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獸化,變大一點!”
秦瓔說話時把手舉到遠(yuǎn)處。
免得喘氣動靜大一點,把掌心花生大小的韓烈吹飛出去,摔死在地上。
坐在她手心的韓烈甩了甩腦袋醒神,然后身形一漲,化為秦瓔食指高的麒麟形態(tài)。
被帝熵五花大綁的角蜥,仰躺在秦瓔的書桌上翻著白眼,嘴巴吧嗒吧嗒發(fā)出細(xì)弱聲音。
秦瓔不由問她掌心的韓烈:“你不是可以聽懂走獸之語嗎?它在說什么?”
“或許我們能找到它尋死的原因?!?/p>
頂著兩個小角的韓烈,水滴狀灰瞳瞳孔劇震。
他看了看角蜥,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眨著眼睛等他翻譯獸語的秦瓔。
“角蜥……”韓烈支吾了一秒,深吸口氣道,“它所說之詞不雅,您不必在意。”
上神一夜未眠幫助這些角蜥蛻皮治病,便是一時手滑也情有可原情理之中。
不必說出讓上神勞心。
兩次呼吸功夫找到妥善理由的韓烈,從秦瓔手心躍下。
他化身為異獸形態(tài),人身時的衣衫便小了一大圈,斗篷角高高吊在膝蓋上。
他敏捷跳到秦瓔的書桌上后,小跑幾步伸出覆蓋黑鱗的手將角蜥嘴巴掐住。
讓角蜥不要再反反復(fù)復(fù)念叨那不雅之詞。
角蜥尾巴抽搐了一下,若是會說話定大罵一聲壞東西。
這丁丁點小事,秦瓔沒在意,只當(dāng)韓烈還像在沙漠中一樣照顧這頭角蜥。
她在抽屜里摸出一個小藥箱,里面是給沙蜥蛻皮時用的藥和小鑷子。
“你給它上藥檢查檢查,我看看夫諸。”秦瓔把一根沾了碘伏的棉簽棒遞給韓烈。
頓了頓提醒道:“看看它下腹泄殖腔有沒有紅腫。”
“要是腫著的,我等會再給它擠一次。”
一個擠字,讓角蜥抖成了篩子。
有韓烈在,秦瓔沒再管沙蜥的事,她手按箱子上,閉目在灰霧中尋找代表夫諸的印跡,看看小鹿在在做什么。
韓烈抱住與他同高的棉簽棒,愣愣點頭。
他和角蜥看了個對眼,歉意一笑:“對不起,你委屈委屈吧?!?/p>
說罷舉著沾了碘伏的棉簽,在角蜥的罵聲中給它擦拭全身的傷處。
然后真聽秦瓔的話,將用棉簽頭捅了捅角蜥的泄殖腔。
好消息,鱗甲下沒有紅腫膿塊。
壞消息,癟癟的。
韓烈不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異獸化后的麒麟,下腹要害同樣藏在鱗甲下需要時才露出來。
他控制不住的后背一寒,手上力道重了些,捅得角蜥吱吱叫。
被吵到的秦瓔一分神,眼前灰霧涌動。
她忙收斂心神。
終于,意識撥開迷霧。
一個鹿角印跡亮起,她聽見了嘩嘩暴雨聲,還有喝罵驅(qū)趕聲。
灰霧一散,秦瓔從高處看見了夫諸。
四角白鹿情緒激動時,所在之處會有風(fēng)暴大雨。
現(xiàn)下伴隨大雨落下的是箭矢。
夫諸身上上扎著一根箭,血水順著它疏水的皮毛滾落。
開始秦瓔還以為夫諸又去滋擾人類城市被人驅(qū)逐,但隨即她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
