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guān)之處她曾私會(huì)的那個(gè)商人,竟找上京來了?
那邊的爭論還未休止,忽地沉默下來。
陳稚魚只聽到一句:“到底曾有情分在,我也不忍逼迫陸姑娘,來日方長…陸姑娘不妨想想,與長久相比,忍一時(shí)之虧好像也不算什么,我還有事先行一步,陸姑娘若是想好,便派人到老地方來尋我?!?/p>
一事畢。
回到止戈院,陳稚魚找到喆文,得知大少爺還沒回來,她思索片刻,神色嚴(yán)肅認(rèn)真的看著喆文,說道:“你可能調(diào)動(dòng)大手爺身邊的暗衛(wèi)?”
喆文一怔:“您……”
“我現(xiàn)在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要你替我去辦,你若有權(quán)限就不要多問,你若沒有,立刻派人去替我找到大少爺,有些事我要當(dāng)面同他說?!?/p>
見此情形不像小事,喆文知在大少爺心中,少夫人的事與他的事同等重要,便不敢怠慢,忙說道:“若是夫人有吩咐,大少爺?shù)娜硕伎陕爲(wèi){夫人差遣?!?/p>
陳稚魚松了口氣,與他說:“派兩個(gè)行事隱蔽的人,暗中監(jiān)察陸蕓的一舉一動(dòng),包括她的書信,還有她身邊人的蹤跡,有任何異動(dòng)都要盡快來告訴我?!?/p>
喆文一聽,心里一驚,但出于對少夫人的敬重,沒敢多問,領(lǐng)命下去。
交代了這廂,陳稚魚回到里屋后,對喚夏說:“今夜你尋個(gè)時(shí)機(jī)去找到環(huán)兒……”
喚夏聽后,蹲了下來,神色憂慮,看著姑娘問:“這樣的事情姑娘為何不告訴陸夫人呢?”
陳稚魚搖搖頭:“她的事已經(jīng)擾了婆母太多次了,只怕再讓婆母知道這種事情,只會(huì)覺得厭煩,疲倦,到那時(shí)再動(dòng)用雷霆手段,我可不會(huì)再次出言阻擋,但你要知道,如今的陸家最好是不見血……”
“再有就是,每回她的事都有我牽扯其中,時(shí)間久了,婆母即便知道與我無關(guān),心里也會(huì)潛意識地將我關(guān)聯(lián),從而產(chǎn)生厭煩之感,所以這件事情我還是要自己查探清楚,有了最終的結(jié)果再上報(bào)比較好。”
“那為何又用大少爺?shù)娜四??這樣一來,大少爺豈不就知道了?”
陳稚魚沉下口氣,看著她無奈一笑:“傻丫頭,我與他夫妻之間,我行任何事都不能瞞著他,尤其這還是家事,暫時(shí)不告訴婆母有我的考量,但是連他也瞞著,將來若有什么差池,我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
“哦……”
“行了,今日事多,你隨我走一趟,去看看金國小王子到府上來了沒有?!?/p>
說罷,兩人離開院落,往昨日陸曜提過一嘴的晚風(fēng)院去。
人還未走到就碰見了艾媽媽。
“少夫人這是要去哪兒?”艾媽媽上前來,與她見禮。
陳稚魚微微頷首,溫聲道:“今日金國貴客要到府上來,我剛從外面回來,便想去看一看安頓得如何了?!?/p>
艾媽媽笑道:“一早就安排好了,如今那小王子在慕青院,同夫人和方夫人說話呢?!?/p>
行至慕青院,剛走到門口便清晰地聽到里頭說笑的聲音,竟還有陸夫人的笑聲,陳稚魚稍頓,調(diào)整了下呼吸,這才端莊著往里走。
“兒媳給婆母請安,給二娘請安。”
陸夫人眉眼皆是笑,一見陳稚魚,臉上的笑更深了,一邊看著她的方夫人也如是。
“快坐下吧,好孩子,這位巾幗王子,你見得比我早,方才還說起你在皇宮里蝶舞驚人一事?!?/p>
即便親眼看到陳稚魚有那本事,不僅打了貴妃的臉,還艷驚四座,令人拍手稱絕,但從別人口中聽說的,那感覺又很不一樣。
娶這個(gè)兒媳,縱使有許多的不得已為之,做了許多心不由己的戲,但那些嘲笑謾罵鄙夷是真的,陸家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而如今,她陳稚魚靠著自己的本事扳回一城,叫京中所有的官眷貴婦提起她時(shí)都是驚奇稱嘆,再也沒有人敢輕易地小瞧了她去,這如何不解氣呢?
方夫人沒去,只聽這小王子講得繪聲繪色,說她當(dāng)時(shí)如何明艷驚人,那些人如何從滿不在乎的鄙夷,到拍手稱贊,滿堂喝彩,都覺為她高興。
不由對大姐說道:“咱們陸家娶媳婦兒的眼光就沒差過,這下稚魚才是真出了名了?!?/p>
陳稚魚微怔,目光落在對面男子身上,詫異他會(huì)講這些,但面對他的夸贊,還是笑了笑。
逍易一見她,心情都舒暢起來,微微頷首,沖著屋里的兩位夫人說:“接下來的日子還需在貴府叨擾養(yǎng)傷,我名喚逍易,二位夫人喚我名就好,莫要再叫小王子了?!闭f罷,目光轉(zhuǎn)向?qū)γ娴年惙蛉松砩?,亦是一笑:“陳夫人也喚我本名吧。?/p>
見他并非隨口一說,為人親和有禮,又慣會(huì)說笑,實(shí)在不像是一國王子,倒像是本家愛耍寶的小孩兒叫人忍不住的喜愛。
公使大人在身后,心中的白眼都快飛上天了,這位小王子若是在外,誰敢不遵他的身份怠慢了他,依著他這霸王脾氣,早就要與人翻臉了,更別說叫人隨便叫他的名字,如今面對這滿屋子的夫人,倒是可見得沒那些囂張,反而乖順了。
逍易又說道:“我雖受傷,但傷得并不嚴(yán)重,尋常若總是關(guān)在屋里也覺得悶,又不好總是來叨擾二位長輩,不知在此期間,逍易可否尋少夫人偶爾說說話?煩請少夫人陪同閑逛?”
