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離賀家不遠的茶樓之中。
江歲寧和衛(wèi)瑤坐在二樓雅間里面,直到茶涼,小二又上了一壺新茶時,江慕時才出現(xiàn)。
坐下之后,江慕時灌了一大杯茶水,隨即立刻說道。
“給楊卉卉診脈的那個大夫我已經見過了,使了不少銀子,他堅稱楊卉卉的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看他的樣子說的不像是假話?!?/p>
“那看來楊卉卉是真的有身孕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今日才得知此事,還是早就知曉?!笨粗綍r那氣還沒喘勻的模樣,江歲寧拿起茶壺,又給他倒了杯茶。
江慕時端起喝了一口,“不管是哪種,但真的讓你們給說中了,既然有了孩子,賀家這家產估摸著能守住了。”
“江公子,你剛才去見那大夫的時候沒有暴露身份吧?”衛(wèi)瑤問道。
“放心?!苯綍r笑著放下茶杯,“我說我姓賀,那大夫應該會以為我是賀家族人?!?/p>
衛(wèi)瑤也笑了一聲,“這身份冒充的倒是好,打聽消息合情合理?!?/p>
聽到這夸獎,江慕時眉眼間笑意更加明顯了。
不過,很快他又開口道:“阿姐,就算楊卉卉有了身孕,也并不能說明什么,更不能說明楊蔓蔓打死賀元緯這件事情就一定和她有關系,你真的覺得此事和楊卉卉有關嗎?”
衛(wèi)瑤也下意識看向江歲寧,“其實我也想問,為什么你好像從一開始就懷疑楊卉卉?”
“也算不得從一開始,之前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除了楊蔓蔓殺人一事太過順理成章之外,還有就是,我覺得楊卉卉將楊蔓蔓誆騙回家中虐待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p>
“哪里不對勁?楊卉卉恨楊蔓蔓感覺也在情理之中?!苯綍r道。
“那日國公府被抄家時,我曾見過楊卉卉,她的馬車就在不遠處,可從楊蔓蔓頤指氣使登門鬧事,到官兵抄家王氏崩潰,她都沒有上前。那時我便覺得,她并非一個沖動之人。而這樣的人,就算要報復楊蔓蔓,似乎也不會這般的直白和過激?!?/p>
江歲寧頓了一下,繼續(xù)道。
“還有就是,今日沈宴西告訴我,楊蔓蔓的行蹤是他派人去傳信的,可是后來卻發(fā)現(xiàn),一直有賀家的人,在暗中盯著楊蔓蔓。”
衛(wèi)瑤怔了一下,“也就是說,楊蔓蔓的行蹤,楊卉卉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知曉的?”
“沒錯?!苯瓪q寧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若她真的一心想要報復,為何在明知行蹤的情況下卻不動手,而且心里面若真的恨極了,劃了楊蔓蔓四刀,又怎么會都是皮外傷,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p>
去了賀家,發(fā)現(xiàn)了那些疑點之后,她對這件事情越發(fā)生疑。
大膽假設一下,如果楊蔓蔓也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的話,那整件事情下來,最受益的人大概就是楊卉卉了。
不僅報復了楊蔓蔓,而且自此都不用再面對那個毆打她的夫君。再加上如今的身孕,可以名正言順繼承賀家所有的財產。
聽江歲寧說完所有,衛(wèi)瑤和江慕時臉色都變了。
衛(wèi)瑤抿了抿唇,道:“雖然我既不同情楊蔓蔓,也不同情賀元緯,可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從頭到尾都是楊卉卉的設計,那不得不說,楊卉卉的心思也未免太深了些?!?/p>
江慕時沉眸接過衛(wèi)瑤的話,“更可怕的是,這件事情根本沒有證據(jù),只是猜測。就算真相真的如同阿姐所說的那樣,可證據(jù)呢?就連賀元緯的尸身馬上都要被火化了,到時候,可真的是什么證據(jù)都沒有了。”
江慕時和衛(wèi)瑤二人的臉上,都不由得流露出喪氣之色。
總不能因著他們的猜測,便讓衙門的人把楊卉卉她們抓起來審問。
江歲寧倒沒有流露出什么灰心喪氣的模樣,視線從二人臉上移開看向茶樓外面,注意到那抹身影之時,她輕笑了一聲。
“來了?!?/p>
二人順著江歲寧的視線朝外看去,發(fā)現(xiàn)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朝著茶樓走過來,走到樓下時,對方抬頭往上看,正好對上江歲寧的目光,遲疑了片刻之后,走進了茶樓。
“阿姐,她是?”
“她就是硯兒,我讓人收買了賀家下人,將她約來了這兒。”
“難怪你要來這茶樓,你是想要以硯兒作為突破口?”衛(wèi)瑤問道。
江歲寧眉眼稍稍上揚,意味深長的說了句:“算是吧?!?/p>
硯兒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二樓樓梯口,幾人的對話也暫時結束。
硯兒走上前,對著江歲寧福了福身子,“江小姐?!?/p>
“不必客氣?!苯瓪q寧示意硯兒起身。
后者站起身,目光在衛(wèi)瑤還有江慕時身上短暫的停留過后便挪開了,她重新看向江歲寧。
“不知江小姐找奴婢做什么?”
“只是想要問一問,那天晚上的事情?!?/p>
“那天的事情,奴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江小姐若是想知道的話,可以去衙門?!背巸赫Z氣硬邦邦的。
“那就再說一遍?!苯瓪q寧臉上帶著笑,可卻不是一貫常有的溫和或者玩味,而是透著一股子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硯兒皺眉,“江小姐,您并不是衙門中人,奴婢也沒有義務要向您……”
“楊蔓蔓和我同為女官,皇后娘娘甚是關心此事,所以著我們再仔細調查一番?!苯瓪q寧面不改色的開口。
衛(wèi)瑤悄悄看了江歲寧一眼。
雖然是私下里面,但就這么打著皇后娘娘的名義,歲寧倒是膽大。
而江慕時則是一臉波瀾不驚,習以為常的模樣。
阿姐雖然平日里面看起來溫和又知分寸,但她可從來不是什么膽小的人。
硯兒自然不會覺得江歲寧敢打著皇后娘娘的名號撒謊,一下子信以為真,臉上那冷硬的表情發(fā)僵。
皇后娘娘竟然都開始關注此事了嗎?
她心頭一慌,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努力維持著原樣開口。
“江小姐,若您想要調查此事,那應該去問我們家夫人,奴婢知道的,已經通通都在公堂上交代過了,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么可以……”
硯兒的話未說完,見到江歲寧從袖中拿出的東西時,陡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