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韞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溫家的家法可不是尋常鞭子,而是特制的鐵鞭,五十鞭打下去,成年男子都得躺上十天半個月,何況她溫姒?
站在邊兒上的溫玥滿眼竊喜。
真是沒想到,這溫姒竟然自尋死路!
她得想想怎么讓父親答應才好。
只要父親答應了,這五十鞭定能讓溫姒丟掉半條命!
不過令溫玥更沒想到的是,不必她動手,在溫權勝出聲問溫姒時,溫姒竟然再次主動作死了。
“你是認真的?”
溫權勝也沒想到溫姒會主動討罰,而且還是這么重的懲罰。
他微微皺眉,想到平日里溫姒那些為了爭寵而耍出的心眼手段,他瞇眼警告。
“我最討厭在我面前做戲之人。”
溫姒抬頭,對上他那厭惡的眼神,輕笑一下,語氣中充滿了自嘲的意味:“怎么做才是父親眼中不做戲的人?”
是永遠乖乖的“聽話”,不爭寵,不反抗,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溫玥欺負,任由別人嘲笑,任由自己的親人一次次偏心,直到受到委屈,最后絕望去死……那樣才算不做戲嗎?
她最后一次不甘的質(zhì)問,眼底已經(jīng)微微泛出濕意,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
那般痛苦而倔強的眼神讓溫權勝瞳孔驟然一縮,眉宇間難得露出些許不解。
他不懂溫姒為什么會覺得痛苦,不懂這個女兒為什么要這樣犟。
短暫的驚訝過后,溫權勝不想再看溫姒的眼睛,冷著臉甩袖轉身,“知錯不改,罪加一等?!?/p>
“長韞,把她帶下去,五十鞭,一鞭也不準少?!?/p>
溫長韞看了溫姒一眼,沒再說什么,只對她道:“走吧?!?/p>
溫姒乖覺的跟著溫長韞下去。
溫家的家法是在祠堂執(zhí)行,當著列祖列宗的面。
溫姒在蒲團上跪的端端正正。
從進來開始,她就一直凝視著上方所有牌位中那塊屬于娘親的牌位,眼底滿是思念。
上輩子,自從被趕出溫家后,她就再也沒見過娘親的靈位。
后來她被抓回去時,卻看到娘親的靈位被下人拿走,當作柴火給劈了!
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竟無一人阻止。
明明自己和他們才是親生兄妹,可溫長韞他們只因溫玥一句“你們娘親是害死玥兒娘的兇手”,就毫不猶豫的撤走了娘親的靈位,取而代之的是溫玥她娘。
其中,她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未曾有一言。
畢竟他從來都是默許、默認。
默默縱容著一個女兒毀掉了另一個女兒的所有,甚至毫不顧念發(fā)妻之情。
“小五,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若是愿意當著先祖和母親的面立誓,以后都與小六好好相處,姐妹和睦,且不再耍那些勾心斗角,陰險歹毒的手段,大哥我便答應替你去向父親說情,讓他今日輕饒了你,如何?”
溫長韞從下人手中接過鐵鞭。
溫姒微微垂眸,雙手合十,心中一邊默默為娘親誦經(jīng)祈福,祈愿她早入輪回,下輩子遠離溫家。一邊淡淡開口:“大哥,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虛偽?”
溫長韞瞳色瞬間冷了下去。
“你竟還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p>
他沒想到都到了這個地步,溫姒居然還如此冥頑不明。
看來只有叫她真知道疼了,知道痛了,才能掰斷她身上這根不知何時生出來的反骨。
想到這里,溫長韞手中的鞭子便也不再猶豫——
“啪!啪!啪……”
溫姒咬緊牙關,雙手不曾放下半分。
她用自己消瘦的身體硬生生承受著背后的鞭子。
溫長韞居高臨下,毫不留情的抽打著,像是要狠狠抽碎溫姒身上所有的骨頭一般。
溫姒的確感受到疼了。
可惜,身上的疼永遠也抵不過她心底的疼。
所以溫長韞的鞭子不但沒有擊碎溫姒的骨頭,反而讓她心中那股憤怒的恨意越發(fā)凝聚。
就算是死,她也一定不會放過溫玥和溫家所有人!
五十鞭。
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當溫長韞抽完最后一鞭的時候,溫姒的后背早已經(jīng)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半身的素凈衣裳都被她的血徹底染紅浸濕。
溫長韞看了看鞭子上滴落的血跡,又看了眼從始至終一聲不吭,且堅持到最后一鞭也沒有倒下的溫姒。
不知為何,他心中莫名堵塞。
不欲再待下去的溫長韞將鞭子扔給下人,皺著眉甩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在這兒反省反省”之后,隨后便帶著下人全都離開了祠堂。
他一走,臉色慘白的溫姒便再也堅持不住,身形微微一晃,“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
等到溫姒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
她依舊還在祠堂,依舊還在地上。
沒人來給她看過傷。
唯一多出的只是一碗擺在地上的冷飯冷菜。
溫姒強撐著爬了起來,看也沒看那碗飯菜一眼。
趁著這會兒祠堂沒人,她握著同心玉扣,心念一動便進入了空間內(nèi)。
她本是想在空間中找?guī)孜吨寡乃幉?,可也不知是不是傳達有誤,一進空間她就掉進了那條小溪之中。
“唔……”
誰知落進小溪后,她背后的傷口剛接觸到溪水,瞬間刺痛到溫姒差點再次失去意識。
“好痛!”
溫姒連忙爬出小溪,脫下半邊衣服,想看看自己背后的傷口是怎么回事,可這一看卻把她驚呆了。
她肩膀上的傷口竟然愈合了?!
雖然沒有完全愈合,但原本皮開肉綻的地方現(xiàn)在只剩下一片粉紅色的軟肉。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用手指戳了戳。
是真的!
不是幻覺!
溫姒再次被這個玉佩空間震撼到。
她沒想到原本平平無奇的溪水竟然蘊含著這般神奇的功效,難怪那些難以種活的珍稀藥材能在這個空間內(nèi)長得這么好。
恐怕少不了這溪水的功勞。
但同時溫姒心中又是一緊。
她清楚的知道什么叫“懷璧其罪”,所以必須藏好這塊玉佩的空間秘密,否則以后很有可能會給她帶來大禍。
尤其是溫玥。
到現(xiàn)在溫姒都還不知道,上輩子溫玥到底是為什么要搶她的玉佩。
必須要弄清楚這一點。
溫姒用手拂了一下清澈的溪水,雖然背后的傷還沒好,但她并不打算再用溪水療傷。
不是因為怕疼,而是她的傷不能這么快就恢復。
甚至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愈合的傷口也不能被人看見。
所以溫姒咬了咬牙,又強行忍著疼把那些傷口給生生扒開了一些,疼得她幾乎連手都在顫抖了她才終于停下來。
“要盡快離開溫家了?!?/p>
重新穿上血跡斑斑的衣服后,溫姒回到祠堂內(nèi)。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對于如何離開溫家這件事,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劃。
今夜,溫姒徹夜未眠。
凌晨天還未亮時,她悄悄推開了祠堂的大門,越過靠在柱子上小憩的下人,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一路出了溫家后,她望著皇宮的方向,毅然決然的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