?!?/p>
聲音清脆,語調(diào)平直,面無表情。
沈蘊看著她這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模樣,就覺得好笑。
這小丫頭……好像有著莫名其妙的強迫癥。
靈田必須整整齊齊,不能歪一根苗。
靈植也必須按照年份、屬性分門別類,錯一株都不行。
就連她種出來的靈果,都要按大小排列好,碼得整整齊齊才肯收進儲物戒。
“白山,別忙活了,給你看個好東西。”
沈蘊笑嘻嘻地走過去,把手里的木盒遞了過去。
白山一怔,下意識地接過木盒,打開看了一眼。
只一眼,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小臉就出現(xiàn)了裂痕。
她盯著盒中那截灰白的枯枝,眼睛一眨不眨,連呼吸都停了。
半晌,白山才艱難地抬起頭,嘴唇翕動,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建……木?”
“沒錯?!?/p>
沈蘊得意洋洋地一點頭,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本來以為早就絕種了,結(jié)果被我給尋摸到了,厲害吧?!?/p>
“哪來的?”
“路上撿的?!?/p>
“……”
白山根本不信沈蘊的鬼話。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木盒,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狂熱光芒。
沈蘊還在那兒美滋滋地分析:“這玩意兒都快死透了,居然還能有這么濃厚的生機,要是能讓它在空間里生根發(fā)芽……”
話還沒說完,面前站著的白山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抱著木盒轉(zhuǎn)過身,撒開小短腿,飛快地朝著春季區(qū)域的最深處跑去。
速度快得像一陣風(fēng)。
沈蘊愣了一下,連忙跟上去:“哎,你跑什么?慢點兒,別摔了!”
白山頭也不回:“我要找最好的位置!”
她一路狂奔,越過一片片被她打理得堪稱藝術(shù)品的靈田,最后停在了整個區(qū)域的正中央。
那里有一塊方圓十丈的空地,是整個空間靈氣最為濃郁的核心地帶。
白山站在這塊空地前,眼神變得無比虔信,仿佛一個即將面見神明的信徒。
她轉(zhuǎn)過身看向沈蘊:“我要把建木,種在這里?!?/p>
沈蘊走過去,看了看那塊空地,撓了撓頭:“這地方不是你留著,說以后要種什么了不得的寶貝的嗎?”
“沒有比建木更珍貴的了。”
白山斬釘截鐵,語氣里帶著一種“誰敢跟建木搶地盤我就跟誰拼命”的架勢。
“……行,你說了算。”
反正活兒也是她自已干,自已只要負責(zé)點頭和喊加油就行了。
白山不再多言,直接蹲下身子從木盒中取出那截建木殘枝,放在一塊干凈的靈玉上供著。
然后,她開始挖坑。
那認真的模樣,像是在進行什么神圣的儀式。
坑的深淺、大小、形狀,都用靈力反復(fù)測量了一遍,精確到分毫不差。
沈蘊站在旁邊看著,嘴角直抽抽。
這丫頭的強迫癥,是真的沒救了。
要是穿越到現(xiàn)代找工作的話,應(yīng)該可以去路邊給手機貼膜……
保證沒有差評。
挖好坑后,白山又從沈蘊以前隨手丟給她、讓她當(dāng)倉庫的儲物戒指里,掏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沈蘊定睛一看,眼皮都跟著跳了起來。
什么龍血腐殖土、星辰砂、九轉(zhuǎn)培元液……全都是她之前打家劫舍剩下的用不上的東西。
甚至還有一小瓶黑漆漆、冒著不詳氣息的液體。
沈蘊完全不記得她還打劫過這個東西。
她指著那個小瓶子,一臉問號:“這是什么?”
“九幽黃泉水。”
“……這玩意兒陰氣那么重,能用嗎?”
沈蘊的語氣堪憂,顯然對這東西持著懷疑態(tài)度。
別回頭沒把建木救活,先給毒死了。
“沒問題,我稀釋過了?!?/p>
“那……你這是要干嘛?”
“配生長靈液。”白山頭也不抬,一邊清點材料一邊回答,“建木乃是神樹之祖,必須用最好的靈物滋養(yǎng)?!?/p>
說完,她便將各種天材地寶按照某種玄奧的比例倒入坑中。
每倒一樣,就要催動自身靈力,將其與土壤均勻混合。
混合完,還要閉上眼,用神識一寸一寸地檢查,確保靈力分布均勻,沒有任何雜質(zhì)和沖突。
那架勢,比煉丹師煉制仙丹還要嚴謹。
沈蘊看著她這副模樣,突然有些擔(dān)憂。
這要是……萬一沒種活……
孩子不會當(dāng)場道心破碎,直接瘋了吧?
沈蘊趕緊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那可怕的后果,轉(zhuǎn)而問起另外的事。
“對了,棉花呢?”
“偷吃了一株有助眠功效的醉仙草,正在木屋里呼呼大睡。”
“嗯?他咋恁饞啊?”
“不知道隨了誰?!?/p>
沈蘊:“……”
“咳,我讓你收的那些蠱蟲呢?”
白山一邊忙活一邊回答:“已經(jīng)收好了,還多喂了幾片我修剪下來的靈植葉子,吃得很香?!?/p>
“……行?!?/p>
沈蘊見她把事情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也就不再打擾。
她又在空間里溜達了一圈,跑到溫泉那邊,看了看依舊泡在泉水里閉關(guān)的月芒,感受了一下他周身愈發(fā)凝實的氣息后,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轉(zhuǎn)身出了太玄空間。
不能待太久。
還是趕緊出去為妙,免得被師姐抓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