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拉啊?!?/p>
二十余軍民一起發(fā)力,繩子繃直,一棵樹緩緩傾倒,速度越來越快。
轟!
枝條斷開一片。
眾人一擁而上,七八人負責砍去枝條,三兩人挑選出合適的枝條丟至一旁,不久便被人拉走去綁了柵欄,還有十余人拿鋸,將樹干分為若干截,然后喊人將木頭拉去一旁堆著。
雖說剛砍下的木頭不能用來打造精致的家具,需要干燥之后才行,但拿來當梁柱還是沒什么問題,修房子,粗糙點沒關(guān)系,不需要考慮那么多。
十幾根繩子綁在一根三人合抱粗,半高的木樁之上,眾人一起發(fā)力,木樁被拉了起來,隨后重重落地,沉重的木樁在地上留下一個凹坑,當木樁離開之后,四五個人便一鏟子接一鏟子挖出土壤,給填在了凹坑里。
取土的地方,已初現(xiàn)溝渠的模樣。
一座城,總需要考慮排水、排污問題。
瞿煥揮舞著斧頭,嘭嘭地砍著木頭,見顧正臣走了過來,一斧頭下去,碎木片飛了出去,撞到了顧正臣衣襟上。
顧正臣彈了彈衣襟,對瞿煥道:“煤炭事關(guān)重大,明日你跟著趙海樓去勘探?!?/p>
“好!”
瞿煥答應下來。
顧正臣嘆了口氣:“我知道,鄒大篆出事不怪你,你這手還有傷,就不要揮舞鋤頭了?!?/p>
瞿煥搖了搖頭:“無妨,疼一點可以更為清醒。這事告訴了我們,不管身在何處,都不能大意了?!?/p>
顧正臣見瞿煥執(zhí)意砍樹,便也不再說什么。
等到天亮時,軍民已砍伐掉樹木一萬多棵,內(nèi)三里城的外圍柵欄也已修了一半,通往碼頭的路墊高夯實了,碼頭打了三個地樁,伸入河道之內(nèi)……
只一個晚上,便做成了如此多事,不得不令人稱奇。
可許多人不知疲憊,吃過早飯之后,繼續(xù)開始砍伐樹木。
沒辦法,這里的樹木很多,而且還有一些十分粗大的樹木,即便是保留一部分樹,那也需要砍去七成以上的樹,而一萬棵樹木,不過只是這方圓七里之內(nèi)的一半,興許還不到一半……
不過沒關(guān)系,樹木多是好事。
軍民做得熱火朝天,船上的土著也待不住了。
道衍指了指營地,然后打著手勢。
土著首領(lǐng)及、歲、石等人看明白了,這是打算在這里建造睡覺的地方,只是,為何睡覺的地方需要那么麻煩,搭個草棚子能避雨不就好了,為何要砍伐如此多樹木?
及將疑惑問了出來,嘴里呱嗒幾句。
道衍搖了搖頭,解釋了一番,那意思是,扎根在這里。
張至臻在一旁也打了手勢,說了幾個外人聽不懂的詞匯。
自從大凹灣土著登船之后,道衍、張至臻等一干人就開始與土著生活在一起,無論吃穿還是睡覺,為的就是能了解土著的語言與手勢含義。
在這個過程中,佛門與道門罕見的聯(lián)手,將所理解的東西總結(jié)、匯總并分享。
經(jīng)過一個月的朝夕相處,道衍、宗澄、張至臻、張云縱等人,已然了解到了土著的一些話與手勢,手握拳頭再松開,是表示有袋鼠,如果接一個碰腮幫子的動作,那就是想吃袋鼠肉了……
最原始的翻譯人員,可不就是融入對方的生活,一點點去理解。
不過在這一個月里,道衍、張至臻等人聽到最多的詞匯就是“呱呱”,那意思是,這是什么……
畢竟寶船之上,有太多太多這些土著不知道的東西了,這呱呱,那呱呱,吃的是什么呱呱,喝的是什么呱呱,連如何如廁都呱呱。
土著首領(lǐng)及一邊比劃手勢,一邊用土著語言說:“我們,幫忙?!?/p>
歲、石等首領(lǐng)也跟著表示要幫忙。
這些首領(lǐng)如此積極,可不是因為勤勞,幾天不干活癢癢,而是因為接受了禮物。
精美的陶瓷,絲滑的綢緞,這在他們眼睛里就是絕世奇珍,人家給了東西,自己就應該有所表示,既然他們都在干活,咱們這些人也不應該閑著。
道衍下了船,將土著的請求告知顧正臣。
顧正臣并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對道衍說:“明日柵欄合攏之后,允許土著下船,之后孩子老人留在城里,青壯、婦女離開去挖礦,告訴他們,每干十五日,準他們回來團聚兩日,每次休息四百人。”
道衍問道:“這些人也要留在城內(nèi)嗎?”
顧正臣呵呵一笑:“你還是沒將他們當大明人看待啊?!?/p>
道衍心頭一驚:“阿彌陀佛,說起來,我還是著相了?!?/p>
大明人,土著人,外貌特征區(qū)別很大,這無時無刻不提醒著道衍,他們并非大明人。
可問題是,佛法之下,慈悲不論人種,對萬物都應該慈悲。
道衍不是一個真正沉醉于佛法的和尚,至少不如宗澄純粹。
道衍、張至臻等人也掌握到了法子,與土著溝通,說到底只需要和部落首領(lǐng)溝通,首領(lǐng)發(fā)了話,他們的族人便會聽從,至于部落里的人怎么想,并不需要太在意。
土著里族長的地位,和顧正臣在水師的地位一樣高。
反正大明有無數(shù)對土著來說稀奇的東西,比如拿出半尺長的珊瑚,這土著都瘋了,如此美麗神奇的東西,壓根沒見過……
翌日。
內(nèi)城三里柵欄已完全修好,甚至為了防止有毒蛇鉆進來,還從船上拿來了不少杠板歸的種子撒種在柵欄下。
杠板歸,蛇倒退、刺梨頭或者老虎刺,在大明屬于相當常見的一類野草,葉子呈三角形,如犁,梗上長滿刺,別說是蛇遇到了不敢爬,就是人從杠板歸草叢里過,那也得小心。
最主要的是,這玩意還是治療毒蛇咬傷的一類藥,不過這玩意估計在澳洲不太適合,這一帶的蛇主要是太攀蛇,毒性堪稱最強……
土著從船上下來,進入三里內(nèi)營。
水師開始劃分土地,西面一片給土著居住,一戶一塊宅基地,暫時以帳篷代替,然后宅基地前打上地樁,地樁上寫上號牌,號牌一式三份,土著的男人一份,族長一份,朱樉一份。
朱樉接過一塊塊號牌,總感覺眼前黑乎乎的。
娘的,看先生這意思,當真打算讓自己鎮(zhèn)守在澳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