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好了,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苯堕_話題,“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正好去你附近辦點事?!?/p>
蘇晚知道他辦事是假,關(guān)心她是真。
“江師兄,我能開車。”
“你今天在醫(yī)院暈倒了,又熬了三個通宵,現(xiàn)在又快十點了,你讓我放心你一個人回家?”江墨的確是奔著保護她的想法去的。
“好,謝謝?!碧K晚領(lǐng)了這份情。
在走向停車場的時候,初夏的夜色涼風(fēng)清爽,頭上一輪皎潔的月光籠罩,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坐進車里,江墨啟動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了實驗室園區(qū)。
蘇晚的心情的確放松了不少,感情,事業(yè),家庭,好像一切都沒有什么壓力了,她今晚回去,可以好好睡一覺。
這時,她的手機信息響了,她拿起一看,顧硯之發(fā)來的。
“還在忙嗎?有沒有到家?”
蘇晚看著信息未動,江墨好奇問一句,“是顧總發(fā)的?”
“他帶著鶯鶯去了溫泉度假村玩?!碧K晚輕聲回一句。
“蘇晚,這次腦機項目完成之后,你有沒有想休息一下的想法?你連續(xù)兩年沒有好好休息了?!苯龁柕?。
蘇晚想了想道,“只要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我也不會太累?!?/p>
江墨無奈一笑,“我就不知道你不會想休息?!?/p>
這時,又一道信息聲傳來,還是顧硯之的,“鶯鶯想和你視頻,方便嗎?”
蘇晚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視頻就發(fā)過來了,蘇晚也知道女兒就是個急性子,她立即按了接聽,果然鏡頭那端女兒的小臉擠滿了屏幕,興奮地喊著,“媽媽,我和姑姑剛泡完了溫泉,還有小魚咬我的腳丫子呢!”
蘇晚看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眼神溫柔道,“是嗎?那你玩得開心嗎?”
“開心,這里可好玩了?!鳖欪L鏡頭晃動間,看到蘇晚的背景在車上,立即問來,“媽媽,你在開車嗎?”
蘇晚回答道,“媽媽沒有開車,在江叔叔的車上?!?/p>
“哦!這樣?。寢?,下次你也來一起泡溫泉吧!我想和你一起泡?!?/p>
“好?。〉葖寢尣幻Φ臅r候,媽媽陪你去溫泉玩?!碧K晚答應(yīng)女兒。
就在這時,聽筒外面一句男聲傳來,“這么晚了,還在外面?”
——顧硯之的詢問聲。
敏感的人都能聽出他語氣帶著不悅,比如現(xiàn)在開竅的江墨。
江墨立即扭頭看向蘇晚,蘇晚正回答著,“嗯,在回家的路上?!?/p>
“收尾工作不著急,以后不要這么晚下班?!逼聊荤R頭移動,顧鶯依偎在老爸的懷里,鏡頭對著男人堅毅的下頜線位置。
“媽媽,我可以和江叔叔打個招呼嗎?”顧鶯問道。
蘇晚將鏡頭轉(zhuǎn)向了江墨,正好是紅燈,江墨朝著鏡頭笑了笑,“鶯鶯,晚上好??!”
“江叔叔,謝謝你送我媽媽回家?!鳖欪L禮貌的感激,然而,鏡頭上移,屏幕里,顧硯之的俊顏卻不太好看,他朝江墨道,“江博士,這么晚了,辛苦你了。”
江墨保持禮貌的微笑,“不辛苦,應(yīng)該的?!?/p>
那端顧硯之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響起,“既然有人送你回家,那我就放心了,鶯鶯,和媽媽說再見?!?/p>
顧鶯乖巧地說了聲再見,視頻便被掛斷了。
江墨一邊踩下油門,一邊還是好奇地朝蘇晚問來,“顧總這是吃醋了?”
蘇晚扭頭反問道,“他為什么要吃醋?
江墨一愣,對??!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顧硯之還真沒有吃醋的資格了。
不過,他可是清晰的感受到顧硯之剛才語氣里的不悅,他是在介意他這么晚送蘇晚回家這件事情。
不過,江墨很清楚,他對蘇晚是同伴,是好朋友,也是這一生的知己。
不會過線,更不會越界。
送蘇晚到小區(qū)門口,江墨目送她進去之后才調(diào)轉(zhuǎn)車頭離開。
在回他家的路上,江墨思緒卻并不平靜。
剛才顧硯之那暗含不悅的語氣,就像一根線,點燃了江墨腦海中許多被忽略的細節(jié)。
他與蘇晚的聊天記錄,以顧硯之的身份和手段,如果他真的在意,想要查蘇晚的聊天記錄,簡直易如反掌,雖然自己和蘇晚聊的是純粹的醫(yī)學(xué)問題,但那種頻繁的,甚至有時候深夜的交流頻率,在任何一個丈夫看來,恐怕都是越軌的事情。
但顧硯之沒有當面質(zhì)問蘇晚,也沒有來找過自己的麻煩,他選擇了隱忍,可以他的性格,會怎么處理和消化這些情緒呢?
