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旁的一處巷口,一個倩影靠著墻,露出一張絕美的臉蛋,兩顆大眼睛忽閃忽閃,目光緊緊的盯著遠處,像是在等什么人?
這真是當今茂德帝姬,趙福金。
不多時,一個民婦打扮的女子快步走了過來。
“綠珠,這里!”
“帝姬大人,奴婢剛剛問過了,太子殿下已經(jīng)走了。”
“?。 ?/p>
“走了?”
趙福金俏臉一凝,眉宇間寫滿了焦急,“哎,這可如何是好,你沒問問太子去哪兒了?”
農(nóng)婦摘下套在頭上的遮布,露出小巧精致的臉蛋,正是侍女綠珠,綠珠搖頭道:“問了,他們說太子殿下殺了不少人,然后就走了,具體去哪,他們也不知道?!?/p>
“這可怎么辦?”趙福金失魂落魄的后退一步,身體微微顫抖,腳下一軟,撲通坐在了地上,“或許這就是我的命?!?/p>
“帝姬大人,不能這么想,說不定太子殿下去皇宮找您了?”綠珠心疼的看著趙福金。
趙福金搖了搖頭,兩顆美眸中閃爍著淚花,“太子一直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怎么會知道這件事?!?/p>
綠珠無奈的嘆了口氣,“帝姬大人,既然太子殿下不在刑部大牢,也許回了東宮也說不定?!?/p>
“東宮?”
趙福金眨了眨眼睛,認真點頭,“對,東宮,趙湛肯定是去了東宮。”
“走,咱們去東宮。”
就在她們走出巷口后,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在他們面前是一群全副武裝的禁軍甲士,還有一個她們最不想見到的人。
“茂德帝姬,臣再次恭候多時了。”說話之人正是吳君。
趙福金美眸閃了閃,昂然挺胸,一身傲然的身姿,著實令人浮想聯(lián)翩。
“吳君,誰讓你在這里等我的,滾開!”
吳君紋絲不動,嘴角泛著冷意,抬手露出一塊金字令牌,“奉太上官家的旨意,前來接您?!?/p>
“滾開!”
“我不需要你們接!”
趙福金黛眉緊蹙,冷言呵斥道。
吳君卻是不理,轉動著手里的令牌,嘴角的冷意更甚,目光盯著趙福金,如同看一只小白兔一般。
“帝姬大人,這可就由不得你了?!?/p>
“來人,將帝姬大人押上馬車。”
趙福金聽到這話,俏臉一沉,猛的瞪向吳君,紅唇微張,“你敢,我可是當朝茂德帝姬,你敢對我無禮?”
“不敢!”
“我可不敢,不過太上官家有旨意,將你送往金韃人的大營,臣也只不過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還請茂德帝姬見諒?!?/p>
說完這話,吳君對著身后的禁軍甲士揮了揮手,禁軍甲士快步上前。
趙福金白皙的臉蛋上,瞬間涌現(xiàn)出一抹絕望,還夾雜著不甘。
一旁的侍女綠珠快步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對著上前的禁軍甲士呵斥道:“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對當今帝姬大人無禮,活得不耐煩了,還不退下!”
果然。
這些禁軍甲士被唬的一愣一愣,紛紛停住了腳步,面面相覷,不敢近前。
站在原地的吳君看到這一幕,眉頭不由的緊緊一皺,怒哼道:“區(qū)區(qū)一個卑賤的宮女也敢阻攔議和大事,我看你才是活的不耐煩了!”
念及至此,他的手不由的伸向了身后的箭囊。
趙福金心里暖暖的,伸手拉住了侍女綠珠的手,“我們快走吧!”
綠珠點頭一笑,“帝姬大人先走,奴婢在這里……”
不等她說完,一根利箭破空襲來,重重的插入了她的胸膛。
“噗!”
鮮血噴涌而出。
綠珠重重的趴在了地上,口鼻都在不斷的流著鮮血。
“綠珠!”
趙福金撕心裂肺的喊道:“綠珠,你……你堅持住,我找人救你?!?/p>
“你們……你們快去叫御醫(yī),快去叫御醫(yī),快啊!”
可這些禁軍甲士只是冷眼旁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綠珠,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趙福金抱著綠珠,按著她的傷口,可鮮血就像泉眼,越按越多,她淚如雨下道:“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這時,吳君分開圍在周圍的禁軍甲士,踏步走到趙福金跟前,手中還攥著剛剛射箭的大弓。
“帝姬大人,你若是再繼續(xù)鬧下去,只會讓更多的人為你白白送命?!?/p>
聽到吳君的話,趙福金的淚水越涌越多,成串的淚珠就撲簌簌的滾了下來。
她怒視著吳君,銀牙緊咬,恨恨道:“是你,是你殺了她?”
