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一家子都被打了還不夠,還要讓她道歉?
許琴聞言,自然一千一萬個不愿意。
憑啥啊,明明就是魏婷瞞著池早的事兒在先,她就是打她,那也是事出有因。
憑什么現(xiàn)在揍都挨完了,還讓她一個當婆婆的跟兒媳婦道歉!
這要是道了,以后魏婷還不得騎到她頭上來?
也太欺負人了,不行,絕對不行!
許琴當即就要拒絕,可話才到嘴邊,手就被池錦年死死抓住。
許琴委屈的朝他看過去,就見池錦年白著一張臉瞪著她,“有錯就認,你是長輩,該有的擔當總得有?!?/p>
“趕緊的,道歉!”池錦年捏許琴的手又用力了幾分,眼神里全是警告。
真是不知所謂,也不看看眼下是個什么情形,不道歉難道讓姓魏的再飆起來,打他們一頓么?
本來最近所有人的視線就都在他他們池家人身上,這要是許琴聽見池早上報紙,非但沒高興,還一怒之下把兒媳婦打了,結果被魏家揍上門來的事傳出去……
那他們僅剩的那點兒面子就他娘的全都丟了。
許琴恨得幾乎要嘔出血來,猶豫了又猶豫,終于還是張開了嘴,“婷、婷婷,那天是媽一時太激動了,是媽不好?!?/p>
“你、你就原諒媽這一次,行吧?”她說得十分勉強,語氣也干巴巴。
“就這?”魏九州不滿意,“這也太……”
他想說這也太敷衍,太沒有誠意了。
但話剛到嘴邊,就被秦夢圓阻止。
“行,可以?!鼻貕魣A點頭,“既然許干事都這么說了,那我替婷婷做主,這事兒就到此為止?!?/p>
“婷婷,你有意見嗎?”她又轉頭去問魏婷。
“沒有的媽,我沒意見。”魏婷趕緊搖頭。
她當然沒有,也不敢有意見。
池錦年見此,狠狠松了口氣,他就怕魏家不依不饒,能到此為止就太好了。
許琴愣了愣,輕哼一聲,也沒再說什么。
倒是魏九州不滿意,不過他也不會拆自家媳婦的臺,有疑問過后私下再說就好。
于是,打人的事就算是過了。
之后針對許琴故意刁難搓磨魏婷的事,兩家又“友好”協(xié)商了下,正事兒才算是談完了。
“閨女,你要不要回家去住一段時間?”秦夢圓又問魏婷。
魏婷張了張嘴,但她還沒說什么,池硯輝先可憐的喊了她一聲,“婷婷。”
魏婷原本想說的話,就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媽,我、我就先不回了,硯輝、硯輝的傷,我留下照顧他吧?!彼凵裼行┒汩W。
但秦夢圓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生氣失望了,她點了點頭,站起身,“行,那你就好好照顧他吧?!?/p>
“不過后面要是再有什么事,就回家跟爸媽說,知道了沒?”
“嗯,媽我知道了。”魏婷點頭。
秦夢圓于是看向魏九州,兩人不顧池家人挽留吃晚飯的話,徑直朝門外走去。
“媳婦兒,為啥那么便宜就放過姓許的老賤人?”剛出紡織廠的大門,忍了半天的魏九州就趕緊問。
秦夢圓嘆口氣,“不放過咋辦,來前我們不是問過了,婷婷又不愿意離婚?!?/p>
“只要不離婚,那她就得在許琴手底下過日子。我們要是鬧得太過,以后許琴有的是惡心人的辦法搓磨她,我們總不能每次都打上門來吧?!?/p>
魏九州一個大男人可能不清楚,柴米油鹽的過日子,那整人的法子可不要太多,有太多都能把人惡心的吐血,卻偏偏說不出來。
所以,別看這次他們上門把人教訓了一頓,硬氣得不行。
實際只要魏婷一天不愿意離婚,他們就永遠不可能在池家人面前真正挺直了腰桿子。
這就是嫁了女兒后的悲哀,沒辦法的事情。
魏九州聞言,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不說話了。
池家。
找茬兒的人走了,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
許琴恨恨瞪著魏婷,但并沒有說什么。
最后還是池錦年打破了沉默,“硯輝怎么樣,要去醫(yī)務室看看不?”
池硯輝緩過了最初的疼勁兒,這時已經(jīng)好受多了。
他也反應過來了,老丈人看上去下手重,實際都避開了緊要處,只是讓他疼了一頓,并沒有嚴重的傷。
“不用了爸,我好多了。等會兒拿雞蛋滾滾,再抹點兒藥水,緩一晚上就行?!?/p>
池錦年聞言,見池硯輝的臉色確實沒有剛才那么慘白了,這才松了口氣放下心。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吃飯,吃飯了該上藥上藥,不想上藥就回自己房間歇著?!?/p>
話落,池錦年就當先朝飯桌走去。
晚飯都有點兒涼了,但誰都沒說讓李大媽去熱的話。
問就是沒胃口,熱了也吃不下。
除了李大媽,其他人都胡亂糊弄了點兒,就放下了碗筷。
這一晚,池家的氣氛越發(fā)沉悶。
第二天,池錦年再不敢請假了,只能打電話去武裝部找池早,可答案依舊是不在,沒上班。
而池家其他三個人,頂著一臉的傷,明里暗里的被人指指點點說小話,日子越發(fā)難熬了幾分。
池硯彬更是沒忍住,又和同學干了一架。
也因此,他心里越發(fā)的嫉恨池早,也更加想念他親愛的珍珍姐。
另一邊,同樣得了友誼商店假期的尤挽彰,舒舒服服在家休息了兩天。
等四號上班時,高經(jīng)理第一時間就找上他,說經(jīng)過組織研究決定,尤挽彰平反了。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尤挽彰微微愣了下,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沒有像張叔他們激動的落淚。
他只是照舊慢悠悠的笑了兩聲,抬手拍了拍高經(jīng)理的肩膀,“行啊小高,以后我也是你們的同志了?!?/p>
“不過同志歸同志,既然平反了,該給我的工資和票據(jù)可別忘了啊?!?/p>
話落,他就跟和人聊兩句中午吃啥一般,背著手,不慌不忙的走了。
高經(jīng)理看著尤挽彰的背影,片刻后哭笑不得。
“小高,小高?!?/p>
真是,以前還高經(jīng)理,這立刻就成小高了。
不過老爺子這寵辱不驚的氣度,真是不服不行。
這么想著,高經(jīng)理笑著搖了搖頭,趕緊去給尤老同志落實工資待遇的事兒。
他卻不知道,不遠處背著人的尤挽彰,臉上笑容落下,指尖控制不住顫抖著,長長吐出口氣。
不容易啊,十年,確切的說是十幾二十多年,這一聲“同志”,可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