這話若是換做旁人,問都不會(huì)問,十分的唐突孟浪的行為,哪有一個(gè)大男人,開口就是讓別家的少夫人陪同解悶的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挑釁、蔑視和侮辱呢!
可逍易原本看著年歲就不大,一笑又像個(gè)天真爛漫的小孩兒模樣,再加之是外來客,且結(jié)合金國民風(fēng),倒不覺得他這話是一種冒犯,反倒像是天性使然。
就連她的婆母和二娘兩個(gè)長輩都沒多想,看著神色端正的逍易,陸夫人笑說:“你們年輕人才有話說,我這媳婦兒她的丈夫平日忙,沒什么空陪你消遣,那也只好有我這媳婦兒代勞了?!?/p>
轉(zhuǎn)又看向陳稚魚,態(tài)度依舊溫和:“這些日子多上些心,莫要怠慢了府中的貴客,若逍易有什么需求到了你那兒,也要盡心盡力的好?!?/p>
逍易看著陸夫人笑,余光里卻是她,看不清神態(tài),卻能聽到她干脆利落的一聲:“是?!?/p>
閑聊過后,兩人紛紛離開,他們一走,方夫人才遲疑開口。
“這…大姐啊,雖說這逍易看著不拘小節(jié),像個(gè)孩童模樣,但到底也是個(gè)男子,且聽說他在金國的時(shí)候,行事風(fēng)流,咱們家的少夫人還是不大方便與他交往過密吧?”
陸夫人輕嘆一聲,說:“我也覺得不妥,但人家親口說了,咱們作為東道主,也不好一口回絕,稚魚這孩子是個(gè)有分寸的,我相信她知道該怎么做。”
方夫人微頓,隨即莞爾一笑:“大姐如今對這個(gè)孩子的評價(jià)可是越來越高了。”
陸夫人挑挑眉,不置可否。
“是個(gè)有靈性且懂事的孩子,只要她好生對我兒,在這個(gè)媳婦兒面前,我也不會(huì)做那討人嫌的惡婆母?!?/p>
……
陳稚魚走出門去,鼻子一癢,忙抬了手捏著帕子捂住鼻子,克制著也沒克制住,狠狠打了個(gè)噴嚏。
逍易看她,一臉憂色:“陳夫人可是受了風(fēng)寒?”
陳稚魚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他一眼,方才當(dāng)著長輩的面,他還知喚一聲少夫人,如今出來了又叫回了陳夫人,這人……
“無礙,應(yīng)是灰塵所致,多謝小王子關(guān)心?!?/p>
逍易臉上變了變:“剛才不是與你說了嗎?叫我名字就好,總是王子的叫,都生分了?!?/p>
陳稚魚看著他,神色尷尬了一瞬,隨后才道:“直呼你本名總覺唐突?!?/p>
逍易爽朗一笑:“名字取出來就是給人叫的,我的名字比王子二字要有溫度多了。”
說著,他看向那張眉眼與記憶中重疊的臉,語氣溫和起來:“給我起名的人是我娘,她希望我這一生都能逍遙自在,無憂無慮,只可惜生在王室,有再好的名字也都荒廢了,如今出門在外,我只想遵從本心,所以你喚我名,我只會(huì)覺得高興?!?/p>
他都這么說了,陳稚魚也只能一笑,喚出那二字:“逍易?!?/p>
逍易看著她,雖還笑著看,那眼底似乎暗藏了某些情緒,陳稚魚看不明白,因?yàn)樗芸煊只謴?fù)了平時(shí)那模樣。
兩人順路,走了一會(huì)兒,穿過回廊,人還未出去,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空地之上,兩個(gè)女子對峙著。
陳稚魚看清了人就想帶著逍易換個(gè)方向,但那人聲很清晰地就傳到了耳里。
“妹妹如今被陳稚魚嚇破了膽,竟連我這個(gè)姐姐都不敢再認(rèn)了?!?/p>
陸萱蹙眉看她,都不知她從哪兒冒出來的,擋了自己的路,一副要與自己回憶姐妹情深的模樣。
“你可莫要信口胡說,我與你之間情分淡然,純粹是你我之間的事情,與他人無關(guān),還有,起開!我要過去。”
陸蕓看她,心覺愚蠢,但此刻,她還有要用她的時(shí)候,便緩和了語氣,說道:“妹妹對我何必有這么大的火氣?我今日碰見妹妹心覺歡喜,還想請妹妹茶樓一敘,吃杯茶,也借此與妹妹化干戈為玉帛。”
聽了這話,陳稚魚臉色微變,她對身邊的逍易急急說了句:“那邊都是本家的妹妹,你在此處等我,去去就回?!?/p>
逍易抬手想說什么,見她拔步就走,急得很的樣子,好吧,那他就只好聽她的話,在此處等她回來了。
“兩位妹妹在這兒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