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懼瞬間將我吞沒。
我猛地向后跌坐,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攪。
終于忍不住,趴在旁邊的地上干嘔起來。
不是因為尸骸的可怖,而是因為這猜想背后所代表的、足以摧毀我過去所有認知的可怕真相。
可是我又覺得不太可能啊!
因為這具骸骨如果是龍青青,那她留下的那些神秘文字為什么會暗示這個地方?
這完全沒道理?。?/p>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風吹過,我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我望著坑中的白骨,望著那枚刺眼的荊棘百合戒指,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我以為的終點,原來才是迷霧真正的起點。
我坐在地上,緩了很久才緩過神來。
我不知道要不要報警,如果報警肯定會讓這個真相公之于眾,但也會讓隱藏在葉長風背后的勢力知道這個秘密并不是什么基因密碼。
我得先搞清楚,這具骸骨的主人到底是誰?
我距離的呼吸著,顫抖著手點燃了一支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突然想到張素芬說的那些話,她當年親眼看見一個女人被活埋。
那么她會不會還記得那個女人的長相呢?
我這里還有龍青青的照片,拿去找她辨認一下,不就知道了?
就是擔心過去這么多年,她還有沒有印象了。
不管了,我必須搞清楚這具骸骨到底是不是龍青青。
如果是的,那這件事情就復雜了。
我快速將泥土掩埋,將現(xiàn)場盡可能的復原,這個地方比較荒,平時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來。
做完這一切,我才收起工兵鏟,飛快地回到車上。
我依然緊張得不行,雙手都在顫抖,心跳如打鼓似的跳個不停,額頭上還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也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嗡嗡”的響了起來。
嚇得我渾身一哆嗦,我摸出手機一看。
電話是童欣打來的。
我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后,才接通了電話。
“喂,江河,你還在公司忙嗎?”童欣的語氣充滿了關(guān)心。
我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后,用一種還算平穩(wěn)的聲音說道:“嗯,沒事,我剛才睡了一小會兒?!?/p>
“你說你干嘛那么辛苦呀?是在智科AI的嗎?我做了一些早點,給你帶過來唄?!?/p>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說道:“沒,我沒在公司,我……我臨時去外地了。”
“???什么事情這么急呀?昨天晚上你那么晚才出門,怎么就去外地了呀?”童欣感到一絲驚訝。
我不敢和她說實話,因為我還不清楚自己身邊那個幕后大佬是誰,我只能瞞著她說道:
“對,臨時決定的?!?/p>
“哎!”她輕嘆一聲,說道,“你總是這么忙,我也不能隨時在你身邊,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身體呀!”
“嗯,我也只是忙這一段時間,沒事,下午就回來了。”
“行,不過我等下就要去機場了,我只有今天一天的假,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了?!?/p>
童欣的語氣明顯有些失落,昨天她興致沖沖的回來,本想好好陪我一天的。
可我卻臨時決定來這里尋找龍青青留下的秘密,卻忽略了她的感受,她肯定心里也不好受的。
我只好安慰道:“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我去滬城找你?!?/p>
“嗯,”她停頓一下,忽然又問道,“那……曹潤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這個你不要擔心,就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會解決的。”
“嗯,”童欣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有些悶悶不樂“那你一定要小心,別再像上次那樣沖動……我等你消息。”
“好,落地給我發(fā)個信息?!蔽遗ψ屨Z氣聽起來輕松平常。
掛了電話,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手心里的冷汗幾乎讓手機滑落。
和童欣的通話像是一個短暫的避風港,將我從那駭人的發(fā)現(xiàn)邊緣拉回現(xiàn)實片刻。
但掛斷后,巨大的空洞感和更深的寒意立刻重新包裹了我。
我不能告訴她,至少現(xiàn)在不能。
葉長風背后的勢力無孔不入,那個隱藏的“老板”可能是我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一句泄露都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危險。
曹潤的事與之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當務(wù)之急,是確認這具骸骨的身份。
張素芬。
她是目前唯一的目擊者,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我再次發(fā)動車子,輪胎碾過碎石和荒草,飛快地駛離這片令人窒息的土地。
后視鏡里,道班舊址越來越遠,但那枚荊棘百合戒指和森白的骸骨影像,卻死死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回程的路感覺比來時更加漫長而壓抑。
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駕駛,大腦瘋狂運轉(zhuǎn),卻又一片混亂。
如果……如果那真是母親……
這個念頭一旦生根,就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啃噬著我的理智。
二十多年的認知被徹底顛覆,整個家庭的過去,全都蒙上了一層血腥而虛假的色彩。
是誰?
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做出李代桃僵、偷天換日之事?
目的又是什么?僅僅是為了掩蓋一樁謀殺?
還是母親身上真的有什么……那個“基因秘密”?
而母親龍青青,她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留下那封信和線索的?
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嗎?她是在向未來的我求救嗎?
無數(shù)個問題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幾乎讓我喘不過氣。
我不敢深想下去,只能猛踩油門,將音樂聲開到最大,用噪音強行填滿大腦,逼迫自己集中精力開車。
又經(jīng)歷了十個多小時的車程后,我終于再次回到了慶城市區(qū)。
熟悉的喧囂和車流竟讓我產(chǎn)生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過了,我直接驅(qū)車前往醫(yī)院。
在醫(yī)院的停車場,我坐在車里,久久沒有下去。
我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讓張素芬再次回憶起當年那恐怖一幕,又不至于讓她起疑心或受到過度刺激的借口。
我從手機里翻出了一張龍青青年輕時的老照片,清晰度尚可,能看清面容。
整理了一下情緒,我深吸一口氣,下車走向住院部。
再次推開病房門,王小雨正在給她母親喂水。
看到我,她有些驚訝:“林大哥,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