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尸骸看不出原本是男還是女。

它渾身赤裸雙腳畸形，生殖器已在爬行過程中磨成一團爛肉。

被趙鯉斬殺，斷成兩截徹底了斷生命前，它享受著苦痛咯咯發(fā)笑。

一直到污血淌了滿地，方才帶著滿足的笑意成為真正的尸體。

趙鯉長刀附帶戮殺屬性，斬于她刀下者，永絕化詭可能。

在斬殺一些棘手、臭蟲般頑固的東西時，能派上大用場。

苦修士手中攥著一把植物焚燒后的灰燼，須發(fā)雜亂的臉上再次閃過一絲畏懼。

“是……永痛會?！?/p>

他指著地上尸骸上，以短刀雕刻的烙印。

一條條深入皮下的刀痕，組成圖騰般的紋樣。

苦修士雙手攏起木制的念珠，垂眸誦念經(jīng)文。

趙鯉從那尸骸上收回視線，催促道：“走吧?！?/p>

她提步，朝著目標鼓樓而去。

目下小信使被困，趙鯉急需對外溝通的渠道。

奪取街尾的鼓樓勢在必行。

這平常幾步跑完的路程，在扭曲的空間中，卻顯得有些遙遠。

走了近一炷香，趙鯉口中呼出一口白氣。

周圍越來越冷了，變形的墻垣上，凝結(jié)著一層湛藍色冰霜。

方才參加過立夏賞花宴的趙鯉，一腳踩進了深及腳踝的雪中。

而立在街角的鼓樓，像是矗立雪山之巔的尖塔，其上滿是覆蓋冰霜的荊棘。

路上不少凍得肢體斷裂的‘朝圣者’。

這些人原本應(yīng)該是大景的百姓，在河房中做買賣或是尋歡？

現(xiàn)在他們化作了誰也認不出的模樣，朝拜并享受痛苦。

所過之處，趙鯉竭力將他們斬殺，盡量予以他們解脫。

及至鼓樓所化的尖塔前，趙鯉看見那扇封閉滿是尖刺的鐵門時，內(nèi)心憤怒已難以言喻。

跟隨的泰西人識時務(wù)，無人敢在此時捻她虎須。

見她視線投在那被封凍的大門上，背著門板大劍的騎士自告奮勇上前撞門。

一路上，因趙鯉超格的戰(zhàn)力，領(lǐng)了護衛(wèi)任務(wù)實際游手好閑的兩個騎士內(nèi)心羞愧。

兩個著全鎧的鐵罐頭，一步步上前。

因扭曲空間驟降的溫度，大量白氣從他們面甲的縫隙呼出。

立在門前，他兩合身一撞。

身上鐵甲撼動鐵門，門上凝結(jié)的冰層俱碎，發(fā)出巨大嗡鳴聲。

晃動了兩下后，打開一條窄小的縫隙。

塔中寒冷的空氣卷出。

里頭滿是各式碎木、刑架、雕塑。

什么東西頂在了門后，只打開一條細縫后便卡死。

兩個鐵罐頭使了吃奶的勁，推不動寸尺。

趙鯉不想浪費時間，喝了一聲：“讓開。”

言罷，她足下一點。

一個加速跑后，合身撞了上去。

但聽一聲巨大又悠長的吱呀聲，門后傳出女人慘叫的聲音。

門扉轟然洞開，迎頭而來的是一只盛著融化鐵水的熔爐。

這只熔爐以鐵索聯(lián)結(jié)，像一只擺錘般砸來。

滾熱鐵水潑灑，若是被淋到想來下場慘絕。

趙鯉并未后退，反而憑借靈巧身姿弓腰撞去。

手中長刀如毒刺，赫然刺出。

咚——

一個奇長的腦袋落地。

生著男人骨骼，卻穿著修女服飾的怪異軀體栽倒在地，露出的皮膚無一寸完好，都覆蓋著已經(jīng)凝固的鐵水鐵渣。

呲啦。

融化的鐵水潑灑在雪上。

門前的泰西人這才心有余悸看向趙鯉。

“走！”

作為最合格的前鋒，趙鯉的戰(zhàn)力無疑叫人極為安心。

沿著古舊，邊角都被磨礪得圓潤的臺階向上。

沿路皆是毀容的尸骸。

苦修士道：“圣母瑪麗蓮毀去容貌后，事跡鼓舞了不少虔誠信徒?！?/p>

“他們紛紛效仿，以融化的鐵水毀容以示虔誠?！?/p>

“那種異常，也具象到了這里?！?/p>

聽了苦修士的話，趙鯉又一瞬間分神。

如果……連追隨者都在這里具象，那么按照神典傳說，在通草樓中會不會有一個現(xiàn)世的圣母等待著她們？

這糟糕的念頭還沒打消，趙鯉又想起那片昆古尼爾之槍碎片。

或許除了圣母，還有一株世界樹一個神器碎片。

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趙鯉頭疼，索性搖了搖頭，什么也不想。

終于來到塔的頂端。

若還是鼓樓，這里應(yīng)該立著一面彩繪的大鼓。

有五脊六獸蹲坐檐角。

有供奉的神祇小像和香案。

可如今這里只有一個巨大的鐵質(zhì)神龕。

說是神龕，但形狀極像內(nèi)有尖刺的刑具鐵處女。

趙鯉該莽時莽，該茍時茍。

見那玩意像鐵處女，便后退半步，朝著騎士約翰使了個眼色：“該你上了！”

“別怕，以你們的皮實，便是中陷阱也應(yīng)該死不掉?！?/p>

大概……

約翰騎士苦笑一撫胸，用一種夸張的語氣道：“總算，讓我派上些用場了?！?/p>

“我的榮幸，女士?！?/p>

一邊說著，他一邊上前。

鐵靴踏地锃锃作響，他在面甲后神情逐漸認真。

在眾人屏息凝神注視下，按住那鐵處女似的神龕，一點點拉開。

生銹的神龕吱嘎作響，涌出少量濃稠的鮮血。

張開一條縫，里邊果然露出許多尖刺。

約翰騎士小心將門拉開。

便見底部血液中，似乎躺著一本皮質(zhì)手冊。

他本欲彎腰去撿，不料這念頭剛剛生起，箱中鮮血活化。

如觸手一般，將他手腕纏住往里拽。

“別亂！”趙鯉反應(yīng)最快，一聲暴喝踏前一步。

手中長刀斬出。

只是下一瞬，這鐵處女似的箱子活了過來。

門上愁眉苦臉的雕塑雙臂一張，鐵箍一般環(huán)抱騎士約翰的腰，將他往盒中拖。

與此同時，被抱住的騎士發(fā)出慘叫。

他周身的鐵鎧竟如豆腐般被鐵刺洞穿，身上鐵甲壓碎吱嘎作響。

血漿不要錢似的從鎧甲縫隙淌出，就在門將要合攏時，趙鯉長刀豎起，朝著縫隙間一插。關(guān)門的態(tài)勢頓時一止。

趙鯉怒喝一聲，雙手握住長刀，用盡全力一撬。

吱嘎——

古老的鐵門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幫忙！”

威廉騎士反應(yīng)過來，忙來拉人。

苦修士手一揚，漫天植物焚燒的灰燼。

大半被拽入箱中的約翰騎士，被強行拖出。

那些血似的觸手，還欲跟來，都被趙鯉斬斷。

鐵甲大半壓縮的約翰騎士身上滿是血洞，他咳嗽一聲，嗆出許多血。

只是這般慘狀他依舊朝著趙鯉一擠眼：“幸不辱命，美麗的女士。”

他變形的手張開，掌心躺著一本薄薄的羊皮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