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可不想讓陸正去幫忙處置那些野神,要讓陸正這么做了,不是啪啪打他的臉?
見城隍都這么說了,陸正倒也不好強求什么。
雖然對這樣的結(jié)果依舊有些不滿意,但畢竟對方是楚國的正神,他一個外來的讀書人,能讓城隍做出這樣的讓步,已經(jīng)算是很難得。
本來,陸正已經(jīng)抱著和這些神靈大打一場的預(yù)想。
既然能不動手解決一些問題,那也是極好的。
陸正便道:“如此甚好,陸某不好多叨擾城隍,就此告辭?!?/p>
陸正拱了拱手,轉(zhuǎn)而大步出了大殿。
城隍見陸正離開了城隍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陸正還要提什么要求呢,見走得這么干脆,顯然已經(jīng)將事情接過。
城隍看向跪在那里縮成一團的廟祝,冷聲道:“你退下吧!今日之事,莫要說出去半個字!”
廟祝如蒙大赦,跪著倒退出了大殿。
廟祝汗流浹背,哪里敢出去亂說,他恨不得自己沒長嘴。
之后,城隍揮手打出一道神力,將殿宇大門緩緩閉合。
大殿之內(nèi),幾道身影從神像之后浮現(xiàn)出來,皆是城隍的屬官,而且是本尊真身。
剛才對峙的時候,他們便從各處趕了過去,就等著城隍一聲令下,將陸正給拿下。
然而他們沒想到城隍大人會放任陸正如此放肆。
一人低聲道:“大人,就這么讓他離開?”
城隍淡淡道:“難道你覺得你能對付?此子不一般啊,他身上有浩然正氣!我本尊不在此,憑我們這些人,還鎮(zhèn)壓不了他?!?/p>
剛才和陸正對峙的時候,城隍終于是想起陸正的文氣為何讓他覺得有些特別,且能應(yīng)對他的神力,分明是文人的浩然正氣,還修到了一定的境界。
若非看出來陸正的實力非凡,他何至于這般好說話。
換作普通文人,別說離開這里,早就被他給鎮(zhèn)壓成齏粉了。
屬官們聞言驚訝,他們此前沒接觸過浩然正氣,但是略有耳聞。
有浩然正氣的文人,面對強大的鬼神亦不怵。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能以氣勢壓過同境界的人神妖鬼。
有人小聲道:“難怪剛才我的神像離他近了,反而感到一股壓力?!?/p>
城隍淡淡道:“這樣的文人,盡量不要去招惹……”
城隍又點了幾個下屬,讓他們?nèi)ジ鬣l(xiāng)里走走,別又讓陸正逮著哪位野神了。
他雖為一縣城隍,但不可能時時刻刻關(guān)注縣里的大小事情。
他的神廟也不可能蓋到每個村子里去,這么做得來的香火還不夠損耗的,只能安排野神過去長住。
關(guān)于野神之事,也并非榆縣才有,整個楚國不少地方都存在。
官府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曉這是正神們?yōu)榱酥\取香火,不會太在意,但這么做其實是違背了楚國律法。
有的事,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秤千斤打不住。
既然鬧到了這里來,城隍即便做樣子,也要做得像樣一些。
城隍想到剛才的事情,不免微微搖頭,“那個年輕人如此行事,是怎么活這么大的?!?/p>
城隍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一些頭鐵性直的讀書人,不過那樣的人存在可長久,有的人歷經(jīng)多了,也被磨平了棱角。
陸正如此性子,還能從安國走到楚國,屬實讓城隍意外。
……
陸正離開城隍廟,便把青婉給放了出來。
青婉左右瞧了瞧,不禁道:“咦,那只老鼠呢?你們已經(jīng)去過城隍廟了?”
陸正解釋道:“剛從城隍廟出來,那只野神被城隍拍死了,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p>
剛才沒讓青婉去見城隍,主要是怕突然打起來,可能顧不到青婉。
這走了一趟,陸正發(fā)現(xiàn)那位羊城隍倒還挺好說話,也沒想象之中那么高傲。
當(dāng)然,不排除對方見了他的氣勢,所以慫了的原因。
青婉好奇道:“那個城隍什么樣子?”
