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村也不是沒有人!可三墩村那邊個個手里拿著刀帶著棍,那架勢瞧一眼都唬人。
誰敢得罪?
余氏本想著趙俞已不在學(xué)院讀書,家里再無軟肋,更無后顧之憂,隨那里正一家怎么折騰。
這便宜爹,她可不讓兒子當(dāng)。
可趙家這邊能拖,那幺女的肚子拖不得。
一幫人直接上門搶人了。
慧娘:“有些人手里是沾過人命的?!?/p>
她想到了什么,看向虞聽晚的目光閃爍著旁人看不懂的凄凄涼。
慧娘嗓音有些低,安撫拍著姑娘的手。
“當(dāng)年鬧饑荒,沒有賑災(zāi)糧死的人太多了,官府成了擺設(shè),百姓啃樹皮吃觀音土。為了活下去,人性是經(jīng)不起考驗(yàn)的。”
律法成了擺設(shè),吃人肉的也不少見。
處處都是尸骨。
更別說燒殺搶掠。
“三墩村涌入了一群難民?!?/p>
個個骨瘦嶙峋,眼神卻兇狠的像狼。
“村里人是抵觸外鄉(xiāng)人的??蛇@一群難民兇神惡煞在外偷糧搶糧,還會偶爾接濟(jì)村里人?!?/p>
這是接濟(jì)嗎,分明是救命。
是偷子嗎?
至少對三墩村快要餓死的村民眼里不是。
“村民得了好處,為此感恩涕零?!?/p>
“難民們得到認(rèn)可,徹底安家落戶,又有小輩和村里人結(jié)親,徹底融入。不過幾年的光景,靠著收籠人心的本事,還把他們的人推上了里正的位置?!?/p>
這些人在外的名聲很差,可在三墩村卻是極好的。那里正為村子也干過不少人事。
慧娘:“見打不過。趙家村的里正也有意護(hù)著阿俞,就想和他們坐下來好好談?!?/p>
虞聽晚:“然后呢?”
慧娘:“被打了?!?/p>
趙家村的里正被按著打。
說出去誰敢信呢。
可偏偏!那邊說的有理有據(jù)。
——誰不知里正?。∧阍谖颐媲皵[什么威風(fēng)!
——當(dāng)初見他暈倒,我們家心善把他救了。他趙俞卻趁著我們不妨,在我幺女屋里,對我幺女做了那檔子事,他們趙家不認(rèn),我們能不找上門來?趙家還想抵賴不成?
——“我們都沒嫌趙家窮!他趙俞除了長得周正,又有什么值得我大費(fèi)周章認(rèn)他做女婿?讀了這些年的書,還不是一事無成?!?/p>
——“不負(fù)責(zé)?他憑什么不負(fù)責(zé)?!?/p>
——“孩子都有了。我們本也想好聲好氣,讓小兩口把婚事辦了,起先態(tài)度還不好嗎?和他們趙家是什么意思!也不怪我們鬧上門!”
——“你們幫他們,被打也是活該?!?/p>
說的擲地有聲,趙家村的都開始信了。
趙俞別真是對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吧。
有人開始動搖,開始勸余氏。
——“若真是把人欺負(fù)了,你們這樣可不行,這不是壞我們趙家村的名聲嗎,趙家村的小子們以后也是要娶妻的。”
慧娘想到這里,就一肚子氣。
那些人這么一鬧,好像真的阿俞做了天理難容的事。
“你舅母當(dāng)時氣的不行。就沒見過如此……”
她有些整理不出措辭。
虞聽晚幫忙了。
姑娘嗓音脆脆的:“做了婊子卻還想立牌坊?!?/p>
做了惡事,還要裝成受害者,試圖騙過所有人。
魏昭:……
嗯,很犀利。
慧娘:“阿俞被帶走后,就被關(guān)到了柴房,你舅舅舅母攔不住,只能追去三墩村?!?/p>
可那邊不放人。
又換了笑臉,還喊趙勇余氏親家。
趙勇余氏從未想過報官,畢竟有了陰影。
雖說當(dāng)時四城的官員皆入獄,有不少百姓去澤縣登記入冊。
可當(dāng)時賀詡?cè)灰恍腥诉€未過來管轄澤縣。
余氏真不覺得,那些堆積如山的冤案會被徹查。
何況她聽說有人提到了賑災(zāi)糧的事。官官相護(hù)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的確,若不是魏昭出手,賀詡?cè)慌率莵聿涣恕?/p>
要是換成別的官員,只會和稀泥。
等賀詡?cè)粊砹?,為民除害了?/p>
可消息傳的慢,還沒傳到鄉(xiāng)下。
“事情鬧那么大,趙家村的,三墩村的,還有周邊幾個村的村民聽著動靜,將里正家圍堵的水泄不通?!?/p>
慧娘:“你舅母也瞧見了那幺女。不看不知,這一看就瞧出了貓膩?!?/p>
余氏當(dāng)即拉著那幺女的手。
——“大伙兒瞧瞧?!?/p>
——“別說那日清清白白,我家阿俞暈得不省人事。就算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也不至于小把月就讓這姑娘小腹微微顯懷?!?/p>
——“這不是陷害是什么?我家阿俞學(xué)業(yè)也許是不如別人,可為人老實(shí)重情重義。卻不想人善被人欺,被人騎到了頭上?!?/p>
——“你家幺女被哪個野男人搞大了肚子,且找他去,禍害我家阿俞做甚!”
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誰沒生過孩子?
那幺女的肚子生產(chǎn)過的婦人都能瞧出不對勁。
——“把我家阿俞放出來!”
余氏本就潑辣。
——“你們家閨女就這么缺男人?上趕著倒貼嗎!”
可余氏還是忽略了這些人的下限有多低。
換成正經(jīng)姑娘,早就羞愧的抬不起頭了。
可那幺女卻俏生生站著。
——“婆婆,你弄疼我了。”
——“這孩子怎么就不是趙俞的?他能爬我一次榻,也不是不能爬兩次。婆婆哪里知道我和他早就有茍且了?!?/p>
——“趙俞胸口還有枚痣,還是我們歡好時瞧見的。誰要是懷疑,大可去扒光了他的衣服去看看?!?/p>
——“還讀書郎呢,卻吃了不認(rèn)賬了。這可不行?!?/p>
余氏能如何?
兒子身上的確有痣。
這種私密事,知道的人很少。
可這能算什么證據(jù)?
但在外人眼里,就是。
慧娘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等我和你爹趕到時,那些人正壓著阿俞拜堂?!?/p>
趙俞是讀書人,勁兒可比不得那些三大五粗的漢子,被強(qiáng)勢按著拜了天地。
鄉(xiāng)下規(guī)矩不重。
可只要行了禮,就是夫妻。
日后要是想賴,是要被戳脊梁骨,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的。
余氏和趙勇鬧事則被捆了起來。
“眼瞅著要夫妻對拜了?!?/p>
慧娘:“人群有起哄的,也有鞭炮聲。我喊什么都沒用,也擠不進(jìn)去。當(dāng)時就覺得完了,這天要塌了?!?/p>
“好在恩人出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