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凄厲的破風聲中,守候在云陽關外的無數(shù)羌兵武將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人人精神振奮、摩拳擦掌。他們在等,等攻城的軍令。
一騎快馬從后方飛奔而來,朗聲怒吼:
“殿下軍令!”
“攻城開始!”
“咚咚咚!”
雷鳴般的戰(zhàn)鼓聲驟然響徹夜空,一道道怒喝聲此起彼伏:
“全軍攻城!”
“投石車準備,放!”
羌軍陣中爆發(fā)出震天的呼嘯,數(shù)十架投石機同時繃緊的絞索猛然松開,巨大的甩臂在夜空中劃出駭人的弧線,將燃燒的巨石狠狠拋向云陽關城頭!
“轟轟轟!”
巨石裹脅著烈焰,如隕星般砸落。城墻在震顫,磚石崩裂,火星四濺。一塊巨石正中城樓,木梁斷裂,瓦片如雨般傾瀉而下,碎石飛濺。
“弓弩手預備!”
“放!”
與此同時,羌軍弓陣齊發(fā),數(shù)千張硬弓同時拉滿,箭矢如黑云般騰空而起,遮天蔽月!
“嗖嗖嗖!”
“蹬蹬蹬!”
箭雨傾瀉而下,城頭守軍紛紛舉盾,箭矢釘在木盾上,發(fā)出密集的篤篤聲,轉眼間便將垛口射成了刺猬。
羌軍陣中戰(zhàn)鼓愈發(fā)急促,投石機不斷裝填,弓手輪番齊射。云陽關城頭被籠罩在一片殺伐之中。
云陽關城頭,韓朔與陸鐵山的身影浮現(xiàn),二人徹夜未眠,就猜到了羌兵會在今夜進攻。
“果然是地道入城,哼?!?/p>
面對西羌氣勢洶洶的攻城,老將軍冷冷地一揮手:
“反擊!”
“投石車,給我狠狠的砸!”
“轟轟轟!”
既然猜到羌兵會進攻,城內守軍豈會沒有防備?大批兵馬早就列陣城頭備戰(zhàn),陸鐵山一聲令下便有無數(shù)投石、箭雨在空中飛舞。
雙方拋射的巨石在空中交織成一張死亡的蛛網(wǎng),但凡擦著碰著就會斃命當場。
與此同時攻城戰(zhàn)也正式開始,大批西羌步卒邁開穩(wěn)健的步伐開始進攻城墻,氣勢洶洶,喊殺聲震碎了夜空:
“攻城,給我攻城!”
“殺!”
“任何人不得怯戰(zhàn)!”
羌兵猶如潮水一般涌向城頭,韓朔與陸鐵山目光微凝,他倆發(fā)現(xiàn)羌兵主要是在進攻北面城墻,南面那一段低矮的區(qū)域似乎被其避開了。
陸鐵山皺眉道:
“有點奇怪啊?!?/p>
“不急?!?/p>
韓朔冷聲道:
“今夜我們就看看,羌賊到底有什么手段!”
……
“殺!”
“拼了,跟這幫隴賊拼了!”
“鐺鐺鐺!”
城內的戰(zhàn)斗分外慘烈,當然了,是對于羌兵來說。
原本是三千人入城,五條地道入口都遭遇了隴軍伏擊,雙方尚未交戰(zhàn)就被箭矢射死半數(shù),接著又被隴軍重重包圍,陷入苦戰(zhàn)。
哈桑金在人群中奮力廝殺,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渾身鮮血,拎著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位勇安大將目光悲戚,本以為有一筆頭功等著自己,鬼知道是去閻王爺那兒才能領。
顏川拎著一把蒼刀筆直沖向他:
“羌賊,受死吧!”
“喝!”
感受到一股寒風襲來,哈桑金剛忙抬刀一擋:
“鐺!”
巨大的沖擊力逼得其連退數(shù)步,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身形。
“就這么點本事也敢偷襲云陽關?哼!”
“竟敢小覷本將軍!”
哈桑金怒目圓睜,刀鋒前指:“今日就和你分個生死!”
“那就讓本將軍看看你的本事!”
兩人同時揮刀,刀鋒在空中急速舞動。
“鐺!”
兩刀相撞,火星迸濺!哈桑金虎口發(fā)麻,卻獰笑著不退反進,彎刀貼著顏川的刀鋒斜削而上,直取咽喉!
顏川目光一寒,身形后仰,刀鋒幾乎是擦著鼻尖掠過。右腿順勢發(fā)力,一個側身旋踢,重重踹在哈桑金腰腹!
“砰!”
“噗嗤!”
