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動靜倒是把所有人都給震懵了,連帶著夏四海都跟著心尖顫,面色都變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都明白了,皇帝這是沒跟夏四海通過氣,又或者這本來就是意外情況,連夏四海都不清楚狀況。
見此情形,陳太師和兒子對視一眼。
陳贏會意上前,“皇上,外頭走水了,請您移駕?!?/p>
陳贏的聲音,硬生生的把裴長恒拉回了現(xiàn)實,從失控狀態(tài)轉(zhuǎn)為徹底清醒,便也是他這一松手,讓陳贏看清楚了床榻上女子的容貌。
哦不,不只是陳贏看清楚了,近前這幾位重臣都看得一清二楚。
道是誰呢?
原來是陳家這二姑娘。
頃刻間,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頭,看向面色鐵青的老太師。
“看樣子二姑娘有些著急,沒跟家里通過氣?說小了,這是覬覦姐夫,說大了,這是覬覦帝王,迫不及待的想要入宮為妃呢!”洛似錦不溫不火的開口。
身后的御使大夫——付南山,登時來了勁,“太師教女無方,自薦枕席,貪圖皇上美色,覬覦后宮妃位,迫不及待承恩受寵。”
“你!”陳太師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氣得吹胡子瞪眼,“付大人,你莫要信口雌黃。”
付南山哼了一聲,理直氣壯的開口,“本官身為御使大夫,自有進(jìn)諫、彈劾之責(zé),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太師大人,要想否認(rèn)此事,怕是要殺盡滿朝文武方可作罷!”
“滾!”裴長恒一用力,陳淑容登時尖叫一聲,咕嚕嚕的滾下了床榻。
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眾目睽睽之下,太師府二姑娘出現(xiàn)在帝王床榻,其后還被帝王踹下了床,他日史書工筆,少不得添油加醋,多上幾分顏色。
傳出去的話……正史未必正,但野史肯定野得飛起!
“我?”陳淑容好似徹底清醒過來,身上寒涼倒也罷了,一抬頭看見諸多朝臣一雙雙嫌棄又想多看兩眼的目光,瞬間眼一白便真的暈死過去。
陳贏眼疾手快,當(dāng)即扯過了床幔將其蓋住,“爹,我先帶她走?!?/p>
“走!”陳太師抖著手,“都給我閉嘴!”
嘈雜之音驟歇,不是誰都有御使大夫這樣的身份,也不是誰都敢真的與太師府叫囂。
“驚擾皇上,是老臣教女無方,請皇上降罪!”不得不說,位極人臣是有原因的,陳太師沒有推卸責(zé)任,快速叩首請罪。
帝王終究是帝王,就算是擺給天下人看的,那也是九五之尊。
何況,永安王即將回朝,朝上還有能與太師府抗衡的左、右丞相,這件事本就是太師府理虧,若不低頭就得見血。
“皇上?”夏四海遞水。
一口水下腹,裴長恒徹底捋清了事情的始末,不動聲色的沖夏四海使了個眼色。
夏四海了悟,接過杯盞退下。
“陳二姑娘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在殿內(nèi)?”裴長恒一副醉酒過后,頭疼欲裂的模樣,“朕只記得喝醉了酒,別的……給朕查!”
陳太師剛要開口,卻聽得右相林書江開口,“皇上,此事交給微臣來辦?!?/p>
裴長恒點頭,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
“臣遵旨?!绷謺D(zhuǎn)身離開。
事情到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看熱鬧的必要,也沒人敢插手,除了洛似錦和陳太師,其他人快速退出了殿門,都在院子里站著,不敢再輕易議論。
這件事不管落誰頭上,怕是都只有死路一條,太師府那邊不會心慈手軟……
“老臣該死。”陳太師磕頭,“請皇上降罪?!?/p>
裴長恒嘆口氣,“太師請起,方才朕真的是迷糊了,不知是否傷及二姑娘?朕相信老太師的忠心,想來這件事必定有人在背后作祟?!?/p>
洛似錦不吭聲,瞧著陳太師投來的目光,只輕輕勾了勾唇角。
沒有證據(jù),誰能奈何?
“多謝皇上信重,老臣誓死效忠皇上?!标愄珟熖闇I橫流,“這件事,老臣一定會給皇上一個交代,若真是逆女心思不純,老臣必定清理門戶,請皇上放心?!?/p>
這哪兒是效忠誓言,這分明是服從測試,是為了逼皇帝讓步!
清理門戶?
清誰的門?
理誰的戶?
“皇上?”洛似錦終于開口說話,“事已至此,就算是追究也無用,女子的名節(jié)大過天,如今百官皆知二姑娘從皇上的龍榻上滾下來,那么……”
這一個“滾”字不可不謂之精妙,以至于陳太師一記眼刀子,狠狠剜在洛似錦身上。
洛似錦不以為意,依舊面帶微笑,“前有娥皇女英,再有大小周后,皆為天下美談,皇后娘娘是陳太師的長女,如今二姑娘與皇上生米煮成熟飯,兩女共侍帝王,又有何不可呢?”
裴長恒不說話,陳太師也閉了嘴。
“皇上,陳家勞苦功高,二姑娘曾為京中貴女典范,若是兩個女兒都陪王伴駕,輔佐帝王,文武百官大抵也不會再說什么,合該是一段佳話,皇上以為如何?”洛似錦畢恭畢敬的行禮。
一句“文武百官”便讓陳太師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臺階都鋪好了,這會還不下,就等著天下人看太師府的笑話。
他陳家的女兒,會變成帝王厭棄的心機婦人,到時候別說是嫁出去,失了名節(jié)失了清白,不死何為?
要么去死,要么入宮。
“左相所言在理。”裴長恒松了口,“傳朕旨意,太師府二姑娘,賢良淑德,容色端方,長奉帝后左右,恭謹(jǐn)慎持,即日起冊為婕妤。”
因著方才不光彩之事,陳太師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一個女兒貴為皇后,一個卻只是婕妤,可想而知皇帝心里也是有怒氣,但這還不夠,若此事捅到了大女兒跟前,陳太師也不知該如何交代?
“臣……謝主隆恩?!标愄珟熆念^謝恩。
裴長恒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出了門。
洛似錦身段頎長的立在宮燈之下,好整以暇的看向陳太師,“永安王府的門,二姑娘進(jìn)不去了?!?/p>
如意算盤落空,陳太師面黑如墨,“是你?”
“嘖?!甭逅棋\嫌了他一眼,“太師府帽子多,也不能沒有證據(jù),就亂往別人頭上扣吧?咱不冷,不戴帽子,也不鉆被窩?!?/p>
語罷,洛似錦揚長而去。
陳太師氣得胡子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