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里的糧,還有庫房里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兩個人,無論如何是點(diǎn)不清楚的。
何洛洛支著下巴估算。
“這糧,除去我們隊伍的口糧,剩下的就算十五萬擔(dān)吧?!?/p>
“銀兩的話,每戶也得給他們留一百兩,大家都是身無分文了的。剩下的就算三十萬兩好了?!?/p>
“好,你說多少就多少?!苯澳晷χc(diǎn)頭。
何洛洛可就不樂意了,扁著嘴角說,“什么我說多少就多少?這個數(shù),只有多,沒有少,可沒占你們便宜哈?!?/p>
“嗯嗯,我知道。”江景年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一會兒回到廳堂,我給你寫欠條?!?/p>
倆人打庫房里出來,何洛洛指了指旁邊的屋子。
“吳萬就在那邊關(guān)著,你要去看一下嗎?”
“不必了?!苯澳険u頭,“沒什么可看的,明天我叫人,把他帶去軍營就好?!?/p>
這個草包廢物,仗打不贏,追殺趙元基卻下了死手。
把他帶回京,也是會被問罪的,才賴得去看他。
何洛洛也猜到當(dāng)初趙元基受傷,是吳萬的手筆。
吳貴妃想讓自己的兒子繼位,企圖殺了其它皇子掃清障礙。
那當(dāng)初追殺趙元基的那些北黎士兵,不是吳萬派出來的,還會是誰?
所以江景年對他的死活無所謂,也在情理之中。
兩人于是又重回廳堂里坐了。
江景年也是二話不說,就寫下了欠條,并且在上面蓋了印章。
把欠條交給何洛洛的時候,他說。
“新皇登基,國庫空虛,戰(zhàn)爭又尚未結(jié)束,這筆欠賬,估計需要幾年后才能償還?!?/p>
“沒事?!焙温迓鍧M意地把欠條收了起來,“我們可以等,不急著要哈。”
管他們什么時候給。
有欠條在呢。
欠條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乾元初年,榮王府長子江景年,代皇帝乾元帝向何洛洛及獵戶村與苦家村的村民,借糧十五萬擔(dān),銀三十萬兩,戰(zhàn)后五年內(nèi)還清……
北黎皇帝欠下他們這么大一筆債,將來還有什么好怕的?
可以說是傍上最大的靠山了。
皇帝的債主啊,誰敢想?
江景年見何洛洛一副美滋滋地樣子,不由笑了笑。
這丫頭,還挺可愛。
又大膽。
初次見面被他擄走,她半點(diǎn)不帶怕的。
再次見面,她竟然把一個盤踞了十幾年的土匪窩子給搗了,還敢讓他代皇帝寫欠條……
這樣的女子,真是與眾不同。
何洛洛倒沒在意江景年的看法,問江景年。
“江公子,這么多糧食銀兩,你們可有人手運(yùn)出去?”
“沒有?!苯澳険u頭,望向何洛洛,“所以,需要你們的人手幫忙?!?/p>
“沒問題?!焙温迓逅斓攸c(diǎn)頭。
有爬犁呢,不難運(yùn)。
漢子們有了糧食,不用打獵了,也有時間。
“不白讓他們運(yùn)?!苯澳暾f,“我會給他們開工錢的?!?/p>
“可以?!焙温迓遄匀皇屈c(diǎn)頭答應(yīng),誰會跟錢過不去?
兩人正說著話,江景年的屬下上山來了。
江景年久不下山,他們急了。
跑上山一看,見江景年和一個俏麗的小丫頭在廳堂里烤火說話,很是詫異。
江景年便把山上的情況,跟屬下說了。
告訴他們道,“李浪留下,其它人返回軍營稟報?!?/p>
糧食有著落了,不得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帶回軍營去?
軍營里的將士們,可算能吃頓飽的了。
還得打仗呢,吃不飽怎么上戰(zhàn)場殺敵?
