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顧正臣?
孟福指了指自己,面帶苦笑:“想要顧正臣性命的人不少,可他們都死了!就連我,也被連累不得不遁逃,為了活命,我在地下生活了近兩年,銷聲匿跡,直至許多人忘了我的存在,才敢現(xiàn)身!”
“顧正臣是國公,身邊有不少高手護衛(wèi),想要暗殺他,可以說不可能成功,更何況顧正臣向來小心翼翼,隨身還攜帶著一把手弩,三五步之內(nèi),威力不容小覷?!?/p>
哈剌章不解地看著孟福:“你似乎對顧正臣很了解?!?/p>
孟福呵了聲:“格物學院設置之后,二皇子、三皇子進入學院進修,因有皇子、勛貴子弟在內(nèi),皇帝便下了命令,讓金吾衛(wèi)護衛(wèi)格物學院。我就是其中一個護衛(wèi),不僅見過顧正臣,還見過他的手段,他的智慧,他的本事?!?/p>
“說實話,若不是公子對我有知遇之恩,又轉(zhuǎn)移、保全了我的父母家眷,我不愿與顧正臣為敵,作為他的敵人,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我見過一些勛貴、權(quán)臣、高手,都折在他手下!”
買的里八剌瞇了下眼,問道:“既是如此,你家公子為何還要與他為敵,甚至要取他性命?”
孟福輕描淡寫地回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各有各的選擇?!?/p>
買的里八剌沒有刨根問底,略一沉思后開口:“既然暗殺不了顧正臣,那如何殺他,我們能幫你們什么?”
孟福伸出手:“十個勇猛的漢子,還有十個尚未成婚的漂亮女人,并讓這些人服從我家公子的命令,三年之內(nèi),顧正臣必死!”
買的里八剌盯著孟福:“就算我給了你人,你能將這些人帶入關(guān)內(nèi)嗎?”
“這些就不勞大汗操心,我能出關(guān),自然也有入關(guān)的法子?!泵细W孕艥M滿,看著買的里八剌那雙渴望的目光,補充了句:“這樣的城關(guān),你們的大軍進不去,何況公子與你們之間的合作,只是殺了顧正臣,不是毀了大明?!?/p>
買的里八剌多少有些尷尬,以笑掩蓋過:“人我可以給你,可若是三年之內(nèi)顧正臣不死,那該如何,我又如何找你們清算這一筆賬?”
你不能空口無憑,來一趟,說幾句話,就帶走了二十個蒙古人,若是目的達不成,甚至連個響都沒有,妥妥的被你們詐騙了,那汗廷會淪為笑話的。
所以,你需要交底,或給出一些什么東西,證明這筆交易值得。
孟福從懷中摸索了一番,從貼身位置取出了一份圖紙:“為了證明此番合作我家公子是誠心的,這份蒸汽機圖紙可以給你們?!?/p>
“蒸汽機圖紙?”
買的里八剌震驚不已。
哈剌章、納哈出也被這一手給鎮(zhèn)住了。
捏怯來走上前,將孟福手中的圖紙接過,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看不懂,便遞給了買的里八剌。
納哈出湊至買的里八剌身旁看,輕聲道:“蒸汽機可是明廷國器,是機密中的機密,這公子竟然可以拿得出來,這本事可不簡單啊?!?/p>
買的里八剌皺著眉頭看圖紙,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看不懂。
沒辦法,這上面的標尺使用的是阿拉伯數(shù)字,大明府州縣學與社學生學習過,商人也用,大明不少人都可以看懂,但沒人來給買的里八剌普及新教育……
但蒸汽機的基本形狀,內(nèi)部結(jié)構(gòu),運作原理,還是可窺一斑。
孟福看著買的里八剌等人,自己問過公子,這種圖紙交給元廷是否妥當。
公子說,即便是給元廷圖紙,元廷三百年也研究不出來蒸汽機,一個游牧民族,連紡織都解決不了,又如何去解決精密制造的問題?
他們連個鐵盆都造不出來,更不要說蒸汽機了。
即便是他們在草原上找到了鐵礦,挖礦冶煉,建造工業(yè),那用不了多久,留下來的,將是一片鐵銹帶,這些事,不是他們可以做的,放羊放馬的活他們在行,可制造——
他們不行。
交易嘛,總需要一些籌碼。
這圖紙換二十個人,換一個國公的覆滅,很劃算。
買的里八剌雖然看不太明了,但也知道這是一份寶貝,欣然答應:“三日之后,你要的人會找出來。在這期間,可否告知我們明廷皇帝在圖謀什么,可有出征的準備,有消息說,山西征兵,動靜很大……”
通過圖紙贏得了信任,孟福終于被熱情地邀請坐下,并有人送來了一盆牛肉,吃著牛肉,孟福暢談:“水師向北運糧,山西征兵,徐達坐鎮(zhèn)大同、馮勝坐鎮(zhèn)北平,這些都與你們無關(guān),只是因為顧正臣在山西要進行一次大規(guī)模移民而已?!?/p>
“什么規(guī)模的移民,需要如此多勛貴坐鎮(zhèn),又是征兵又是運糧?”
“不清楚,大概要三四十萬,興許更多。”
“方才你說藍玉手中并沒多少火器,這事當真?”
“太尉,何不主動試一試,興許可以重挫藍玉,讓遼東都司消停一陣子。藍玉若是吃敗,其與顧正臣之間的矛盾會更大,藍玉也會更為偏激,說不得最后可以為我家公子所用……”
失敗的藍玉更為敏感,遇到一丁點事,說不得就認為出了大事,推波助瀾的時候,也方便一點。
成功的藍玉更為自信自大,遇到點事,更多的是目中無人,誰都不如老子,誰都應該順著老子,這種時候,戳他一下,他也未必會辦事,反而可能會轉(zhuǎn)身踹公子一腳……
捕魚兒海上的冰層咔嚓了聲,似是凍結(jié)的碰撞,也似是春來解凍的分裂。
二月天了,捕魚兒海尚且寒意逼人。
但在金陵,天氣雖談不上熱,但也有了些許春意,終可以脫下厚重的棉衣,換上相對輕松的衣袍。
金陵比往日熱鬧得多,就連販夫走卒那也多了起來。
都想抓住春闈的機會,多掙些錢。
蓮花橋上。
面容清癯的中年人眺望不遠處的鎮(zhèn)國公府,眉毛淺淡,鼻梁挺直,鼻翼兩側(cè)刻著兩道深紋,更顯剛毅。
站在這中年人身旁之人,年紀與其相仿,只不過兩道劍眉甚是濃密,大耳鳳眼,一張嘴稍小,眼見行人來往,便開口道:“黃兄,我們不應該停在這橋上,應該向前走,看看鎮(zhèn)國公門前的了勒功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