吳君咧開嘴,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大弓,一臉不解,“這個難道還不夠明顯?”
“茂德帝姬,別鬧了,再鬧下去,真的會死更多的人。”
趙福金身軀一顫,然后小心翼翼的將綠珠的尸體放下,布滿淚珠的眼眸微睜,“好,我知道了?!?/p>
吳君聞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真的是生怕眼前這位帝姬大人鬧事,打不得,也碰不得,這下好了。
“就是說,好好聽話,才不會死人?!?/p>
然而,下一秒,吳君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刀出鞘的聲響。
不等他反應過來,腰上的長刀已經(jīng)落到了趙福金的手中,“滾開,誰敢過來,我立刻殺了他!”
吳君見到這一幕,只是愣了愣,搖頭笑道:“帝姬大人,別再鬧了,這刀可不是鬧著玩的,小心傷了你自己!”
“你說得對,這刀就應該傷我自己?!?/p>
聽到這話,吳君心頭咯噔一下,想要上前阻攔,卻已經(jīng)晚了一步。
趙福金抬手將長刀舉起,刀刃搭在了自己雪白色的脖頸處,死死的抵住,“吳君,你若是不想讓金韃人得到我一具尸體,就給我讓開!”
“你……”
吳君真的被驚住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趙福金竟然有這等血性。
畢竟趙宋兩位官家可都是“君子之風!”
而且骨頭也沒那么“硬!”
“茂德帝姬,別,前往別做傻事!”吳君此刻是真的害怕了,若真是讓茂德帝姬死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回去也決計難逃一死。
“滾開!”
“我再說最后一遍!”趙福金俏臉上寫滿了決然兩個字,兩顆眸子更是沒有半點生氣。
“好!”
“我讓開!”
“但我也告訴帝姬大人,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因此耽誤了議和的大事,等待咱們趙宋王朝的就只有滅亡這一條路?!眳蔷Z氣凝重道。
“呵呵呵!”
趙福金苦澀一笑,眼淚如注,“將一個國家的命運栓在我一個女子身上,那這樣的王朝的確是離滅亡不遠了?!?/p>
吳君瞬間被懟的啞口無言,只得后退一步,讓開一條路。
趙福金剛要離開,突然遠處來了一隊人馬擋住了街道,清一色的銀甲銀盔,連戰(zhàn)馬都披著銀色甲胄,煞是好看,朝著她浩浩蕩蕩的駛來。
“銀甲銀盔,這是御前銀甲班直,難道是……”趙福金望著眼前的一幕,忽然心頭一陣悲愴。
御前銀甲班直隊伍中,一面繡著趙字的龍旗大纛,格外醒目。
“太上官家到!”
一道刺耳的聲音響徹在天地之間。
吳君與一眾禁軍甲士不敢遲疑,迅速下跪。
現(xiàn)場,只有趙福金一個人還站著。
隊伍最中央的龍輦上,緩緩地走下來一個老者。
趙福金只看了一眼便淚濕了眼眶,她用力的咬著嘴唇,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身體也跟著微微顫動。
“爹!”
“福金!”
來人正是趙佶。
“爹,您最疼福金了,能不能讓哥哥別把我送往金韃大營?”
趙福金坐在地上,哽咽道。
趙佶嘆了一口氣,揮了揮長袖,伸手接過長刀,重重的丟在了吳君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輕聲細語道。
“福金,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哥哥,他也是無奈之舉?!?/p>
“你也知道如今金韃人重兵圍城,各地的勤王之師已經(jīng)盡數(shù)被金韃人所敗,如今這東京府已然成了一座孤城?!?/p>
趙福金不可思議的揚起小臉,兩顆眸子邊還掛著一顆顆淚珠,“爹,您……您這是什么意思?”
“哎!”
趙佶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金韃四太子點名非要你去,我這……我這也沒辦法,你知道爹是最疼你了,可是這……”
趙福金算是聽明白了,她爹也不是來救她的,而是來害她的。
“爹,您真的忍心讓女兒去金韃大營,您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
趙佶身軀微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嘆息許久,才說道:“爹也不舍得,可你是趙宋皇室子弟,這是你的宿命?!?/p>
“好?!?/p>
趙福金說完這個字,再也堅持不住了,緩緩的蹲在地上,嬌小的背影在一眾甲士中顯得孤獨而無助,眼淚一滴滴的滑落在地面上,像是在做無聲的告別,柔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仿佛整個人都已經(jīng)被絕望吞噬。
“來人,請茂德帝姬上車!”這時,何栗走上前來,開口說道。
幾個侍女快步上前,將趙福金攙扶起來,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臂,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危險動作。
趙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眼角挑起。
何栗摸了摸胡須,心里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吳君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最后還恭敬的行了一禮。
就在趙福金被“攙扶”到馬車上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住手!”
“本太子看看誰敢欺負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