何洛洛貼心地招呼他們。
“幾位哥哥,吃了飯再走吧,餓著肚子趕路也不快。”
那幾人也是狠狠感動了一下。
像他們這樣的身份,有事第一時間就是辦事,哪有先填飽肚子的道理。
推辭道,“謝謝姑娘關(guān)心,我們身上有干糧?!?/p>
何洛洛卻道,“天寒地凍的,吃個熱乎飯怎么啦,天還沒塌呢,再說也耽擱不了幾分鐘。”
說著宋時和跟何老太他們,就拎著飯菜進(jìn)來了。
一大鍋米飯,一大鍋青菜蘿卜湯,熱氣騰騰的。
肉可沒敢煮。
那肉缸里,的確有牛肉,可血乎乎的,那可是人血。
想必那肉缸,也是牛肉人肉堆一塊兒的,誰敢吃喲。
不過這年頭,能有米飯青菜吃就很不錯了。
“坐下來吃吧。”江景年吩咐屬下。
屬下那幾人,便聽話地坐了下來。
心說他們的小將軍,竟然聽了那小丫頭的話,允許他們放下要事,坐下來吃飯。
真是托她的福了!
何老太把飯菜送進(jìn)來之后,磨磨蹭蹭不肯走。
她剛才在灶房里,已經(jīng)聽說榮王爺派人上山的事了。
這會兒搓著手,向江景年他們打聽。
“江公子,你們軍營里,可有位叫何大慶的參將?”
江景年倒是不清楚,有名屬下說有。
何老太忙又問,“那他的眉毛里,是否有顆黑痣?”
那男子不大肯定,“好像沒有,不過也不確定?!?/p>
痣長在眉毛里,不打眼,也沒人會去留意。
何老太有些失望,指著自己的臉繼續(xù)問。
“他是我兒子,長得跟我有幾分相像,勞煩官爺看看像我不像?”
那男子仔細(xì)打量過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真有幾分像的,說不定何參將真是你兒子。”
何老太聽了這話,欣喜若狂。
望著何洛洛激動道,“洛丫頭,你爹沒死,這可太好了。”
何洛洛也不知說什么好。
她并不在乎何大慶的生死,畢竟她不是原主,對這個便宜爹,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不過二丫三丫在乎。
時常在她耳邊提爹。
思及此,她對何老太說,“光這樣哪能認(rèn)定?到時候軍營里需要人手運(yùn)送糧食,去一看就知曉了?!?/p>
何老太迫不及待道,“跟我長得像,那一定是他了。他如今當(dāng)了參將,我們還用在這山上受苦?直接就跟著下山,去北黎軍營了?!?/p>
這逃難路上,吃苦也是吃夠了,何老太一心想著,找到兒子就有靠山了,就能享福了。
她哪知道軍營里,飯都沒得吃,一天一頓粥,哪有他們在山上過得滋潤?
江景年潑何老太冷水。
“打仗呢,軍營里哪管得了你們?”
“就算何參將是你兒子,也不可能讓家屬去軍營的?!?/p>
“再說山下,可不安全。”
何老太聽了這話,閉了嘴。
看樣子,下山也不太現(xiàn)實(shí)了,不過只要確定那個參將,是她兒子就成。
她也是高高興興,向何大山他們報告喜訊去了。
江景年的屬下,也迅速吃完飯離開了,宋時和給宋時平送飯過去,也走了。
李浪也出去,守在外頭。
一時間,廳堂里就只剩下何洛洛跟江景年。
何洛洛問江景年。
“你弟弟江銘宸,可還好?”
“不大好?!苯澳険u頭,“他寫了好幾封信,叫我找你,得知你下落不明,傷心死了。”
何洛洛聳肩道,“這小屁孩,這么關(guān)心我?真是難為他了。”
江景年唇角彎了彎。
這小丫頭,叫他弟弟小屁孩,她才多大?
說話做事,像個小大人一樣。
何洛洛問了這些,又打聽了一下兩國的戰(zhàn)況。
北黎軍比南國軍困難多了,不但沒糧,兵也比南國軍少許多,每一場仗,全靠智取和死撐。
要不是在這里找到了糧,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如今有了糧食,希望能一舉把南國兵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