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
池早剛上了吉普車,藍弈手就探了過來。
池早以為他是想摸摸自己的手是不是熱著,結(jié)果卻是脖子上多出了一條灰白格紋的圍巾。
“嗯?”
她疑惑的低頭去看,“干什么給我戴這個?”
記得上周末去王家吃飯時,她和他說過的,她不太喜歡圍圍巾,所以不騎自行車的時候,就不愿意戴。
這人不可能是忘了,所以為什么還往她脖子上圍圍巾?
“別取?!彼{弈開口阻止池早的動作,并解釋:“這是我托戰(zhàn)友從滬市買來的,純羊毛的,很柔很軟,看著不厚實,但很保暖?!?/p>
“你是姑娘家,冷了對身體不好。這個應(yīng)該不會勒的難受,你圍了試試看?”
托人從滬市買的?
池早愣了下,伸手摸上圍巾,果然比她平時戴的更軟更輕薄。
她眉眼彎了彎,點頭答應(yīng)下來:“好,我試試。”
“乖!”藍弈也笑起來,發(fā)動了車子。
兩人先去買了肉和面,見副食店正好有粉條供應(yīng),池早也一口氣買了不少。
郝家、王家、師父那邊,各分一點,冬天用油渣燉個白菜啥的,放一點粉條進去都頂好吃。
之后又去供銷社轉(zhuǎn)了一圈兒,吉普車這才往部隊駐地開去。
一回生二回熟,進門登記后,很快就到了家屬院兒。
樓下,郝學兵正帶著弟弟郝學軍兩人,跟一群小朋友玩“打鬼子”。
聽到動靜看過來,一見是池早和藍弈,立刻仗也不打了,沖鋒也顧不上了,嗷嗷大叫著就沖了上來。
一個撲過去抱住藍弈的腿,一個小臉紅撲撲看向池早,簡直可愛得不行。
“學兵、學軍,兩位小同志,你們好呀!”池早笑瞇瞇的輕揪了下兩人冰涼的小臉蛋兒,掏出剛買的大白兔奶糖。
“那,吃吧,跟小朋友一起分?!彼o兩人一人抓了一大把。
兩人高興壞了,明明年紀也不大,但卻一點不小氣,拿著糖轉(zhuǎn)頭就呼呼呵呵的去跟小伙伴兒分享。
“以后我們也生兩個。”見池早這么喜歡孩子,藍弈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池早瞪他一眼,“你想的可真遠?!?/p>
婚還沒結(jié)呢,孩子都給安排上了。
不過她倒是沒說不生的話。
確實,她確實喜歡小孩子,可惜上輩子沒有機會,而這輩子……
池早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
不對,上輩子她死的那會兒,計劃生育好像已經(jīng)開始實施了,城里戶口,有公職的夫妻,好像只能生一胎啊。
那還怎么生兩個?
池早微微皺眉,卻又很快釋然。
算了,現(xiàn)在想這些還太早,等之后再說吧。
兩個小朋友繼續(xù)跑去玩了,池早和藍弈提著東西,去了郝家。
包餃子,就是要大家一起動手才有意思。
洗菜、切菜,炒肉餡,炸豬油,和面……
一屋子人,邊忙活邊聊天,很快就做好了準備。
一盆白菜油滋啦,一盆蘿卜粉條肉,兩樣餡兒。
之后搟皮的搟皮,包的包,很快兩大蓋簾兒白胖胖的餃子就在鍋里上下翻滾起來。
等點了三次涼水,餃子就熟的差不多了。
一人一海碗,大茶瓷盤也盛的滿滿當當。
一個個皮薄餡兒大的餃子,蘸上醋和辣子,咬一口,香的簡直要咬掉舌頭。
“早早啊,可是讓你破費了,瞧這肉足的,真香!”郝強邊吃邊夸。
他旁邊,郝學兵和郝學軍也吃的頭也不抬,只含含糊糊的附和兩句,“嗯嗯,香,賊拉香?!?/p>
“餃子就是要人多才香么,大家都多吃點兒,吃飽飽的!”池早笑眼彎彎,只覺得餃子香,但這樣的氣氛卻比餃子更讓她喜歡。
這邊吃的熱鬧。
另一邊,尤挽彰他們也不遑多讓。
嫩羊肉、鮮羊血、羊肚兒,一個個切好的小排,全放進去燙。
熟了之后蘸點兒麻醬,一口下去,簡直了!