哈桑金悶哼一聲,踉蹌后退數(shù)步,后背撞上一堵殘墻才穩(wěn)住身形。吐出一口血沫,眼中兇光更盛:
“身手確實不錯?!?/p>
話音未落,他已如猛虎般撲出,彎刀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光,直劈顏川左肩!顏川不退不避,蒼刀橫架,“鐺”的一聲格住攻勢,同時左手成拳,狠狠砸向哈桑金面門!
“砰!”
“噗嗤!”
鼻梁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哈桑金眼前一黑,鮮血頓時糊了滿臉。他暴怒狂吼,不顧疼痛,抬膝猛撞顏川腹部!
躲閃不及的顏川也挨了一腳,吃痛彎腰,卻借勢一個翻滾,刀鋒貼地橫掃,直奔哈桑金的小腿。哈桑金目光抖變,倉皇往后退去,但還是被一刀看中小腿,削去一大片血肉。
一輪兇悍的對拼之后兩人拉開距離,顏川還好,只是略有些氣喘,哈桑金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搖搖欲墜。
“該死的狼狗,跟你拼了!”
哈桑金面目扭曲,整個人越發(fā)瘋狂被,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刃,左手彎刀虛晃,右手短刀陰狠地刺向顏川肋下!
“叮!”
顏川早有防備,蒼刀精準格開短刃,順勢一個回旋,刀背重重拍在哈桑金手腕上!
“咔擦!”
腕骨碎裂,短刀當啷落地。哈桑金慘叫著尚未回神,顏川已如鬼魅般逼近,刀光自下而上斜撩,刀鋒從胯至肩,幾乎將哈桑金劈成兩半!
“噗嗤!”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半面斷墻。這位西羌悍將瞪圓雙眼,嘴唇蠕動似要說什么,可鮮血早就堵住了他的氣管,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悶響。
死尸轟然倒地,激起一片血塵。
“呸!”
顏川一腳踢開尸體,罵了一聲:
“將軍說了,敢犯云陽關者,死!”
……
“攻城,給我攻城!”
“往上爬!”
“給我殺!”
城頭戰(zhàn)事十分焦灼,由于隴軍早有防備,羌兵遲遲無法攻入城頭,不斷有攻城步卒中箭斃命,從高空墜落摔成一灘肉泥。
陸鐵山瞄了一眼城內:
“喊殺聲停止了,顏川那邊應該結束了?!?/p>
“嗯,幾千前鋒罷了,第七軍足以應付?!?/p>
韓朔抱著膀子,眉頭微皺:
“入城奇兵已經(jīng)死絕,可羌兵還在奮勇攻城,我想不通,耶律昭夜的依仗是什么,難道說就純靠強攻嗎?”
出于軍人天生的嗅覺已經(jīng)對耶律昭夜、百里天縱的了解,韓朔覺得今夜羌兵的排兵布陣有些奇怪。
“將軍,將軍!”
渾身鮮血的顏川剛好拎著一名被五花大綁的羌兵走了過來,往地上一扔:
“這家伙是千夫長,說是有重要情報要見你,換一個活命的機會?!?/p>
所謂的西羌千戶已經(jīng)被一場屠殺嚇破了膽子,右肩一條醒目的刀傷血肉外翻,很是嚇人。
“噢?重要情報?”
韓朔大為好奇:
“說說看,若真的是機密,放你走倒不是不行?!?/p>
面色慘白的西羌千戶渾身發(fā)抖:
“我們,我們不止挖了五條地道,還有,還有一條?!?/p>
“什么?不可能!”
陸鐵山當場否決:“我軍的聽卒遍布城墻,聽得真切,挖入城內的只有五條地道?!?/p>
千夫長哭喪著臉:
“因為還有一條并未挖入城內,挖到城墻就停了,你們的地聽卒肯定聽不到?!?/p>
“沒有挖入城內?”
幾人很是疑惑:“沒挖入城內有什么用?地道在哪兒?”
羌兵哆嗦著伸手一指:
“就在,就在你們低矮的南段城墻下面。而且還在地道里囤積了大量的火油。地道是我親自帶兵挖的,火油也是我搬的,絕無半句虛言。
幾位將軍饒命,饒命啊!”
羌人千戶砰砰磕頭,可韓朔與陸鐵山已經(jīng)呆若木雞。
還有一條地道?在南段城墻腳下?里面囤積著火油!
一股不安直沖天靈蓋,回過神來的韓朔聲嘶力竭地吼道:
“讓南面的守軍都撤下來!”
“快??!”
“轟!”
話音未落,一聲驚天巨響震撼云霄。
天地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