是他不屑,還是因為他在害怕?
害怕一旦攤牌,將矛盾擺上臺面,會徹底惡化婚姻關(guān)系,會加速他們離婚的速度?
畢竟當時蘇晚已經(jīng)知曉沈婉煙的存在,并且,對此,顧硯之也沒有任何解釋,他們的婚姻在當時已經(jīng)很脆弱了。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顧硯之對蘇晚的感情就很復(fù)雜了。
他在科研界的投資不遺余力,成就了現(xiàn)在的蘇晚,在這次林墨謙的腦機喚醒項目上,又不惜動用一切資源相助。
雖然蘇晚沒有當面說過喜歡林墨謙,但江墨知道,蘇晚是喜歡他的,且未來可能嫁給他,那么這次顧硯之的所作所為,又為了什么?
他在成全蘇晚的第二段感情嗎?
一個男人能為前妻做到這一步,那么顧硯之對蘇晚的感情遠比表面看起來更深,更復(fù)雜了。
他是在贖罪嗎?江墨心頭崩出一個念頭。
最終,江墨嘆氣,他始終只是一個局外人,一個看清了部分真相的旁觀者。
蘇晚洗了一個頭和澡,整個人放松地坐在陽臺的沙發(fā)上,望著遠處的燈火,她放空思緒,夜風(fēng)揚起她一縷長發(fā),她靜靜地欣賞著夜色。
一個溫水澡,洗去了連日來的疲憊,也沖散了心頭積壓的沉重,舒服的絲質(zhì)睡袍,慵懶地陷在陽臺柔軟的沙發(fā)里,遠處的燈火與星空相接,寧靜而致遠。
此刻,她只想大腦空,什么也不去想——
月光如水,靜靜傾注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輪廓,卸下平日里的嚴謹,此刻的她透著一種洗凈鉛華的美,鼻梁秀挺,唇色嫣紅,肌膚也透著粉潤的光澤。
蘇晚的美,不張揚,卻也動人心魄。
她撐著下巴,突然卻想起了父親,那個生性倔強又執(zhí)拗的人,如果他在世,如果他看到了現(xiàn)在的她,會不會讓他有一絲驕傲呢?
蘇晚從記事起,父親就是嚴厲的,同時也是無所不能的,母親說,在她三歲的時候,父親就抱著她讀醫(yī)書,想要灌輸知識給她。
蘇晚幾乎可以想象這個畫面,她一定是懵懵懂懂的看著父親,而父親卻認認真真,對她滿懷期望。
如果——如果她沒有遇到顧硯之。
那么她的人生將是怎樣的呢?
她會規(guī)規(guī)矩矩地完成大學(xué)學(xué)業(yè),考研讀博,然后加入科研界。
也許她會在某個場合遇上顧硯之,遇上陸逍,但她絕對不會遇上林墨謙吧!
因為他的世界離她太遠。
如果顧硯之沒有娶她——
那么,他應(yīng)該會娶沈婉煙為妻,沈婉煙有手段有心機,也有美貌和才華。
即便很討厭她,卻也得承認沈婉煙在鋼琴上有天賦。
蘇晚的腦袋里,突然涌上顧硯之上次那句話,他說最先動心的是他。
是嗎?
難道他當初愿意娶她,不是因為父親拿著陪床視頻找上他的原因?不止是因為報恩于她嗎?
到底當年父親和他還談了什么?是父親加入他的實驗室替他母親研究血液病?畢竟血液病也是白血病的一種,而父親當時已經(jīng)是院士級別。
難道父親和顧硯之之間,還有他不知道的約定?
比如那個他從不公開的文檔。
如果他真的是看上父親的研究價值,那么他們的婚姻就是赤果果的交易,顧硯之所謂的先動心就更加可笑,而她對他飛蛾撲火般的愛,也同樣可笑。
到現(xiàn)在,蘇晚對自己以前的一切經(jīng)歷,都認了,不怪任何人,怪自己年輕,被愛情迷昏了頭,現(xiàn)在已結(jié)算了過去的一切,她也不過二十八歲的年紀。
她還年輕,還有未來美好的人生。
所有過去的一切,忽然覺得,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現(xiàn)在和未來。
感情的世界太復(fù)雜,她投入過,今后,再也不想踏進去了。
她有熱愛的事業(yè),漂亮可愛的女兒,這就夠了。
蘇晚深呼吸一口氣,帶著一種思緒通透過后的平靜,她做出了一個決定——不再愛了。
不是賭氣,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對自己的負責(zé),她要將余生所有的熱情和精力,奉獻在事業(yè)和撫養(yǎng)女兒上面。
也許接下來的路有些孤單,但蘇晚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心。
她可以事業(yè)證明自己的價值,掌握自己的人生,追求她想追求的,孤單終老又如何?她有她的星辰大海。
至于愛情,下輩子有機會再說吧!
蘇晚站起身,轉(zhuǎn)身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