肉吃好了,再來點兒白菜豆腐木耳,別看是素的,但在煮過肉的湯底里一過,吃起了那也叫一個香。
“老爺子,您悠著點兒吧,早早妹子交代了,讓我們看著您,不能吃太多啊?!毖垡娪韧煺糜謸屏艘淮罂曜尤?,熊哥呲著牙花子勸道。
原本池早拜托他看著點兒的時候,他還想老爺子那么大年紀了,咋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只顧著吃呢。
可如今這一看,好家伙,還真是只顧著吃啊。
旁邊,尤挽彰拿筷子的手一頓,下一秒跟暫時失聰了似的,把肉放進自己碗里,然后趁著其他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伸過去又狠狠撈了一大筷子。
是剛才的兩倍。
“哎哎!”熊哥眼睛都瞪直了。
等再次放進碗里,再快手快腳的用麻醬把肉都拌了拌,尤挽彰才朝熊哥看過去:“小熊啊,你剛說啥?”
熊哥:……
熊哥:?。。?/p>
好家伙,多少年了,他娘都只叫他的名字,結(jié)果今兒,他成小熊了。
偏偏這么叫他的人還不能罵,也不能打,可真是!
熊哥呵呵笑了兩聲,“老爺子,就這么多了,您要再吃,我就跟早早妹子告狀了啊?!?/p>
“嘖!”
尤挽彰嫌棄的瞥他一眼,似乎在說,白瞎那么大體格子,動不動就告狀,也不覺丟份兒。
算了,不吃就不吃,只當賞他個面子好了。
“嗝!”沒忍住打了個嗝兒,尤挽彰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慢悠悠吃起自己碗里的肉。
難得的休息日,和池早他們一樣,很多人都趁著時間寬裕,做點兒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
革委會兒家屬院里,主任祁正家里也不例外。
不過他們今天吃的不是餃子,也不是涮肉,而是帶魚和燉牛肉。
主食是精細大白米飯。
天冷了,帶魚開始往內(nèi)陸城市供應(yīng)。
這不,明天副食店開始供應(yīng),祁家今天就吃上了,還是四指寬,肉最厚最好的那種。
給帶魚切成段兒,掛點兒面衣,油多了就炸,油緊張就煎,之后不管是就這么吃,還是再做成酸辣或者紅燒的,都是再好不過的菜。
還有牛肉,那是國營飯店一大早得了,就緊趕著給祁家送過來的。
牛肉切塊兒,大火炒過后拿大塊兒蘿卜燉了,在天寒地凍的日子里吃,再滋補不過。
然而就這兩樣兒放在別家,過年或許都見不到的好菜,祁鈺生看著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這是從派出所出來后,他第一次來祁正家。
“瞧你,又不是什么大事兒,過去就過去了。但身體是自己的,這才最重要?!逼钫戳似钼暽谎?,邊勸慰邊心疼的給他夾了塊兒肉。
“謝謝大伯?!逼钼暽α诵Γ瑠A起肉來吃了。
等好不容易陪著一起吃完了飯,祁鈺生當即道,“大伯,我有點事兒要跟您說。”
“行,咱們?nèi)?!”祁正慈愛的攬住他的肩,伯侄倆一起往書房走去。
到這時,祁正都還以為,祁鈺生是要跟他說人販子的事。
卻不想,書房門關(guān)上,就聽祁鈺生說:“大伯,我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