陸正道:“沒什么特別的,見我的不是真身,神像就是一顆羊腦袋……”
陸正大概描述了一番,“這會兒城隍廟關(guān)了,等明天我可以帶你再去看看?!?/p>
“哦,那不用了,神像有什么看的?!?/p>
青婉搖了搖頭,之前就見過晏的神像,結(jié)果和晏的本尊沒一點像,誰知道那個羊城隍背后的真身是不是真是一只羊。
……
數(shù)千里之遙,一座青山上,靈韻之氣彌漫。
一片花草地間,有人聚集在一起飲樂。
這些人皆是穿著華貴的服飾,氣質(zhì)不凡。
在一處席位,一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閉目而坐,神情顯得有點不悅。
好一會兒,羊豐抬眸,緩緩搖了搖頭,端起一杯靈酒喝了起來。
羊豐便是榆縣城隍,他如今在永州城外的一座靈山上參加聚會。
而此次聚會的發(fā)起者,乃是永州城隍。
雖同為城隍,但這位永州城隍是羊豐的頂頭上司,官職比他大,且出自楚國皇族,名叫羋固,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羊豐能走上神道,當(dāng)上一縣城隍,便是以前和羋固攀上了一點關(guān)系。
可惜,羊豐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城隍,依舊在那個位置坐著,且連修為都沒什么長進。
走神道之路,香火念力很重要,他任一縣之地的城隍,地盤就那么大,香火念力勉強夠用,想晉升卻沒辦法。
比起為妖而言,成為城隍的好處就是有個正式的神道官職,且安穩(wěn)下去的話能活很久,與國同壽不是問題。
不過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城隍,羊豐卻是發(fā)現(xiàn)看不到頭,已經(jīng)有點放任自流了。
以至于剛才面對陸正的質(zhì)問,他都感覺自己和以前大不一樣。
旁邊的一位高大男子見羊豐有點悶悶不樂,忍不住道:“羊城隍,可是縣里出了什么事情?”
剛才見羊豐游神天外的模樣,想來是任職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情。
羊豐聞言,不禁道:“廟里來了個安國文人,與我談了幾句,那人有些固執(zhí),話不投機半句多……”
“安國文人?”
男子好奇道,“什么人,還能讓羊城隍這副模樣?”
羊豐道:“以前沒聽聞過,是個年輕人,也就二十來歲,修有浩然正氣。哦,他說他叫陸正?!?/p>
男子聞言想了想,也不曾聽聞此人。
“陸正?”
不遠處,羋固敏銳地聽到這個名字。
羋固轉(zhuǎn)頭看向羊豐,詢問道:“羊城隍,你剛才是不是提及一個叫陸正的人?”
羊豐聞言,連忙起身恭敬道:“回大人,剛才下屬的城隍廟,確實來了一位叫陸正的安國文人?!?/p>
羋固眼睛一亮,“與某詳細道來!來人,賜酒!”
旁邊有嬌美的侍女給羊豐倒上美酒。
羊豐連忙感激一聲,將城隍廟的事情緩緩講述出來,還施法畫出來陸正的相貌。
羋固聞言拍著大腿道:“嘿,還真是他!”
眾人見羋固如此神態(tài),不免皆是好奇不已,這個陸正到底是何許人。
羊豐忍不住問道:“大人知曉此人?”
羋固一手撫須,笑瞇瞇道:“幾日前從安國傳回來的消息,這個陸正可不是一般人……”
羋固慢悠悠講了一番,又感嘆道:“此子大才,聽聞他要來楚國,沒想到已經(jīng)來了,還被你羊城隍遇到了。嘿,聽你剛才之言,他還算守規(guī)矩,不然你羊豐都得被他收拾了?!?/p>
羊豐聽聞陸正的事跡,又見羋固如此說,不禁心驚肉跳,合著他還躲過了一劫?
羋固道:“他竟然先來的永州,咱們這里恐怕要不得安寧咯。”
眾人見狀神色各異,心想既然會不得安寧,你作為永州城隍怎么還挺高興的模樣?
羋固確實是高興,因為他城隍當(dāng)久了,活得太久,已經(jīng)感到很乏味了,自然想是找點樂趣。
羋固揮了揮手,“宴會就到這里吧,你們該回哪回哪,要是和那個陸正發(fā)生了什么沖突,別找到我這里來,你們自行處置。”
羋固此言,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說罷,羋固起身就走,有侍從連忙跟隨左右。
等遠離其他人,羋固低聲吩咐道:“去,讓趙判官盡快去一趟榆縣,找到陸正,把陸正拉攏過來!”
一人道:“大人,那個陸正不好拉攏吧?”
這些侍從早前已經(jīng)聽說過陸正,可不覺得能拉攏到這個人。
羋固淡淡道:“想辦法不行?此人大才,怎么能讓給他國呢?實在不行的話……”
羋固琢磨一番,心道要弄死這么一個人,似乎也不太容易。
能受圣人賜,這樣的人都有大氣運,哪里那么容易弄死。
要是派去的人一下子殺不死陸正,反而把他給抖落出來,他可不想背上什么罵名。
永州離安國最近,難說安國不會對他也做什么。
他想找樂子,可不想被別人當(dāng)成樂子。
“先去讓趙判官試試……”羋固道,“對了,探明他的來意,隨時給我匯報情況。這個人,好端端不在安國待著,怎么想著來我們這里游歷?”
羋固心中有些奇怪,以陸正的天賦資質(zhì),足夠可以讓安國大加培養(yǎng)。
結(jié)果陸正一個人來了楚國,倒讓他覺得其中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