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見張勃幾人都有些興致缺缺,便道:“文會還未開始,諸君就如此,可不太好,豈能未戰(zhàn)憂敗而泄了氣勢?”
張勃聞言道:“陸兄此言甚是,不過這種事情,很難不讓人憂慮……吳國素來與我們安國不和,今晚的文斗,我們是不能輸?shù)?!?/p>
陸正微笑道:“誰又能一直贏呢,勝敗乃兵家常事,輸贏不重要,今晚的文會,能讓我們有收獲,才是重要的?!?/p>
張勃無奈笑道:“陸兄豁達(dá),我卻是做不到的。家中長輩戍邊,曾與吳國一戰(zhàn),我要是輸給吳人,實在丟不起那個人?!?/p>
張勃頓了頓,看向陸正,“陸兄今晚,真的一種比試也不參與?”
“應(yīng)該不會……”陸正笑了笑,又道,“不過大家把這次文會比試看得這么重,若是真到了那種地步,也不是沒有辦法的?!?/p>
“什么辦法?”張勃頓時好奇道。
陸正笑瞇瞇低聲道:“把桌子掀了不就行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李昭反應(yīng)很快,興沖沖道:“陸兄之言,就像上次在明月樓那樣?不過這桌子可不好掀??!”
其他人這會兒才會意過來,合著是這么個意思。
張勃不禁為難道:“這次文會,可是會來不少人,陸兄說的……想要文會辦不下去,恐怕不太現(xiàn)實。”
“無妨,到時候我會出手!”
陸正淡然一笑,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陸正想要做什么,但這番話,倒是讓張勃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莫名覺得安心。
時間緩緩過去,不少學(xué)子皆是拿著請?zhí)巧蠘谴?/p>
一時間,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這些學(xué)子之間大多數(shù)都是相識,紛紛見禮打著招呼。
陸正幾人也不好再坐著,皆是站在窗邊,看著來往的學(xué)子。
時不時有人前來問候一番,相互寒暄。
還有人得知陸正來此,專門過來打一個照面,好不熱情客氣。
這個時代的人重禮,甚至達(dá)到繁文縟節(jié)的地步。
陸正要和這些人交流,也只能融入其中,一一微笑應(yīng)對。
遠(yuǎn)處的兩艘樓船緩緩向著這邊駛來。
一艘是豐城縣主的樓船,一艘則是吳國客商的大船。
吳國的大船貼近一艘文會樓船,就有人搭上跳板,有鶯鶯燕燕走出。
其中幾位女子裝扮精致,五官嬌艷動人,身姿婀娜,讓人眼前一亮。
李昭眨眼道:“這就是吳國來的花魁,倒是有幾分姿色……”
旁邊的一位學(xué)子道:“聽說那幾個花魁善琴棋書畫,還有人擅作詩詞,今晚還要與我們一道比試?!?/p>
“幾個吳國花魁,就想將我們比下去,簡直目中無人!”有人憤憤道。
李昭手拿紙扇搖了搖,朗聲道:“許是他們吳國男人沉寂于溫柔鄉(xiāng),找不到有本事的,比女人還不如,只能派女人過來了!”
一些學(xué)子聽聞此言,不禁拍手嬉笑叫好。
國與國之間的紛爭,素來如此,即便是在言語上,也不能輸了氣勢。
“誰說我吳國無好男兒?”
一道男子的聲音從吳國樓船中傳了出來。
待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一個身材修長、模樣英俊的年輕男子飄然走了出來。
男子看向一眾人,恭敬有禮道:“在下楊恒,聽聞貴國長川縣有辦七夕文會,偶然經(jīng)過此地,特來見識一番……非是我吳國無好男兒,只是他們不知曉此地文會罷了?!?/p>
有人道:“聽聞閣下是天地秀才?”
楊恒微笑點頭道:“楊某不才,三年前得入天地秀才之境,而今文氣七尺有余……”
說罷,楊恒一揮袖,一身文氣散溢出來,氣達(dá)七尺,且?guī)в幸荒\青之色。
見此,不少人皆是露出驚訝之色。
張勃臉色有些凝重,七尺泛青文氣,這樣的文氣,比他的文氣更盛一籌,對方是真有才學(xué)之輩。
當(dāng)然,文會比試可不是以文氣長短而論。
畢竟每個學(xué)子擅長的不同,有的學(xué)子文氣短,但或許文章寫得好,有的學(xué)子文氣長,或許是精于書畫。
若是僅以文氣而論,那還需要開辦什么文會。
這一次七夕文會,比試以作詩詞為主,然后是書畫樂數(shù)次之。
其實儒家一道,圣賢經(jīng)典最為重要,詩詞都算是小道。
不過七夕文會,只是文人雅會,供學(xué)子們交流的集會,沒有辦得過于正式。
讓大家坐而論道,寫什么文章策論,弄得跟考試一般,屬實沒有那個必要。
李昭小聲嘀咕道:“有點扎手啊,此人定然有備而來?!?/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張勃正色道,“我們這么多學(xué)子,難不成還比不過他們幾個人?”
