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府。
劉伯溫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
太子爺朱標急忙起身相迎。
“先生,這是出了何事?”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劉伯溫憤怒地喝道。
這半個月內(nèi),劉伯溫重新核查了一遍御史臺辦的案子。
畢竟御史臺當年可是他一手建立,大部分的御史言官也都是他精心挑選,希冀著這批剛正清廉的御史言官可以承擔起風諫臺憲的重任,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嚴明綱紀律令!
可是劉伯溫調(diào)查之后卻驚怒交加地發(fā)現(xiàn),他一手締造的御史臺,寄予厚望的御史言官,卻在楊憲的指使下,淪為了浙東黨羽和淮西勛貴爭斗的工具!
什么綱紀什么律令,這些御史言官全然不管不顧,他們一門心思地追查淮西黨官員的過錯,然后就瘋狂彈劾攻訐,甚至到了捕風捉影直接就彈劾攻訐的地步,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劉伯溫怎么都沒有想到,他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弟子,竟然會是這副德行!
“太子殿下,楊憲不除,國朝難安!”
劉伯溫取出自己追查到的證據(jù),然后遞給了朱標。
標哥看后也是勃然大怒,一張臉也迅速陰沉了下去。
他本就因為楊憲的酷吏行徑對其不滿,現(xiàn)在得知御史臺在楊憲的操控下淪為了朝堂黨爭的工具,更是怒不可遏!
難怪朝廷官員驕奢淫逸,奢靡享樂之風日益橫行,紀綱不立,法度不行,人心渙散!
連御史臺這臺憲重地,連御史言官這些監(jiān)察官員,都一門心思地勾心斗角忙著黨爭,朝政不荒廢才怪!
“楊憲不除,國朝難安!”
朱標也沉聲開了口,眼中滿是凜然殺機!
他似乎也想明白了,為何父皇要一直縱容這個楊憲,無非就是借助浙東黨人的力量,制衡淮西勛貴!
這一點,對于帝王而言,無可厚非!
但是現(xiàn)在,劉伯溫回朝出任御史大夫,那這楊憲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與劉伯溫這位剛正不阿一心為國的清流名士相比,楊憲這種貪慕權(quán)勢不擇手段的酷吏,還是盡早地除掉得好!
有劉伯溫在朝,淮西勛貴就翻不起浪花來!
“先生,可是我們怎么除掉楊憲呢?”
“以父皇對此獠的器重寵信,除非我們拿到楊憲確鑿的罪證,否則父皇絕對不會對楊憲動手!”
劉伯溫聞言眉頭一皺,沉聲道:“現(xiàn)在御史臺的御史言官,盡皆以楊憲為尊,對老夫也是陽奉陰違!”
“我們不能借助御史臺的力量,否則非但沒有助力,反而會走漏風聲!”
朱標眉頭也皺了起來。
那這可就真不好辦了啊!
“那楊憲現(xiàn)在可是中書左丞執(zhí)掌中書省大權(quán),御史臺也在他掌控之中,除卻中書省和御史臺,大都督府又是軍事機構(gòu),連孤都無權(quán)過問,這可如何是好?”
明初三大機構(gòu),中書省,御史臺,和大都督府。
現(xiàn)在中書省在楊憲掌控之中,而御史臺名義上的最高長官御史大夫正是劉伯溫,但是御史臺的御史言官卻選擇倒向了楊憲,等同于劉伯溫現(xiàn)在就是個孤家寡人!
剩下的大都督府,在曹國公李文忠執(zhí)掌之下,只聽命皇帝陛下。
朱標這個太子,雖然也可以參贊軍務(wù),但那都是在皇帝陛下的面前,私底下他從不聯(lián)絡(luò)軍中戰(zhàn)將,這是犯忌諱的事情,容易造成父子生疑!
一時間,朱標和劉伯溫都有些犯難。
三大主要機構(gòu)都不能動用,那還能依仗誰去調(diào)查楊憲的罪證?
難不成要讓他朱標和劉伯溫親自去調(diào)查嗎?
可這也不像話??!
再者他們二人位高權(quán)重,暗地里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到時候別說調(diào)查楊憲了,稍微有點動作,只怕都會被楊憲得知!
二人面面相覷,最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正當這個時候,一名中書舍人拿過了關(guān)于夏伯啟舉族流放的奏章,請求太子爺批閱。
這是老朱為了培養(yǎng)太子朱標定下的規(guī)矩,只要不是軍國大事,尋常小事全都先交給標哥處理,以便培養(yǎng)太子的治國經(jīng)驗,當然最后拍板的自然還是老朱同志。
朱標隨手掃了一眼,隨后陡然眼前一亮。
他快速批閱了奏章然后送走了中書舍人,這才看向了劉伯溫。
“先生,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誰?”劉伯溫急忙追問道:“韓國公獨子,李祺!”
“什么?李祺?”劉伯溫失聲驚呼道,“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小兔崽子?”
說實話,劉伯溫對李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極差!
畢竟大家第一次見面,誰他娘地一上來就抓著你的手不放,而且還說要給你做門下走狗???
還有劉伯溫離開的時候,那兔崽子像是腦袋里面有那個大病一樣,抓著劉伯溫問東問西,還問他當年斬了九十九條龍脈是真是假……
劉伯溫當時人都麻了!
龍脈那是什么東西?
那是王朝的根基氣運所在!
他劉伯溫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去斬龍脈???
而且就算他想斬什么龍脈,他也壓根就不會??!
他是正兒八經(jīng)的文人儒生,不是什么風水術(shù)士!
所以劉伯溫對李祺的第一印象壞到了極點,現(xiàn)在一聽到太子爺提及這個人選,立馬就搖頭反對。
“不妥不妥……此子性情跳脫行事乖張,好像那個腦袋里面有大病一樣,天知道他會鬧出什么禍事!”
但太子爺卻給出了他的理由。
“其一,李祺行事乖張陰損毒辣不假,可他這些計策卻是粗暴有效,證明此子并非一無是處,而對于楊憲這等酷吏,李祺無疑是最佳人選,惡人還需惡人磨!”
這個理由很強大,劉伯溫也反駁不了。
“其二,李祺乃是李太師獨子,若我們用李祺對付楊憲,那李太師也不會作壁上觀,屆時相當于我們可以調(diào)動淮西勛貴的力量,聯(lián)合起來一舉扳倒這個楊憲!”
這一點,倒是有幾分可行性!
畢竟楊憲對于淮西勛貴而言,就好比當年的劉伯溫,都是恨之入骨的存在,殺之而后快!
“其三,李祺是錦衣衛(wèi)正千戶!”
太子爺?shù)吐曊f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劉伯溫:“???”
錦衣衛(wèi)?
這是什么……勢力?
半個時辰之后,李祺看到了太子爺?shù)氖謺?,隨后滿臉茫然地看向了東宮使者張杰。
“踏馬讓我李大少去掃黃?”
“你們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