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猛地發(fā)熱,江容海捂住臉蹲在地上。
他總以為自己離開是骨氣,卻沒想過母親會這樣牽腸掛肚。
這時門鎖轉(zhuǎn)動,白知書拎著購物袋進來,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香水味,和早上出門時的味道截然不同。
“老公我回來啦,你看我買了……”
她話說到一半,看到江容海通紅的眼睛,愣了下:“你怎么了?”
江容海抬起頭,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鐲子上。
這款式?jīng)]見她戴過。
而且看上去是全新。
“這鐲子哪來的?”他聲音沙啞。
白知書今天和王建國買了不少好東西。
其他的她都藏起來了,這個手鐲竟然忘了摘。
她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后,笑容有些僵硬,眼睛也不安的眨動著:“呃……是打折買的,很……很便宜的。”
江容海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剛才在日記里感受到的暖意,此刻正一點點被寒意取代。
那是金手鐲,一看就價值不菲。
之前給她的錢買了兩盒面膜。
最近的生活費,都是他做日工掙來的。
她哪里來的閑錢去買手鐲。
李嫂離開時說的話,在耳畔響起。
她說白知書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
難道她真像外界說的那樣,她有事瞞著自己。
兩人都不說話。
客廳的空氣仿佛凝固,江容海的目光像淬了寒的針,直直扎在白知書臉上。
“打折?”江容海緩緩站起身,客廳頂燈的光落在他鬢角的白發(fā)上,泛著冷硬的光澤。
“小書,我今天只給了你一百塊,你告訴我,哪個商場的折扣能把幾萬塊的金手鐲降到一百塊?”
“這……這是假的?!卑字獣o緊攥起拳頭。
“假的?你當我不認識金子?小書我們家雖然做玉石生意,但黃金也有涉及,我雖然不學無術,但我出生在珠寶世家,從小耳濡目染,金子真假還是能認不出來了?!?/p>
江容海聲音不大,但目光狠厲,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白知書的臉“唰”地白了,手背上的青筋微微跳了跳。
她下意識咬住唇瓣。
她沒想到江容海會較真。
更是忘記江家是國內(nèi)的珠寶大亨。
他接觸過的珠寶比她吃的飯還多。
慌亂在白知書眼底一閃而過,隨即換上委屈的神情:“老公你什么意思?你是覺得我騙你嗎?我跟你過苦日子都心甘情愿,買個假手鐲你還要盤問半天?”
她往江容海身邊湊了兩步,想像往常一樣挽他的胳膊,卻被他側(cè)身躲開。
那一下狠狠刺在白知書心上。
江容海從來不會這樣對她。
“我沒別的意思?!苯莺5穆曇衾涞孟癖瑳]有一絲感情:“我只想知道實話?!?/p>
他低頭看向桌上的保溫桶,李嫂送來的排骨湯還冒著熱氣,蓮藕的甜香混著肉香鉆進鼻腔。
李嫂走后他還想著,等白知書回來一起喝,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白知書見撒嬌不管用,索性跺了跺腳,眼圈紅了:“江容海你太過分了!我跟著你從江家出來,和你過苦日子,你以為我圖你什么,還不是圖你對我好,你現(xiàn)在變了,就變得疑神疑鬼!”
從江搬出來后,日子就大不如從前了。
讓白知書跟著自己過的那么苦,江容海心里也挺內(nèi)疚。
說不定又有什么誤會。
“那你說說這手鐲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白知書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委屈極了。
“這手鐲是我私房錢買的,這些天我沒動自己私房錢是因為想留在關鍵時候用,昨天我遇到了一位之前的朋友,她要請我參加她的生日會?!?/p>
“我不想丟面子,所以就花自己私房錢買了這個,金手鐲和別的不同,等參加完我朋友的生日宴,我就會去賣掉換成生活費?!?/p>
“我瞞著你有私房錢是我的錯,但是我沒想到,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今天算是認清你了?!?/p>
白知書說完哭著轉(zhuǎn)身離開。
江容海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信她。
前幾天窮到?jīng)]飯吃的時候,他甚至和她說過去賣血。
她只勸他不要去,卻一字未提她身上有錢的事情。
那種情況下她不拿錢,如今卻為了所謂的面子把錢拿了出來。
最后江容海還是想再選擇相信她一次。
但是等他去追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在。
他只能一邊打她電話,一邊在街上找。
白知書手機關機,一直找到晚上他才回家。
心里幻想著人已經(jīng)回去。
但是推開門,客廳一片漆黑。
人還沒回來,不然她不會開燈。
江容海開了燈,刺眼的燈光照射下來,他雙眼被刺的瞇起。
茶幾上還放著今天李嫂送來的排骨湯。
排骨湯早就涼了。
看到它,他想起了老太太。
從兜里摸出手機。
望著手機屏幕上江云宴的手機號,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指尖最終還是落在了撥號鍵上。
電話接通的瞬間,江云宴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二舅?!?/p>
“云宴……”江容海一下午沒喝水,他聲音有些干澀:“你奶奶……最近還好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江云宴清晰的回答:“二舅,奶奶她突然暈倒住院了?!?/p>
“什么?!”江容海聞言音調(diào)陡然變高:“她每年都會體檢,身體一直都挺好的,怎么會突然暈倒?”
江云宴道:“二舅,奶奶的日記本你看了吧?所以您覺得她是因為什么暈倒?”
江容海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隱隱發(fā)疼。
“你奶奶在哪個醫(yī)院?我去看看?!?/p>
江云宴冷冷開口:“醫(yī)生說奶奶病情不穩(wěn)定,她不能再受刺激,您知道奶奶為什么把你趕走,所以我想她應該不會見你?!?/p>
老太太當初給江容海的條就是,他如果想留在江家就和白知書離婚。
然而他現(xiàn)在還和白知書在一起,去醫(yī)院看老太太無疑是刺激她。
江容海一點點收緊手里的手機:“云宴,我知道了,再見?!?/p>
江容海掛了電話,起身去洗澡間。
老太太經(jīng)常去的那家醫(yī)院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