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興在這些隱秘的信號中,心情如同坐過山車般起伏。
一邊要堆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回答向東升偶爾拋出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問題,一邊又要極力壓抑著因祁東雅那些小動作而翻騰的心緒,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感覺自己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既恐懼,又沉迷于這種與權力和危險共舞的刺激。
王培勇看著祁東雅對向東升那副千嬌百媚的模樣,再想起她進來時對自己的無視,以及洪興那嫌棄的眼神,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冷汗涔涔。
他意識到,祁東雅今天帶著向東升和洪興來這里,絕不僅僅是吃頓飯那么簡單,這分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示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王培勇抓住一次洪興給向東升進敬酒的機會,悄無聲息地走到祁東雅另一側(cè),借口給她斟茶,聲若蚊蠅道:“祁小姐,以前的事對不起?!?/p>
祁東雅仿佛這才想起房間里還有第四個人存在。她抬起眼,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額頭冒汗的王培勇身上,臉上的笑容依舊,卻帶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疏離和冷淡。
“王總,不好意思,差點忘了還有你這個大活人在?!?/p>
她帶有諷刺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別站著了,坐吧?!闭Z氣平淡,沒有絲毫熱情,更像是一種施舍般的允許。
王培勇如蒙大赦,又倍感屈辱,連忙躬身道:“謝謝祁小姐,謝謝向領導,謝謝洪老板?!比缓蟛判⌒囊硪淼乩_椅子,半個屁股挨著坐下,姿態(tài)卑微到了塵埃里。
祁東雅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向東升身上,卻開始為洪興“排憂解難”。
向東升只是氣不過曾經(jīng)被洪興要挾,但他又貪念洪興手里的銀子,祁東雅從中撮合,他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什么,但是主動回敬了洪興一杯,隱晦地表達冰釋前嫌的意思。
洪興感激祁東雅,同時對她忌憚更深了一層。
這個女人,能屈能伸,能媚能威,能將向東升這樣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也能將王培勇這樣的人輕易拿捏。
只要與她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巨大的利益誘惑,他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要更加賣力地表現(xiàn),才能在這位“東雅妹子”的關系網(wǎng)里,分得一杯羹。
這場精心策劃的飯局,在看似和諧的氛圍中接近尾聲。
在向東升的暗示下,祁東雅先行離開,在家里恭候他再次光臨。
洪興將向東升送出酒店,回到客房,滿腦子都是下午與祁東雅纏綿的場景,還有她在席間游刃有余,不但緩和他和向東升的矛盾,而且還照顧到他的情緒,拋出的那些媚眼。
祁東雅先行回到篁家中,虛掩著大門,也沒有開大燈,只在客廳留了一盞昏黃的壁燈,營造出一種靜謐而私密的氛圍。
她換上那件還帶有洪興氣息的輕薄絲質(zhì)睡裙,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等待著。
二十分鐘后,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汽車引擎聲,然后是沉穩(wěn)的腳步聲。
向東升推門而入,臉上帶著酒意微醺的松弛和一種理所當然的占有欲。他看到燈光下姿態(tài)慵懶、衣著誘人的祁東雅,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他走了?”祁東雅起身,迎上前,自然地幫他脫下外套,動作嫻熟得像個體貼的妻子。
她沒有提洪興的名字,凸顯彼此的生疏,以此表達自己從中撮合兩人緩和關系,只是為向東升的收入著想。
“我走的時候,對他的態(tài)度還是不冷不熱,他應該知道接下來應該知道做?!?/p>
向東升冷笑的臉上泛起貪婪的神情,伸手攬住祁東雅的腰,兩人來到三樓臥室,他才接茬道:“今天你這出戲,唱得不錯?!?/p>
祁東雅順從地依偎著他,嘴上卻嬌嗔道:“還不是為了你?既要幫你出那口被要挾的惡氣,又要幫你籠絡住這條能叼來銀子的野狗,我夾在中間,心都操碎了?!?/p>
兩人再次倒在那張熟悉的大床上,一場各懷心思的親密糾纏就此展開。
祁東雅極盡所能地迎合、取悅,讓向東升再次沉浸在征服與快感的漩渦中。
在他心滿意足、防線最為松懈的時刻,她伏在他大汗淋漓的胸膛上,用帶著憂慮的口氣輕聲說:“東升哥……你以后,還是稍微注意點好?!?/p>
“注意什么?”向東升閉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你身份不一樣了,現(xiàn)在多少人盯著你呢?!?/p>
祁東雅抬起頭,眼神里滿是“為他著想”的誠摯,“你經(jīng)常往我這里跑,雖然我們小心,但難免不會有風言風語。老公自個跑到國外去快活了,我等于就是一個寡婦,沒什么好失去的,倒是不怕??晌遗掠绊懙侥?,要不,我們以后還是約在外面比較隱蔽的地方?或者……你少來幾次?”
看似體貼的話語,實則是以退為進。既點明了潛在風險,讓向東升心生警惕,又凸顯了自己“無私”為他考慮的姿態(tài),進一步博取信任和憐惜。
同時盡量避免向東升過早知道她與洪興有了緊密的聯(lián)系,最后才能讓向東升知道什么叫絕望。
她對洪興沒有任何好感,但是相比深仇大恨的向東升,她更愿意洪興來“排解”夜深人靜下的寂寞。
果然,向東升睜開眼睛,看著她“擔憂”的神情,心中一陣受用。
他用力摟了摟她,故作不以為然道:“怕什么?誰敢亂嚼我的舌根?我就收拾誰,你這里清靜,我待著舒服,而且沒有你這個騷女人,我也睡不香啊!”
他嘴上雖然這么說,祁東雅的話卻像一顆種子,在他心里埋下了警惕的種子。
他確實需要更加謹慎。滿足獸欲后,深夜的理智逐漸回籠。又溫存了片刻,看了看時間,竟然真的起身開始穿衣。
“你說得對,我是該注意影響,這樣我們才能長長久久?!彼贿呄抵r衫扣子,一邊說道,“今晚就不留宿了。”
祁東雅看到他口是心非的樣子,心中冷笑,面上卻流露出不舍和一絲被“拋棄”的委屈,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只是柔順地點點頭:“嗯,路上小心?!?/p>
這種克制的不舍,反而讓向東升覺得她更懂事,更值得“疼愛”和“保護”。
送走向東升,祁東雅臉上的柔弱瞬間消失。
她看了一眼床頭柜上隱藏的設備指示燈,確認仍在正常工作,目光陰沉地喃喃自語道:“有了這些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下次想“快活”,就看你那掏空的身體,還有沒有殘存的體力來對付老娘?!?/p>
說完,她拿起床頭柜上那個小藥瓶,準備丟進垃圾桶,剛抬起手,洪興的影子又浮現(xiàn)在眼前。
“哎,”她輕嘆息著搖了搖頭,“老公在國外,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回來,現(xiàn)在只能讓他來將就了?!?/p>
她將小藥瓶放回原位,也沒有收拾垃圾桶里向東升用過的“小雨傘”,拿起大哥大,撥通洪興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