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野的聲音!
他聲音沙啞且疲憊,卻讓我渾身一震!
我猛地坐直身體,動作之大驚醒了懷里的安寧。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茫然地看著我。
我顧不上解釋,一把抓起對講機(jī),幾乎是顫抖著按下了通話鍵,聲音帶著狂喜和急切:
“野哥!野哥!是我!我是江河!我能聽見!你能聽見我嗎?你在哪兒?!”
對講機(jī)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張野如釋重負(fù)的一聲重嘆。
“聽見了。你小子……沒事就好?!彼穆曇羯硢〉脜柡?,“我找了你一宿,你在哪個方位的?”
找了一宿!
心里頓時既感動又愧疚。
“我也不知道我的方位,我昨天迷路了,但是……”我看了一眼懷中迷迷糊糊的安寧,笑了,“我找到了安寧?!?/p>
“是嗎?那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應(yīng)該不遠(yuǎn),你按一下喇叭,我確定一下方位后來找你?!?/p>
“好,你聽著?!?/p>
說著,我便按下喇叭。
當(dāng)刺耳的喇叭響起時,同時對講機(jī)里也傳來張野的聲音:“行了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保持現(xiàn)在的頻道不要變?!?/p>
“嗯,你不要急,我們現(xiàn)在挺安全。”
“好的?!?/p>
我應(yīng)了一聲,繼而長吁一口氣。
安寧這才向我問道:“是你的那個隊友?”
“嗯,”我激動得語無倫次,“他……他竟然找了我一宿,我就知道他不會拋棄我的。”
安寧也跟著笑了笑,與此同時,剛才那身喇叭也驚醒了帳篷里的李醫(yī)生和他女朋友小雅。
小雅從帳篷里探出腦袋,一臉疑惑的望著我們。
安寧迅速將車窗打開,對她說道:“沒事,我們有救了?!?/p>
小雅也跟著笑了,然后將這個好消息轉(zhuǎn)告給了李醫(yī)生。
安寧這才注意到我身上的羽絨服都給她披上了,她急忙脫下來,一邊給我穿上一邊帶著埋怨說:
“你怎么把這么重要的羽絨服脫了呀!快穿上?!?/p>
我抹了一把鼻涕,沖她笑道:“沒事,男人的體溫通常比女人的高,我抗冷?!?/p>
“別廢話來,手給我?!?/p>
她不由分說地抓起我的手,便用雙手緊緊握著。
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我真的感覺溫暖了許多。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但每一分鐘都充滿了焦灼的期待。
又好像過去了很久,我終于聽見一陣引擎聲由遠(yuǎn)及近的傳了過來!
我立刻打開車燈,試圖給張野引路。
同時也打開車門下了車,車窗外的寒冷瞬間刺得我打了個寒顫。
只見一道車燈的光芒,如同利劍般撕破晨霧,正快速而穩(wěn)健地朝著我們所在的方向駛來!
是張野的車!
他的車在我們前面穩(wěn)穩(wěn)停下,車門打開,張野跳了下來。
晨光熹微中,我看清了他的樣子,心頭猛地一酸。
他滿臉疲憊,眼窩深陷,嘴唇干裂,防寒服上沾滿了夜露和塵土,顯然這一夜他經(jīng)歷了難以想象的搜尋和奔波。
但他那雙眼睛,在看到我和我懷里的安寧,卻瞬間恢復(fù)了慣有的銳利和冷靜,甚至還帶著如釋重負(fù)的柔和。
“野哥!”我聲音哽咽,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張野大步走過來,目光快速掃過我們。
他眼神微動,隨即看向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人找到就好?!?/p>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簡單的幾個字,卻重如千鈞。
我急忙帶著歉意,對他說道:“對不起??!野哥,昨天……我迷路了?!?/p>
“沒事,人沒事就好,收拾東西吧。”
我們沒有太多廢話,開始收拾營地。
當(dāng)張野看見正在發(fā)高燒的李醫(yī)生時,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在這里發(fā)燒可真是要命了,必須盡快處理,離開這里。”
等營地收拾好之后,張野讓李醫(yī)生和小雅上他的車,他車?yán)锟臻g比我的大一些。
等李醫(yī)生和小雅都上了車后,張野又來到我車門邊,對我說道:“跟緊我,我昨晚探過的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先離開這片石林區(qū)域?!?/p>
“好!”我沒有任何異議。
黎明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驅(qū)散著黑夜的寒冷和恐懼。
張野的車在前方穩(wěn)健地帶路,晨曦的光芒灑在他的車身上,也照亮了我們回家的路。
張野還是厲害,很輕松就帶我穿出了這片石林,回到了昨天我跟他分開的那個岔路。
安寧這時突然說道:“你找的向?qū)昧?,相比起我們的向?q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p>
我笑了笑道:“對,他人很好,就是有點(diǎn)沉默寡言?!?/p>
“他真的……很厲害?!卑矊庉p聲說道,“在這種地方,一個人找了你一宿……”
“嗯,”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感慨萬千,“他是我見過最靠譜的伙伴。沒有他,我根本走不到這里,更別說找到你了?!?/p>
我想起張野跪在雪堆前那孤獨(dú)而決絕的背影,想起他昨夜不眠不休的搜尋。
心中除了感激,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zé)任。
我需要他帶著我們離開無人區(qū),而我也必須帶他出去,不能讓他留在這里。
行駛了約莫一個多小時,張野通過對講機(jī)示意前方有一片相對平坦背風(fēng)的坡地,適合短暫休整。
我們帶的干糧都很充足,畢竟預(yù)備的是一個月的口糧。
但是考慮到安寧她們很久都沒有吃過熱食了,于是張野將車上的氣罐和爐頭拿了出來,然后用我們備用的食材開始準(zhǔn)備一頓大餐。
雖然就是一些簡單的蔬菜和豬肉一起混合煮熟,加一點(diǎn)調(diào)味料,就是這么簡單的一道食材,在這荒無人煙的無人區(qū)里,也是難能可貴的。
李醫(yī)生和小雅他們都吃得特別滿足,甚至用狼吞虎咽來形容都不為過。
安寧也一樣,連湯汁都給喝了。
她們真的經(jīng)歷了太多苦難了,昨天晚上如若真不是安寧沒有放棄,堅持在對講機(jī)里呼喊。
我們可能,真的就要錯過了。
也要感謝張野,他的分析沒有錯,沿著這條路,我確實找到了安寧。
吃飽后,我們休息了一會兒。
張野也同時對我們說道:“接下來的路,不能停。雖然我們的食物和燃油都夠用,但不知道后面什么天氣,得加快一些速度出去了。”
“好,沒問題?!蔽伊⒖厅c(diǎn)頭回道。
張野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多說,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車頭,打開引擎蓋檢查車輛狀況。
高原陽光灑在他沾滿油污和塵土的身上,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那個念頭愈發(fā)清晰和堅定。
短暫的休整后,車隊再次啟程,朝著無人區(qū)的邊緣駛?cè)ァ?/p>
車窗外,陽光正好,照亮了前路,也仿佛照進(jìn)了每個人傷痕累累卻依然頑強(qiáng)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