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真元雖能打散表層的厄運之力,卻無法根除源頭。
那些灰影更似無形的念力,碎而復聚,比有形之物更難應對。
“這東西……更像凝練的精神力,或是冥冥中的命運絲線?!?p>他沉吟道,“蠻力破之無用,需尋其根源?!?p>話音落,趙誠再次運轉周天星斗納真訣,這一次卻非聚真元,而是以竅穴觀照天星,順著天地間隱現(xiàn)的星理之線延伸。
三百六十處大竅如星辰定位,很快便在無數(shù)交錯的絲線中,精準地捕捉到了與昌平君相連的那一根。
那絲線通體灰黑,沾染著濃郁的血煞與怨毒,一端系在昌平君眉心,另一端則蜿蜒向南方,正是陳郡方向。
他順著這根絲線溯源,心念如輕煙般跨越邯鄲城的廢墟,掠過黃河的濁浪,穿過陳郡的密林……
很快,一座籠罩在迷霧中的巨大祭壇便出現(xiàn)在腦海之中。
這并非實見,而是卜算之相。
在卜算之相中,巨大的祭壇高聳入云,而其周圍則是環(huán)繞供奉著許多尊看不清面目的神像,這些神像比祭壇還要高聳數(shù)十倍。
而其中最高者,仿若沒有邊際一般,無論如何遙望,都看不清其全貌。
祭壇前燃燒著幽藍的火焰,數(shù)十名身著玄袍的巫祝顯得渺小無比。
這小螞蟻一樣的小人正站在祭壇上歌舞,口中唱誦著古老而詭異的歌謠。
那匯聚向望岳驛的念力,正是從這祭壇中源源不斷地涌出。
“是這里……”
趙誠眸中金光更盛,正欲凝聚陰陽咒印,順著星線直擊祭壇核心,破其聯(lián)系。
卻在此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毛骨悚然自心中傳來。
警兆讓他汗毛直豎。
原本已經鎖定祭壇的陰陽咒印,終于還是沒有放出,而是順著星理之線,退了回來。
“那祭壇之上……有大恐怖?!?p>他低聲自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莫非是東皇太一?”
“這家伙真的存在?“
那個只存在于楚地神話與巫祝禱詞中的至高神,竟真的存在?
趙誠望向陳郡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驚疑。
他能確定,方才那道目光并未帶有惡意,甚至連警告之意都沒有,只是蒼茫的注視。
而若是有人破壞這領域內的規(guī)律,他便會出手維護。
天空之上的烏云壓得更低了,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邊緣處的甚至出現(xiàn)了暗紅之色,像浸了血的棉絮,沉甸甸地墜在天際。
風裹著刺骨的寒意掠過望岳驛,卷起地上的血痕與塵土,打在將士們的甲胄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低語。
那浩大的愿力詛咒在烏云中翻涌,漸漸凝出一道模糊透明的冥冥巨影。
好似身披鎧甲的幽冥使者,手持矛戈,又好似青面獠牙的修羅,周身縈繞著刺骨的寒氣。
它沒有清晰的輪廓,卻透著一股“天地不容”的陰冷,緩緩向地面沉降,目標直指嬴政與趙誠。
這一幕,只有趙誠能夠看到,不過就算是他,也看的很是模糊。
而在普通人的眼中,只覺得天空更加昏暗,那烏云變得更厚,更沉凝,壓的也更加的低了。
“這天色……”
嬴政望著幾乎要壓到驛館屋頂?shù)臑踉?,眉頭微蹙。
尋常百姓或許只覺天陰得詭異,可他久經世事,能感覺到那云層深處藏著一股針對自己的惡意,陰冷、粘稠,揮之不去。
他側頭看向趙誠,見他眉頭緊鎖,便知此事絕非偶然,沉聲問道:“此等天象,當真與楚巫的詛咒有關?”
趙誠收回目光,頷首道:“昌平君以自身精血為引,魂魄為祭,召來陳郡楚巫的愿力,凝成這道詛咒,目標正是陛下與臣?!?p>他頓了頓,又輕笑起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不過此等伎倆,陛下無需憂心,且看臣輕松破之?!?p>話雖如此,趙誠其實還在思索如何才能夠對付這東西。
真元破不開愿力,陽光雖能驅散些許,卻無法根除。
總不能一直以真元劈云,那未免太過耗費。
他凝神內視,周天星斗納真訣在體內急速流轉,三百六十處大竅如星辰般明暗交替。
頭部百會穴泛著金輝,那是精神力的匯聚。
胸口膻中穴騰起赤紅,那是氣血的沸騰。
而沖脈沿線的竅穴則亮起幽光,與體內積攢的煞氣共鳴。
周天星斗納真訣是他結合雪家陰陽術,以及多種功法,又推演萬年大道,感悟天地宇宙奧義而成的功法。
不同的竅穴,代表著不同屬性的力量。
比如頭部眼部太陽穴和百會穴等大竅,對應的便是精神力量。
又比如沖脈對應的殺星參宿等,能夠調動煞氣化作利刃。
“周天星斗納真訣包羅萬象,或許……煞氣可行?!?p>自己屠戮韓趙兩國,身上的煞氣早已如淵似海,或許正能克制這陰邪的愿力。
就在此時,那巨影已沉降至離地不足五十丈。
它緩緩降臨,帶著無視一切的沉凝天威,朝著嬴政與趙誠落來,所過之處,空氣森寒如冰,連風都停滯了。
“來!”
趙誠低喝一聲,上前一步,擋在嬴政身前。
周天真元凝聚在沖脈之中,將一身煞氣裹在大戟之上。
屠戮無數(shù)的煞氣在周天大竅的共鳴之下,在真元的催生之下,在大戟上形成了如同沖天烈焰一般的鋒刃。
在這愿力世界中,如同一把擎天巨戟,高如山峰。
帶著“擋者披靡”的決絕,向前方落去。
那烏云一般遮天蔽日的愿力遇到這股煞氣鋒刃,就像是初雪遇到了炭火,一瞬間就嗤嗤消融。
那巨大的身影更像是被火焰灼燒了一般,渾身一抖,向后退了退。
趙誠見狀,嘴角勾起笑意來。
任你如何詭異難測,還不是被我找到了弱點。
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自身的煞氣為鋒,才知道原來身上的煞氣已經濃重到了天威的地步。
怪不得許多普通人一見自己就肝膽俱裂。
“現(xiàn)在想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