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可能,王爺為什么要騙我!”虛懷立刻否定。
“因為他需要你留在三清觀中幫他,而且是堅定的,毫不猶豫的幫他。若是你知道你母親還活著的話,你便有了牽掛和顧慮,你真的還能一直呆在三清觀中,助他做那些荒唐的復活秘術嗎?”
裴照之的話像是一枚石子,精準的投進了虛懷心中,一下子漾起數(shù)圈漣漪。
他和肅王爺畢竟在這三清觀中呆了這么多年,自然不愿意相信對方會這么做。
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也許真的有這個可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虛懷猛然打了個冷顫,緊接著又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這般胡思亂想,這定然是裴照之的故意挑撥。
“貧道相信王爺絕對不會這么做,尚書大人還是莫要浪費口舌了,你以為憑著三言兩語便能挑撥貧道和王爺之間的關系嗎?未免太過可笑?!?/p>
“那若是本官告訴你,本官已經(jīng)將人帶過來了呢?!?/p>
“什么?”虛懷再一次愣住,怔怔的看著裴照之。
“本官查到當年那些消息后,為了確保真實,讓人找到了你的母親,而且將她帶來了皇城,此刻就在你這三清觀外等著?!?/p>
他當然知道虛懷和肅王爺之間的關系匪淺,若沒有十成的把握,他也不會浪費時間說這些。
而且,就算他將當年的事情說的再多,說的再仔細,都不如將人真真切切的帶到虛懷面前來的真實可信。
虛懷張了張嘴,本想要駁斥裴照之,認為他定然是在胡說八道,說不定是找人冒充,可是對上裴照之的眼神,那些質(zhì)疑的話語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難道是真的?
難道娘真的還活著嗎?
心情復雜的咽了口口水,虛懷努力繃緊神色說道:“裴大人,你應該清楚,雖然貧道無官無職,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出家人,可畢竟受王爺?shù)谋幼o,不是你能夠輕易耍弄的,所以……”
“來人,將人請進來?!迸嵴罩ゎ^對著門外開口。
虛懷剩下的話語齊齊堵在嗓子里面,他下意識的看向門口的方向。
原本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朝著山門趕去了,虛懷甚至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想法。
到底是期待母親真的還活著,還是希望這一切都是裴照之在胡言亂語誆騙于他。
將人從山門接到此處需要些時間,裴照之看著虛懷那復雜的神情道。
“根據(jù)本官查到的消息,當年你母親為了救你,為了護住糧食,被人打傷扔進了河中。當時正值漲水期,她被水流一路沖到了下游,命大被人所救。”
“之后她到處尋找你的下落,中間似乎也來過皇城,只不過卻沒有得到任何關于你的消息。”
“但她始終不相信你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依舊再找你,只不過一介婦人在這亂世之中毫無依靠,實在是度日艱難,最后只能落得乞討為生。”
“乞討?”虛懷語氣顫的厲害。
“是,她多年來依靠著乞討,輾轉(zhuǎn)流落各地,中間有兩次病的很重,又無錢買藥,再加上思念你日日以淚洗面,最后雖然活下來了,但是眼睛卻出了問題。如今,已然目盲了。”
虛懷艱難的扭頭看向裴照之,他此刻無比的希望這一切都是對方在撒謊。
如果真的如同裴照之所說,那這些年娘親該多么的痛苦!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在胡說八道,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虛懷用力的搖頭否認。
裴照之看著他這模樣,沒有再開口多說什么,余光瞧見外面走過來的身影,轉(zhuǎn)頭看向門外。
“人來了。”
虛懷異常僵硬的順著裴照之的目光看去。
門外出現(xiàn)了兩個人。
被侍衛(wèi)攙扶著的老婦人滿頭白發(fā),身形佝僂,整個人瘦的厲害。
她眼睛緊閉著,雖然有人攙扶著她,但她還是不時的伸出手往前方探一探,大概是對于這陌生的環(huán)境很是不安。
隨著人逐漸走近,虛懷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是一張飽經(jīng)風霜,滿是皺紋溝壑的臉,臉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層皮膚皺巴巴的貼在上面,全然沒了血肉。
看不出半點他記憶中母親的模樣。
可虛懷卻怔怔的站了起來。
或許是母子之間的血脈之情,雖然眼前的老婦人瞧不出半點往日的影子,可他還是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熟悉感。
“老夫人,有門檻,抬腿?!笔绦l(wèi)攙扶著那老婦已然走到了門邊。
聽著侍衛(wèi)的話,婦人艱難的抬起腿,一點一點跨過門檻。
隨著在門內(nèi)站定,婦人又伸手往前探了探,“是,是到了嗎?阿寶,阿寶在哪里,你們不是說帶我來見阿寶嗎?”
“阿寶……”虛懷重復著兩個字,心里面已然是驚濤駭浪。
從小到大,母親一直喚他阿寶,但是已經(jīng)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再聽過這兩個字。
“娘?”虛懷用力的咽了咽涌上喉間的情緒,“真的是你嗎?”
婦人一驚,立刻循著說話的方向一點一點摸索走了過來。
“阿寶,是你嗎?是娘的阿寶嗎?”
就在碰到虛懷胳膊的那一刻,婦人顫抖著,又猛地收回了手。
“你,你真的,是我的阿寶嗎?是王家村的阿寶嗎?”
“我……”虛懷想要應聲說自己是,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我不知道?!?/p>
婦人緊閉的雙眼中已經(jīng)滲出淚水來,她摸索著再一次碰到了虛懷的胳膊。
但這一次,她沒有再立刻收回手,而是慢慢拉起了虛懷的手臂,然后摸向了他的手腕,當摸到手腕上的那道疤時,婦人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欣喜。
“有疤,有疤!阿寶小時候幫我砍柴不小心劃傷了手腕,就留了道疤。對了,還有后背,你背上有沒有兩顆痣,并排長在后背中間的地方?”
在聽婦人說起疤痕的來歷時,虛懷已經(jīng)相信了眼前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又聽對方提到了自己背上的痣,更是一下子完全確定了。
“娘,您真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