夫諸正在野外踏水奔逃,一小隊騎兵在后追逐。
兩頭形如猛虎的獸類生著金錢豹似的斑紋,拖著一輛雙轅戰(zhàn)車奔馳。
戰(zhàn)車上,是一個黑須垂腹的中年男人。
顛簸的戰(zhàn)車上這中年男人穩(wěn)如泰山,張弓搭箭。
他手中長弓約有一人高,僅是弓弦就粗若手指,張弓時赤裸的右臂青筋爆現(xiàn)如古樹根須。
他手指一松,一根巨箭朝著夫諸疾射而去。
以上帝視角觀看的秦瓔心驚肉跳,下意識喊:“夫諸,閃開?!?/p>
她喊話時,手向前伸出要攔。
不出意外的是,手掌按在了一張透明薄膜似的東西上,再前進不了一寸。
萬幸的是夫諸耳朵一動,四蹄一躍向旁邊跳開。
疾射而來的箭矢與它擦身而過,直直射入前方大樹,樹干嘭一聲炸開。
夫諸心中后怕,怒而回望。
它垂下頭,四只鹿角像槍矛,對準(zhǔn)圍攏過來的騎兵和那輛戰(zhàn)車。
這無畏姿態(tài)惹得雙轅戰(zhàn)車上的中年人冷笑一聲。
他黑底紅紋袍褪了一半,右邊胳膊肌肉壯碩得拉絲,嗤道:“好個畜生,有些膽氣。”
這中年人互呼喚左右,長弓一指夫諸:“將這畜生捉住?!?/p>
話音落,幾個穿著玉衡軍軍服的男人自懷中掏出幾面巴掌大的小鼓。
這鼓很小看不出什么皮料蒙的,跟玩具一般。
但夫諸看見鼓,耳朵不自覺向后一壓,蹄子得得后撤了幾步。
看到此秦瓔已經(jīng)明白,并不是她家小鹿惹了什么事,而是有惡人要來抓捕它。
她心中著急,手上越發(fā)用勁,想破開擋在兩個世界間上的阻礙。
就在這時,箱中世界鹿和人同時一動。
夫諸四蹄一揚,毫不猶豫轉(zhuǎn)身要逃。
捏著小鼓的幾人也動了,他們曲起手指,指甲在鼓上輪彈。
雖是皮面的鼓,但響動時發(fā)出刺耳到讓人覺得心悸的聲音。
好像千蟬鳴叫又像無數(shù)只手抓撓生銹的鐵,讓聽者雙耳劇痛腦袋嗡鳴。
用手指彈鼓的幾個男人個個口鼻溢血。
奔跑的夫諸一踉蹌,在一處斷崖邊緣穩(wěn)住身形。
它這才發(fā)現(xiàn),被鼓聲所惑的它,已經(jīng)被這些異獸獵人驅(qū)趕到了絕境。
高逾百丈的懸崖下寒霧繚繞看不到底。
夫諸抖著四蹄,站定崖邊。
雙轅戰(zhàn)車停住,拉扯的兇獸在雨中呼出一口口腥臊白霧,肉食者的視線在夫諸身上貪婪掃過。
握著長弓的中年人一步步走下雙轅戰(zhàn)車,暴雨順著他的胡須淌下。
他冷然看夫諸,左右軍士掏出前端掛獸爪的鐵鏈。
“拿下夫諸,帶回雒陽。”
這中年人雙目灼灼,一句廢話不多說,帶著股莫名威壓,一看就是久居高位者。
隨他一聲令下,臉上血水還沒沖干凈的持鼓軍士和拿著獸爪鎖鏈的軍士并肩而上。
站在斷崖變退無可退的夫諸,一只蹄子已踩空。
那中年人又揚聲道:“你若束手就擒或還有一線生機?!?/p>
話音落,天空一聲驚雷。
眾目睽睽之下,夫諸沐浴暴雨中仰頭沖天呦呦鹿鳴。
隨后四蹄彈動,朝著斷崖躍下。
雷聲雨聲都好似一靜,眾人皆驚,只有裹著云霧墜下山崖的夫諸,發(fā)出一聲聲高亢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