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的臉色驀然陰沉下去,黑瞳陰鷙,“你是在找死?!?/p>
她戳中了他最在意的地方。
秋榕榕聽見他手指的骨節(jié)捏得嘎吱作響。
她能說出這種話,也是被徐照逼急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
再和這個瘋子待下去,保不齊會有生命危險。
反正那十萬的欠條已經(jīng)被燒掉。
秋榕榕見好就收。
她也算是為了周叔叔努力過。
總不能真的拿命拼。
秋榕榕在心里祝福周叔叔早日遇見醫(yī)學(xué)奇跡,從輪椅上站起來,然后帶領(lǐng)公司,重整河山。
他現(xiàn)在四五十歲,也正是拼搏的好年紀(jì)。
秋榕榕選擇自己先撤退,給周叔叔加油。
他面色森寒,“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p>
秋榕榕迎著他殺人的目光道:“徐照,我說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滿意。
我順著你不行,逆著你也不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做,你才會放過周叔叔的公司。
你不需要我來照顧你,你想羞辱我,貶低我,傷害我,可我們沒什么仇怨啊,你為什么把你的惡宣泄在我身上?
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你如果要求我拿命討好你,我真的做不到,今天算我沒來過,你換個保姆?!?/p>
說完,秋榕榕轉(zhuǎn)身想走。
保鏢攔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徐照給秋榕榕的振振有詞氣笑了,她看著軟弱可欺,實(shí)際上很狡猾,她想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一旦發(fā)現(xiàn)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就想退回安全地。
“不就是燒個頭發(fā),至于嗎?我還從來沒見你發(fā)過這么大火?!?/p>
秋榕榕正色道:“很危險,我會燒傷?!?/p>
“小趙,把發(fā)型師喊過來。”
這句話,徐照是對站在走廊外的生活助理說的。
保鏢還在門口杵著,他們?nèi)烁唏R大的,站成一堵人墻。
徐照揮揮手,讓他們?nèi)客讼隆?/p>
秋榕榕站在原地,覺得有點(diǎn)冷。
“披著吧,別等會凍死了也算在我頭上。”徐照看見秋榕榕的手在顫抖,嘴唇烏青,隨手把旁邊放著的外套扔到秋榕榕身上。
秋榕榕雖不知道徐照又要唱哪出戲,但她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她把外套披上,找個板凳坐著不說話。
徐照有些滿意地勾起唇角。
他的外套輕薄,秋榕榕裹在身上卻格外保暖。
她回想起自己冬天穿的折扣棉服,臃腫蓬松卻不夠暖和,里面還要左一層右一層穿毛衣,才能抵御冬天的嚴(yán)寒。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徐照盯著秋榕榕,眼眸陰翳。
少女看起來軟綿綿的,瘦得一陣風(fēng)就能吹跑,沒什么攻擊力,原本快留到腰的頭發(fā),被燒焦一截看著有些可憐。
他確實(shí)喜歡欺負(fù)人,但一般挑選的都是男生。
男的耐打,反抗也更激烈些。
他在高中的時候,就曾把同班同學(xué)逼到自殺。
女生的話,除了一個林向婉他作為床伴留在身邊,就剩下一個和譚松關(guān)系好的秋榕榕。
秋榕榕身上的疤,留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聯(lián)想著新聞報(bào)道里的內(nèi)容。
被虐待一年,僥幸逃生。
他很難把新聞里的人和面前的女生畫等號。
畢竟,她看起來很容易被逼死。
兩人無話。
發(fā)型師小姐姐很快趕過來。
她是已經(jīng)下班的牛馬,被老板一個緊急電話,就得跑來加班。
在發(fā)型師小姐姐的巧手下,秋榕榕的頭發(fā)被剪到肩膀的位置。
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問,剪好頭發(fā)之后,和徐照打了聲招呼,便踩著高跟鞋離開病房。
“這樣也挺好看。”徐照難得說了句人話。
他覺得現(xiàn)在的秋榕榕很像高中時期的林向婉,那個時候林向婉還沒現(xiàn)在這么聽話,她經(jīng)??s成一團(tuán),不敢和他說話。
而現(xiàn)在,林向婉乖乖的。
沒之前那么有意思了。
徐照不介意再創(chuàng)造一個林向婉。
剛才的發(fā)型師忙活了很久,幫秋榕榕理層次,剪了一個鎖骨發(fā),發(fā)梢尾部微微內(nèi)扣,襯得她更加溫婉。
燒焦的部分已經(jīng)完全剪掉。
徐照對于效果很滿意,他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沒那么兇狠,只不過壞事做多,眼神里多是世俗的雜質(zhì),不夠透亮。
秋榕榕還因?yàn)橄挛绲幕鹦挠杏嗉隆?/p>
她沒心情和徐照說話。
“我什么時候能走?”
“你和譚松談沒談?”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
徐照聽到秋榕榕想走,皺著眉,“你不管周家的公司了?!?/p>
“我能力有限?!鼻镩砰挪皇遣还?,是覺得徐照害人的本事超過她的底線,她怕公司還沒徹底破產(chǎn),人先被折騰死。
而在徐照看來,秋榕榕就是大驚小怪。
下午撿玻璃,她手沒破皮。
他就是好奇她身上有多少疤,看一看而已,又不會掉一塊肉。
至于頭發(fā),再長不就行了。
他還給她請了昂貴的發(fā)型師,新做出來的發(fā)型比她原本的時尚多了。
又沒真的傷到,何必這么矯情?
“你今天晚上別回去,照顧我一個月,藍(lán)灣油田業(yè)務(wù)的違約金,我放寬你那周叔叔的賠償期限,怎么樣?”
徐照不懂溫柔,他已經(jīng)盡量好聲好氣地和秋榕榕說話。
天漸漸黑下來,星光點(diǎn)點(diǎn),月亮藏在云層之后,城市的燈光亮起來,光影交織,秋榕榕看不見自己家的那一盞。
良久,她說:“我怕死。”
“我又不會真弄死你?!毙煺湛吭诓〈采?,語氣平淡。
他身上之前被車輛鋼筋戳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只是他作為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不能有閃失,所以還得在醫(yī)院里觀察一個月。
說白了,就是浪費(fèi)醫(yī)療資源。
只不過,這資源是他家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秋榕榕眼珠子動了動,現(xiàn)在的徐照還算好說話,她嘗試著討價還價,“我平時得上學(xué)。”
“晚上過來?!毙煺瞻缘溃蝗菟芙^。
她說:“我男朋友在家,不能徹夜不歸?!?/p>
“你怎么這么多事兒?”徐照為數(shù)不多的耐心快被消耗殆盡,“你一個人究竟談了幾個?”
她耐心地解釋:“我和譚松只是普通朋友?!?/p>
徐照嗤笑一聲,不太信,“談兩個也正常,反正譚松失蹤了,你把他的那份時間用在我身上?!?/p>
秋榕榕還是沒答應(yīng)。
“嘖,我給你開工資行了吧?你堅(jiān)持了一個月,我給你兩百萬,專車接送,伙食費(fèi)另算,簽合同,出了事給你走工傷?!?/p>
秋榕榕一邊害怕自己有命賺錢沒命花,一邊又覺得這個條件很誘人。
“能不打人嗎?”
徐照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我……”她猶豫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