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做了一個夢。”
書房門關上,祁鈺生再也忍不住,立刻面色嚴肅的道。
正要往凳子上坐的祁正動作一頓,下一秒好笑又心疼的朝祁鈺生看了過來。
“大伯知道這次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大伯已經知道,是那群人渣不小心,說話時被個小丫頭片子聽見了?!?/p>
“小丫頭片子人小膽大,又沒親沒顧的,被派出所那群人三言兩語連哄帶騙的,就有的沒的全都說了?!?/p>
“但她敢讓你遭這么大的罪,大伯一定會給你討回來的,你放心?!?/p>
祁正走過去,拍著祁鈺生的肩,拉他先在凳子上坐下。
而他之所以說這番話,也是以為祁鈺生從小被寵著長大,在派出所關了一天一夜后,留下了些陰影,所以做噩夢了。
祁鈺生聞言卻面色一驚,“大伯,你做什么了?你讓人去對付那個供我出來的小丫頭了?”
祁正笑起來,“是有這個打算。她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嗎,那就找人好好教教她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有打算,就是還沒去了?
也對,派出所那群盯著他的狗東西,昨天才撤了。
大伯肯定不會在這種敏感時候去動那個小丫頭片子,否則不就是上趕著再引人懷疑嗎?
祁鈺生松了口氣,趕緊說:“大伯,既然還沒動手,就不要讓人去干了?!?/p>
“還有,我說的做夢,不是您以為的那樣。而是……”
話到這里,祁鈺生頓住。
他起身走到書房門前,檢查房門確實關好了,這才返回來認真的看向祁正。
原本還一派閑適的祁正見他這樣,臉上的笑也收斂了起來。
“大伯,就是之前我從人販子那里出來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很年輕的軍官。之后我又遇見過他一次。”
“但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不知道為什么,好像總是不自覺想起他,對他在意得很不正常。”
“然后被關在派出所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里……”
祁鈺生仔仔細細,一點細枝末節(jié)都不放過的,把那晚的夢講了一遍。
有他被關在應該是審訊室的場景,有他手腳都帶著鐐銬的場景。
還有明顯變成熟了幾歲,額角帶疤的人;以及最后執(zhí)行槍決時的巨痛和恐怖。
“大伯,就是這兒,子彈就是射在這兒?!逼钼暽话殉兜舻K事的眼鏡,抬手指上自己眉心,表情驚懼:“那男的就站在我?guī)酌淄?,他拿著槍,就那么瞄準了我,然后……?/p>
他神經質的做了個扣扳機的動作,隨之控制不住的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
事情到這里就算說完了。
但祁鈺生還像有后遺癥一般,大口喘著氣。
一時間,書房里除了喘息聲,再無其他。
祁正難得皺起了眉,他盯著面色發(fā)白的好大侄,好一會兒后,起身上前,攬住了他的肩。
一下下拍著他的背安撫。
自從做了那個夢后,就一直神經緊繃的祁鈺生,在這樣的安撫下,終于慢慢放松了下來。
“大伯,你知道我的,我不是膽小的會隨便被嚇到的人?!?/p>
“可那個夢太真實了,就像真的發(fā)生過一樣。”
“大伯,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覺嗎,我真的覺得自己死了,那一瞬間,我……”
“好了好了,大伯知道,大伯知道?!逼钫驍嗥钼暽脑?,心疼的拍著背安撫他。
書房里再次安靜下來。
又是片刻過后,祁鈺生終于冷靜了些。
他深吸口氣,拿過眼鏡重新戴上。
“我總覺得那個夢不是隨便的臆想那么簡單,就……更像是一種跟將來有關的示警?!?/p>
“所以大伯,那個供出我的小丫頭片子,就隨她去吧,反正公安也不可能折騰出更大的動靜。要萬一因為她,再出了什么差錯被逮住,那就太得不償失了?!?/p>
祁鈺生頓了下:“大伯,再找人查查那個年輕軍官的底細吧,不管夢真不真,總歸知己知彼有備無患,您覺得呢?”
祁鈺生對上祁正的視線,臉上全是認真。
因為一個夢,就這么大的反應,還要指手畫腳干涉他的行事,讓他派人去查一個窮當兵的底細。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祁正能讓他后悔張開了嘴。
可偏偏,說這些話的人,是他從小放在身邊疼愛著養(yǎng)大的侄子,是跟他最像的,他們祁家的未來。
他了解祁鈺生,知道他絕不是會隨便說出這種“無稽之談”的人。
所以……
祁正定定看著祁鈺生片刻,點頭應下:“好,大伯聽你的,明天就讓人去查那人的底細。”
說著,他不屑的冷哼一聲,“我倒是要看看,哪兒來的窮當兵的,膽子不小?!?/p>
聽到祁正答應下來,祁鈺生提了幾天的心,這才算是徹底松了下來。
好了,就讓他等著,等著看看那男人到底是誰。
這么想著,祁鈺生扶了扶眼鏡,眸子里卷著陰測測的光。
祁家伯侄倆的談話池早無從得知。
自然也不知道,因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發(fā)生了改變。
這一世,祁家提前被注意到,而藍弈卻也在不知情的時候,進入了別人的視線。
時間來到十一月底,氣溫忽然就降了很多。
不管是公園里的人工湖,還是城西的天然湖泊,全都結了厚厚的冰。
池硯彬心心念念的旱冰鞋暫時還沒到手,但這一點兒不耽誤他呼朋喚友的去滑冰。
一天天的,太陽不落山,天不黑,就別想在家看到他。
為這事兒,池錦年還發(fā)了好幾次脾氣,但池硯彬是誰,他才不怕,該咋玩照樣咋玩。
這天,一大早起來天色就陰沉沉的。
等到了晚上,那云厚的,眼見大雪就要來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等九十點鐘,人們漸漸安靜下來,進入睡夢中后,鵝毛般的大雪悄然落了下來。
知道池家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不久前,池早又找熊哥買了棉花,給自己又做了厚厚的一床被褥,還有棉衣褲。
至于尤挽彰那邊,池早同樣也做了一床。
所以一晚上,其他人如何池早不知道,但她一點沒冷著,伴著夢里的全家福和在沙坑玩鬧的三人,一覺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