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齊清遠臉色一會青一會紫,他當朝國丈,更是文壇宗師,何時遭受過這般侮辱?
“無知小兒,竟敢辱罵老夫,你這是要與天下文人作對嗎?”齊清遠氣得手指顫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若要輪朝堂之上這些陰謀詭計,凌川肯定玩不過這老東西,但要說罵人,他十個齊清遠綁一塊,也不是凌川的對手。
只見凌川一臉氣定神閑的冷笑,看著他說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代表不了天下讀書人!在我眼里,你只不過是一條枉活七十有二的斷脊之犬!面對外敵未戰(zhàn)先怯,成天只知道窩里橫,還舔著老臉自封文人典范。古之圣賢要是知道了,非得掀開棺材板拍死你不可!”
“你……”
齊清遠氣得兩眼發(fā)昏,連話都說不清楚,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朝堂之上,黃齊二黨的一眾官員一個個沉著臉,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若不是忌憚凌川乃是邊關(guān)武將,估計都恨不得沖上來跟他拼命,因為他們心里都很清楚,凌川看似在罵齊大學士,實則是在罵他們所有人。
黃千滸雖然面色如常,但眼眸中的殺機卻是絲毫不加掩飾,袖中捏著那本手札,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
至于一眾武官,以及黃齊二黨之外的官員,卻是感覺無比解氣。
御史臺一眾言官更是暗自汗顏,原來罵人還能這么直白犀利。
皇帝見時機也差不多了,便開始打圓場,聲音帶著幾分威嚴:“凌川,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了。你們都是大周的中流砥柱,彼此退一步嘛!”
然而,凌川卻是搖了搖頭,聲音清晰傳遍大殿:“陛下!請恕臣抗命不遵之罪!”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連皇帝周承淵的臉色都瞬間沉了下來,心中暗道:這小子該不會是殺瘋了,要在這朝會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自己也罵個狗血淋頭吧?
那些被罵得喘不過氣來的黃齊二黨官員見狀,臉上無不露出幸災樂禍的冷笑。
不少人心中暗罵:‘此子不知進退,竟敢當面頂撞陛下,今日怕是要被當場處置!’
宋家三父子以及催鑒等人,也都為凌川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宋鶴年更是下意識地往前邁了半步,準備隨時出列求情。
只見凌川徑直來到大殿中央,犀利的目光從黃齊二黨一眾官員身上掃過,緊接著,他面朝皇帝鄭重行了一禮,聲音陡然拔高:
“陛下!在北境邊關(guān),面對來勢洶洶的胡羯大軍,臣及麾下將士半步都不曾退過,因為,臣等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退一步就是山河失守,退一步就是蒼生遭劫、山河破碎,退一步就是百姓流離失所、血流漂杵!”
凌川聲音鏗鏘,如劍戟錚鳴:“我輩邊軍血染邊關(guān)死則死矣,但帝國疆土卻是半寸不讓!更何況是整整十二個州縣的錦繡河山,百萬黎民的家園故土!”
這番鏗鏘有力的發(fā)言,將滿朝文武徹底鎮(zhèn)住。
一眾武官只覺熱血上涌,雙拳緊握;不少文官也覺胸中激蕩,面露慨然之色。
“如此說來,凌將軍是建議與大和帝國開戰(zhàn)了?”
就在此時,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說話之人正是黃千滸,他緩步出列,目光幽深地看向凌川。
凌川目光微凝,直視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內(nèi)閣首輔,堅定吐出四個字:“那是當然!”
黃千滸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淡淡道:“凌將軍少年意氣,勇氣可嘉!但你可知,打仗絕非兒戲?打贏了還好,要是打輸了,那可就不是十二州縣的問題了,整個中原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聲音陡然提高,厲聲質(zhì)問道:“這后果,你擔待得起嗎?”
凌川聞言,發(fā)出一聲意味悠長的嘆息,那嘆息聲中帶著深深的無奈與痛心:“黃首輔,你可知中原文明傳承數(shù)千年,哪怕歷經(jīng)磨難,可每逢國家最黑暗、民族最絕望的時候,總有人渾身鮮血地拉我們站起來!也總有人衣冠楚楚地想讓我們跪下去!”
緊接著,凌川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如同驚雷炸響:“對于一個民族來說,真正的滅頂之災不是強敵環(huán)伺,更不是戰(zhàn)火蔓延,而是抽掉所有男人的脊梁與血性,再拿掉所有女人的善良與廉恥!”
這兩句話,宛如九天驚雷在大殿上空炸響,所有人只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無論是在場文武官員還是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皆是渾身一震,眼神由呆滯逐漸轉(zhuǎn)變成震撼與深思。
偌大的承天殿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宋鶴年的目光中除了激動和贊賞之外,還有難以掩飾的欽佩。
這位三朝老臣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那份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至今未滅。
齊清遠與黃千滸這兩位文官集團的首腦,目光之中也出現(xiàn)了剎那的恍惚,凌川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們塵封已久的記憶,想起了年少時立下的報國志向。
“呵呵……”黃千滸率先回過神來,發(fā)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冷笑,強行壓下心中的波動,“場面話誰不會說?可問題是,誰去打?你去嗎?”
“首輔大人不用擔心!”凌川回答得斬釘截鐵,“這邊關(guān)打仗的事情,自然是我們這些帶甲莽夫去!至于我,陛下若是派我去,我絕不推辭半句!”
“好!真不愧是我大周軍中的年輕翹楚!”黃千滸撫掌,眼中卻閃過一絲老奸巨猾的冷光,“可老夫想問凌將軍一句,若是打輸了怎么辦?”
此言一出,直接把凌川給架了起來。
大殿中,所有人都在等著騎虎難下的凌川表態(tài),這其中也包括皇帝。現(xiàn)場的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
若是他不敢立下‘軍令狀’,那之前那連番的慷慨陳詞,只會打他自己的臉,成為朝堂笑柄。
若是他立下‘軍令狀’,則等于將一副千鈞重擔獨自扛在肩上,作繭自縛。
東疆局勢敵強我弱,光是大和帝國的十萬水軍就足以壓得東疆水師喘不過氣來,更何況還有諸多小國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