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
那個深坑已經被填平,紅乘車終于抵達了城門跟前。
“把城門給我轟開!”一名副將大聲喝道。
其實,那些從云梯和攻城車上殺上城墻的士兵,最終的目的也是打開城門,因為,只有打開城門,那一千騎兵才能充分發(fā)揮作用,一舉奪下狼烽口。
幾十名士兵拉動鐵鏈,巨大的撞木重重撞在城門之上。
“咚……”
伴隨著一聲巨響,城門劇烈顫動。
雖然城內的甬道早已用巨石堵死,根本不可能將城門撞開,可對方只要將城門撞碎,便可清理那些巨石。
負責鎮(zhèn)守城門的是朱騫率領的丙標,之前,為了阻擋對方,箭矢、滾石檑木都已經用完,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撞擊城門。
那二人合抱的巨大撞木每一次撞在城門之上,他的內心也跟著顫動。
“標長,怎么辦?”一名什長滿臉焦急地問道。
朱騫面如死灰,搖頭道:“沒辦法,只能拼命了!”
“放飛繩!”頓時,數十條被綁在城墻上的繩索被拋了下去。
“兄弟們,不怕死的跟我下去殺敵!”
朱騫大吼一聲,隨即雙手抓著繩索,順著城墻快速滑了下去。
“標長,算我一個!”緊接著,那名什長緊隨其后。
“殺!”
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第二十個!
最終,全標除了兩名傷員之外,全部抓著飛繩一躍而下。
那兩名留下的傷員也有他們的任務,那就是等所有人落地之后,迅速割斷繩索,以免敵軍順著繩索爬上來。
但,這也等同于斷掉了同袍的唯一退路。
事實上,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當他們決定到城下殺敵的時候,就沒想過活著回來。
城門外的胡羯士兵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放棄優(yōu)勢,出城與他們廝殺。
“列陣!”朱騫冷喝一聲,丙標僅剩的二十余人迅速列成四座五行錐陣,朝著敵軍殺去。
剎那間,雙方迅速廝殺在一起,五行錐陣的威力也在這一刻完美展現了出來。
只見四座戰(zhàn)陣一字排開,迅速推進,胡羯士兵剛開始并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直接揮動戰(zhàn)刀便殺了上來。
可緊接著,他們便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絕望!
前方的盾牌手將它們的彎刀盡數當下,長槍兵立馬出手,冰冷的長槍宛如毒蛇的信子迎面刺來,當場便將數名胡羯騎兵痛死。
由于箭矢早已用盡,后方的弓箭手也換上了戰(zhàn)刀,主要負責維持戰(zhàn)陣的推進,遇到沒有死透的敵軍便立馬補刀。
不過片刻之間,便有二十多名胡羯士兵被斬殺,但,丙標也有兩人戰(zhàn)死,三人受傷。
“圍上去,他們后方是薄弱點!”那名胡羯副將也非等閑之輩,很快就看出了對方戰(zhàn)陣的弊端,立馬下令,讓剩余的胡羯士兵將其包圍,畢竟他們足有一百多人,在兵力上占據絕對優(yōu)勢。
“變陣!”朱騫冷靜下令,四座戰(zhàn)陣立馬合在一起,這也是之前凌川讓他們重點訓練的環(huán)節(jié)。
很快,五行錐陣形成一個圓陣,盾牌手在外圍,長槍兵緊隨其后。
整座戰(zhàn)陣雖談不上密不透風,但卻讓兵力數倍于他們的敵人無從下手。
一番浴血廝殺下來,戰(zhàn)陣周圍堆滿了胡羯人的尸體,他們這支二十余人的隊伍,竟然斬殺了近百名胡羯士兵。
但,自身損失同樣慘重,如今,只剩下十余人,而且個個帶傷,圓陣已經比之前縮小了一圈。
就在這時,沉重的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一眾胡羯士兵迅速散開。
渾身是血的朱騫抬眼望去,直接一隊騎兵策馬朝著他們沖來。
戰(zhàn)神雖然強悍,可他們終究還是步兵,面對騎兵特別是沖鋒的騎兵,完全沒有抵擋之力。
“長槍拒馬,刀斬馬腿!”
朱騫用嘶啞的聲音喊道,隨即戰(zhàn)陣再變,準備迎敵。
面對疾馳而來的騎兵,他們沒有退,因為他們早已沒有退路,更何況他們也從未想過要退。
剎那間,騎兵便沖至眼前,滾滾浪潮將那十多人淹沒。
當騎兵碾壓而過,十多名周軍早已被馬蹄踏碎,深陷于泥土之中。
……
城墻之上,廝殺異常慘烈。
隨著云梯和攻城車殺上來的敵人越來越多,周軍眼看就要守不住。
相比起云梯,攻城車的威脅明顯更大,畢竟,云梯只能一個個爬上來,只要防守得當,對方很難登上城墻。
但,攻城車就不一樣了,跳板足以容納三人通過,而且,跳板另一頭的碉樓本就與城墻齊高,對方還可以用弓箭進行壓制。
五架攻城車給周軍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陳暻垚親自坐鎮(zhèn),耿良的甲標和熊廣的乙標血戰(zhàn)不退,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下,熊廣雙目中怒火焚燒,只見他大喝一聲:“來幾個人,隨我殺上去!”
隨即,他長槍撐地,直接一躍來到跳板之上,朝著碉樓反殺回去,身后,幾名乙標成員果斷登上跳板,跟隨標長殺向碉樓。
陳暻垚暗道不好,大喊道:“熊廣!”
熊廣并未回頭,只有那道粗獷的聲音傳來:“校尉大人,我先走一步!”
碉樓之中的幾名胡羯士兵正準備沖出來,卻發(fā)現一名魁梧漢子手持長槍殺了過來,讓他們頓時一驚。
幾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著熊廣放箭。
此時的熊廣避無可避,只能舞動長槍將射來的鐵箭蕩開,可還是有一支鐵箭插入了他的肩膀。
“夠雜碎!”
熊廣顧不得肩膀傳來的疼痛,直接沖進碉樓,一槍刺穿其中一名敵軍,緊接著,一拳砸在另一名敵軍的面門上,那人慘叫一聲,緊接著便發(fā)現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
原來是熊廣直接將他從碉樓之上丟了下去。
“毀掉跳板!”熊廣對身后跟上來的兩名士兵喊道。
這攻城車十分堅固,想要毀掉并不容易,但只要毀掉跳板,對方短時間內不可能修復,戰(zhàn)車對于他們的威脅也將大大降低。
見熊廣此計可行,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直接沖上跳板,殺向碉樓。
可另外幾處就不如熊廣他們這般順利,好幾人剛沖到跳板中間,便被胡羯士兵的弓箭射殺。
另外的士兵見狀,果斷拿起盾牌沖了上去,勢必要奪下碉樓。
戰(zhàn)斗到了這個階段,雙方都是在拼命。
敵人源源不斷地通過云梯爬上來,宛如從深淵之中爬上來的惡魔。
城墻之上堆滿了尸體,鮮血順著步道往下流。
雙方徹底殺紅了眼,很多人手中戰(zhàn)刀都卷口了,丟掉之后,隨地撿起一把,也不管是己方的還是敵軍的,拿在手里便開始繼續(xù)戰(zhàn)斗。
于胡羯人而言,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而且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絕不可能放棄。
同樣,對于狼烽口的守軍來說,他們早已沒有退路,唯有死戰(zhàn)!
作為校尉的陳暻垚,此時同樣是渾身浴血,他身上多出受傷,但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一個勁地揮動戰(zhàn)刀劈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