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太監(jiān)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始終躬身垂首,許久之后,他終于鼓起勇氣說道:“陛下,保重龍體?。 ?/p>
皇帝微微側(cè)過目光,問道:“小寧子,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很失???”
年輕太監(jiān)渾身神經(jīng)緊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道:“陛下,奴才不敢妄言,陛下您就放過奴才吧!”
皇帝苦笑著搖了搖頭,“無趣,你去一趟禮部,問問他們后日授封大典準(zhǔn)備得如何了!”
“奴才遵命!”小寧子連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小寧子剛走沒多久,金吾衛(wèi)來報:“陛下,首輔大人和齊大學(xué)士求見!”
皇帝眉頭微蹙,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問道:“他們兩個一起來的?”
“是!”那名金吾衛(wèi)回答道。
“請他們進來吧!”皇帝正了正身,說道。
……
一個時辰之后,黃千滸和齊清遠才從御書房離開。
從他們陰沉的臉色不難看出,方才的談話并不愉快,黃千滸的眉頭緊鎖,齊清遠則是一臉凝重,二人并肩而行,卻各懷心事。
御書房中,皇帝卻是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心情也莫名好了幾分。
他走到窗前,空氣中隱隱傳來淡淡菊香,喃喃自語:“這場戲,倒是越來越精彩了……”
自國公府回來之后,凌川便再次將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之中,一直到傍晚,作戰(zhàn)策略終于初具雛形,桌案上鋪滿了地圖和文書。
他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正準(zhǔn)備歇息片刻,就在這時,沈玨來報:“將軍,寇悔到了!”
“秦羽和吳氏母子呢?”凌川放下手中狼毫,問道。
“也到了,正在梳洗!”沈玨回答道。
凌川點了點頭,說道:“晚上讓他們一起用膳,我忙完這點就過去!”
緊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問道:“孟釗去了多久了?”
“今日是第五天了,若是行程順利,路程已經(jīng)過半了!”沈玨回答道。
凌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孟釗此行關(guān)系重大,希望一切順利。
片刻之后,凌川在偏廳見到了風(fēng)塵仆仆的寇悔,后者抱拳行禮:“將軍!”
凌川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辛苦了,這一路還好吧?”
“一切順利!”寇悔簡潔地回答道,眼神中帶著一絲重逢的激動。
之前,凌川讓寇悔帶著一眾并州籍的士兵留下來,護送秦簡的妻兒來神都,順便可以趁機回家探探親,以至于現(xiàn)在才抵達。
晚膳時分,凌川在膳堂見到了梳洗完畢的吳氏母子,雖然已經(jīng)換上了干凈的衣裳,但依舊難掩臉上的風(fēng)塵仆仆,吳氏的眼角的皺紋又加深了些,顯然這一路的奔波讓她憔悴了不少。
母子二人見到凌川,連忙要起身見禮,卻被凌川抬手示意:“都不是外人,無需多禮!”
近兩個月不見,秦羽成熟了許多,眼神中的稚氣逐漸褪去,比之前多了幾分堅定與沉穩(wěn)很顯然,這一系列的變故,讓他成長了不少。
席間,凌川開口詢問:“嫂子,陛下的意思是讓羽兒進大理寺任寺丞,但羽兒年紀(jì)尚小,這個時候進入大理寺難免被人利用,所以我覺得,先讓他在書院修學(xué)兩年,再進大理寺,你意下如何?”
對于凌川,這母子二人是絕對的信任,而且,心中充滿了感激,若非凌川相助,他們母子恐怕早已遭遇不測,更別說洗刷冤屈了。
吳氏想都沒想,說道:“妾身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全憑將軍做主!”
凌川點了點頭,又將目光看向秦羽,問道:“羽兒,你怎么想?”
“羽兒聽叔叔和娘親的!”秦羽恭敬地回答道,眼神中帶著一絲忐忑,但更多是的堅定。
“好!那我回頭便上書稟明陛下,然后把你送到書院,你當(dāng)刻苦修學(xué),將來為國效力,為百姓謀福祉!”凌川語重心長地說道。
“羽兒謹記叔叔教誨!”秦羽鄭重點頭說道。
凌川此舉看似壓制了秦羽的仕途,實則是在暗中保護他。
雖說現(xiàn)在的秦羽進入大理寺,也做不了什么實質(zhì)性的事務(wù),但對于以后的仕途來說,卻是一份難得的資歷。
可凌川心里明白,秦羽年紀(jì)尚小,進入大理寺之后,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不僅前途盡毀,甚至有可能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反之,將其送入書院,讀書修學(xué)、塑造品格,更是他這個年齡階段的當(dāng)務(wù)之急。只有打下這般基礎(chǔ),才能讓他以后的仕途走得更穩(wěn)。
當(dāng)日下午,劉恩賜前來告知凌川:“將軍,陛下讓您參與明日早朝,商討東疆之事!”
這個消息讓他神色微微一變。
畢竟,當(dāng)晚在御書房,陛下便已經(jīng)決定要與大和帝國開戰(zhàn),而且還讓自己與兵部制定作戰(zhàn)策略。
這個時候卻讓自己上朝與群臣一起商討東疆之事,很明顯,這其中另有所指。
“臣遵旨!”凌川躬身回應(yīng),心中已經(jīng)開始盤算明日在朝堂上可能出現(xiàn)的局面。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蘇璃便早早起床為凌川準(zhǔn)備好了早點,又幫他更衣著甲,她細心地將凌川的戰(zhàn)甲擦拭得锃亮,每一個動作都透著關(guān)切。
“相公,朝堂之上步步殺機,你萬事小心!”蘇璃輕聲囑咐道,眼中滿是擔(dān)憂。
凌川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寅時之前,凌川便抵達承天門,到了才發(fā)現(xiàn),文武官員已經(jīng)來了不少。
晨霧彌漫中,官員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鸬吐暯徽劇?/p>
凌川行至左掖門,一眾武官主動與他見禮,凌川一一回應(yīng)。
或許是前兩日晚宴上的經(jīng)歷,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欽佩與敬重,就連對面右掖門的文官中,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也溫和了許多,不像上次那般惡意滿滿。
寅時三刻,承天門緩緩開啟,文武百官列隊入宮。
相比起以往上朝的靜謐,今日,不少官員都在小聲討論,竊竊私語聲在晨霧中飄蕩,更添幾分緊張氣氛。
只因,這段時間,神都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從那場毫無征兆的清洗、到扶持宋家重臨朝政、以及大和使團的一系列變故……
每一件都牽動著朝堂的神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