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來了,連不會走路的四丫也抱了來,就月娘沒來。
老太太是真有預(yù)感,覺得月娘出事了。
蕓娘也望著宋高急道,“姐夫,你就說吧,我姐真要出了什么事,你們也是瞞不住的,總歸要讓我們知道的?!?/p>
看四丫抱著她不撒手的樣子,就是好久沒見娘了,所以月娘指定是出事了。
提起月娘,大家伙兒心里都挺難過的,也不知道怎么開口,都望著宋高。
宋高紅了眼圈,遲疑了半晌哽咽道,“前段日子鬧冰災(zāi),壓塌了房屋,月娘,月娘沒跑出來……”
老太太聽了這話,仿佛挨了一道晴天霹靂,差點暈厥過去。
“月娘啊,我的女兒,你怎么就沒了呢?”
“娘千里迢迢趕來,連你一面都沒見著,這叫娘怎么甘心??!”
“哎呦,我的心……我的心真是要碎了呀?!?/p>
老太太捶著胸口,真的是悲痛欲絕。
千里迢迢不遠(yuǎn)萬里,滿心希望跟十幾年未見面的女兒團(tuán)聚,不曾想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
蕓娘也淚流滿面,捋著老太太的背勸慰。
“娘,大姐沒了,再傷心也是無濟(jì)于事,您還是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吧!”
其他人也是抹著眼淚相勸。
“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會出這么個意外?!?/p>
“老太太節(jié)哀!”
“保重身子?!?/p>
好不容易,勸得老太太止住了哭聲。
紅腫著眼睛問宋高,“這房子,是夜里還是白天塌的?怎的月娘沒有逃出來???”
她也沒有責(zé)怪的意思,也就是想知道個具體情況,畢竟女兒沒了,怎么沒的總想知道個清楚明白,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宋高一臉悲痛的告訴老太太。
“白天塌的?!?/p>
“當(dāng)時聽到房子有異響,怕房子塌了把被褥和食物這些賴以生存的東西壓在底下,都忙著沖進(jìn)去搬東西……月娘抱著被子,卡在了房間門口,這個時候房子塌了……”
“我哥也被壓在了廢墟底下!”宋青青補充,“他撲過去救月娘,兩個人都沒來得及跑出來……”
這些事情若不說清楚,還是挺容易引起誤會的。
畢竟災(zāi)難發(fā)生時老太太她們也不在,若不解釋清楚,萬一她們還誤以為他們苛待了月娘。
趙氏是個明白人,忙也接話。
“這場冰災(zāi)來的突然,村里房屋塌了大半,光咱們獵戶村就有三十多人遇難……”
“被壓在底下救出來的也不少,宋高也是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也是洛丫頭醫(yī)術(shù)高明,否則他說不定也已經(jīng)……”
“好,我都知道了?!蓖趵咸彩亲R大體的,知道大家伙說這些是在擔(dān)心什么,她還不至于小心眼到那個程度。
人都沒了,追究那些有的沒的還有什么用?
她們千里迢迢,用光了盤纏,將來還指望著宋高這個女婿呢。
再說女兒沒了,宋高這個女婿還待她們這么熱情周到,也不像是會虧待她女兒的人!
“好啦,傷心的事就不提了。”老太太拿帕子抹干凈眼淚,問,“洛丫頭呢?她怎的沒來?”
女兒沒了,但有四個嫡親的外孫女,縱使女婿不好留他們,外孫女也不可能置他們于不顧的。
她們相互間,可都是這個世上最后的親人了呀!
可別這丫頭遲遲不來,也跟月娘走了一樣的路……
好在宋高接下來的話,不是什么壞消息。
宋高告訴她們說,“洛丫頭那邊的鋪面倒了一間,她在那邊處理,一會兒就來了。”
老太太長啥了一口氣,外孫女沒事就好。
倒是聽出了宋高話里的意思,合著洛丫頭的鋪面,不止一間?
“洛丫頭,修了好幾間鋪面嗎?”
她們方才已經(jīng)從馬陽陽等人嘴里,得知了洛丫頭從何家脫籍另立門戶的事情了,倒是不知道洛丫頭還修了許多鋪面。
宋高也是點頭,如實告訴老太太。
“北鎮(zhèn)最中心這一片的鋪面,全是洛丫頭修的,還有許多沒修完……”
“不會吧?”宋高話未說完,錦兒就驚喜地打斷,“我表姐這也太厲害了吧!修那么多鋪面,沒個幾千兩哪辦得到?對了,她這錢是自己掙的,還是說了一門有錢的親事?”
說實話,她對那個素未謀面就去世了的姨母的興趣,遠(yuǎn)沒有這個素未謀面的表姐的興趣大。
這個表姐開客棧,開酒樓,還開了脂粉鋪和首飾鋪,這廂又得知她修了這么多的鋪面,委時讓她感到佩服好奇又羨慕。
趙氏笑著回答說。
“咱北鎮(zhèn)啊,都是打林州逃難到這里來的,這路上流民劫匪的,再大的家當(dāng)?shù)搅诉@里也沒剩多少了,哪還有什么有錢人?” “洛丫頭也是靠著醫(yī)術(shù)賺了一些錢……鋪面倒是開了好幾間,不過都在賠錢……”
“唉,這年頭,生意可不好做?!?/p>
她這話自然是說給錦兒聽的。
她看人,別說實打?qū)嵉臏?zhǔn),但眼光多少還是有點犀利的,王老太和蕓娘她不敢說,錦兒她倒是瞧出來了,不大像能腳踏實地過日子的。
瞧錦兒這會兒聽了她的話,便不由扯起了嘴角,還忍不住想說點什么,被蕓娘扯了扯袖子,閉上了嘴。
老太太倒是由衷地夸道,“別管掙錢不掙錢,有這么大的想法就非常不錯,何況洛丫頭還會醫(yī)術(shù),那真是比錦兒上進(jìn)不少……”
老人家就喜歡拿小輩們相比,再一個,錦兒也的確不怎么上進(jìn),在府里的時候,一味跟嫡女比穿著打扮,也不好好學(xué)些有用的,這廂跟洛丫頭比起來,委實差了些。
唉,也不怪錦兒,只怪嫡母心思不良,一味教她這種沒用的,把她給教廢了。
錦兒聽了王老太的話,心里不樂意的很,撅著嘴反駁。
“我怎么就差了?拿錢開鋪面誰不會?外頭那一溜鋪面,頂都被掀了的,賣得掉嗎?要我說,表姐掙了錢那才叫本事……”
“錦兒,咋說話的呢?”蕓娘忙沉下臉打斷。
她們才來投奔,連個著落都沒有,哪能說這種話得罪人?
萬一洛丫頭是個心眼小的,不肯收留她們,那叫她們?nèi)绾问呛茫?/p>
她錢袋里可是十文都拿不出來了,除了留在這里,也別無他路了的。
錦兒反應(yīng)過來,趕緊住了嘴。
可她的話還是被走到門口的何洛洛聽了個清楚。
何洛洛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來的路上她就聽張小花說了,錦兒是縣令家的庶女出身,庶女,總不是那么安份守老實的。
不是她鄙視庶女,而是嫡母一般不會把一個庶女教得那么優(yōu)秀出色,總會把她們往歪里養(yǎng),所以她也并不巴望錦兒能有多懂事。
對錦兒的話也并不往心里放,走進(jìn)客棧,面帶笑容地跟王老太她們打招呼。
“外祖母,姨母,錦兒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