張勃不禁看向不遠(yuǎn)處的樓船,那是豐城縣主所在的樓船。
不過樓船隔著一段距離就停了下來,似乎沒有靠近的打算。
就在這時,有幾輛車馬從江邊大道駛來。
馬車停穩(wěn),有幾個上了些年紀(jì)的人下車,慢悠悠上了樓船。
張勃道:“是縣令,還有書院的先生?!?/p>
縣令幾人來到船上,眾人皆是行禮問候。
縣令點頭微笑,來到船邊,看向不遠(yuǎn)處的樓船,恭敬道:“縣主駕臨,我等有失遠(yuǎn)迎……”
縣令之前就得知豐城縣主到來,想要去拜訪,卻是沒能登上船。
雖然之前就有傳聞豐城縣主到來的事情,但見縣令如此姿態(tài),眾人這才完全相信。
樓船之上,一個侍女露面,開口道:“縣主游覽洪江,得知今日此地有七夕文會,暫做停留??h令且主持文會,若有表現(xiàn)優(yōu)異的學(xué)子,縣主自然有賞賜!”
“好,好……”
縣令連忙應(yīng)聲,然后帶著幾位先生上樓,主持七夕文會。
李昭壓低聲音道:“還以為能見一見這位縣主,居然連面都不露?!?/p>
張勃微笑道:“豐城縣主,地位尊貴,豈是尋常人能見到的,你若是今晚文會表現(xiàn)優(yōu)異,或可得見一面。”
“嘿,你又在埋汰我!”李昭笑呵呵道,“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只能看在座的諸君了?!?/p>
李昭看向陸正,小聲道:“真有縣主啊,你要是想掀桌子,可得悠著點,不然惹惱了這樣的大人物,不好辦!”
陸正淡定道:“我心里有數(shù),今日學(xué)子眾多,或許也用不上我的法子?!?/p>
甲板上,楊恒看向豐城縣主的樓船,目光閃爍。
他早前就攜禮去拜訪這位縣主,結(jié)果人沒登上船,連厚禮也沒有送出去。
縣令坐在三樓上,朝著旁邊的人吩咐道:“人也差不多到齊了,可以開始了?!?/p>
七夕文會,不是一開始就會比試。
大家聚于此,在于過節(jié),節(jié)日的氣氛得先搞起來。
縣令一番吩咐,樓船上的那些侍女仆從來來往往,為眾人端上一些佳肴美酒。
甲板上搭建的舞臺,有樂師彈琴,舞者伴舞,曲聲悠揚營造著氛圍。
一時間,樓船之上逐漸熱鬧起來。
至于歌姬,不在節(jié)目內(nèi)容之中。
畢竟之前陸正拿出來的那首《泊秦淮》殺傷力太大,縣令之前就再三叮囑過,七夕文會不允許有歌姬出現(xiàn)。
時值傍晚,夜幕還未降臨。
江岸邊,已經(jīng)是燈火通明,路邊攤位依舊在,來往的百姓也比之前更多,都是出來逛七夕燈會的,同樣熱鬧得很。
城內(nèi)城外,到處還有官差巡邏,維護(hù)著秩序,免得哪里出現(xiàn)什么亂子。
陸正吃著糕點,看著這一副難得的熱鬧場面,心情很是不錯。
船上,學(xué)子們逐漸放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那里討論事情。
還有人跑來給陸正幾人敬酒,很是客氣。
不過在陸正的堅持下,眾人都沒有喝酒,而是以茶代酒,與之相敬。
畢竟今晚的文會不比往常,要是喝得醉醺醺的,等下出了什么丑,那就不好了。
雖然大家是有修為的學(xué)子,酒量不差,但能不喝還是盡量不喝。
李昭本是愛酒之人,都忍了下來,不想拖累大家。
過了片刻,吳國來的幾位花魁也再次出面,為眾人展示才藝。
樂曲幽幽婉轉(zhuǎn),舞姬姿態(tài)嬌嬈動人,別有他國風(fēng)情,讓人不禁側(cè)目,博人眼球。
即便陸正不常接觸這些,但前后對比之下,就發(fā)現(xiàn)兩國的樂曲和舞蹈大有不同。
“靡靡之音……”陸正低聲道。
旁邊的張勃聞言,不禁一笑道:“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說來江南吳國,確實不如我們安國,他們那里的人精于享樂,舞曲多是這般樣子,有點上不了臺面?!?/p>
李昭搖頭晃腦道:“據(jù)說那邊有的男人,比女子都還嬌柔,你敢信?”
樓上,縣令坐得位置正好離陸正幾人比較近,很清晰地聽到這番話,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他轉(zhuǎn)頭低聲道:“讓那些吳國女子下去吧!莫要壞了我安國男兒的心性,且讓下面的人準(zhǔn)備準(zhǔn)備,舉辦文會比試吧!”
縣令身邊的一人連忙低聲應(yīng)諾,然后匆匆走了下去。
縣令緩緩撫須,朝著旁邊的書院先生低聲道:“你說這些吳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參加我們舉辦的文會,所圖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