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東方破曉,天色即將放亮。偌大的夜王府上下,眾人幾乎一夜未眠。
在夜王府內(nèi)四處波瀾起伏之際,另外一邊,南山夫人所在之地,卻也是一片不太平。
村莊里頭,南山夫人已經(jīng)與一群侍衛(wèi)抵達村落。
今日她身受重傷,一只手幾乎被踩爛。
撕心裂肺的疼痛,順著她的手指之處傳遞到了渾身每一寸經(jīng)脈,讓她幾度都要窒息。
此時此刻。
那寂靜幽閉的房間之中,南山夫人整個人躺在床榻之上,面如死灰。
一雙眼眸之中沖涌著說不出的殺光與憤怒。
她原本以為,今日會志在必得。
原本以為今日一定會將那個孽種殺死,以此能登臨鳳位。
何曾想到,半途竟然殺出了那個丫頭?
“夫人,您忍著點痛?!彼纳韨?cè),有一個特地喬裝打扮包裹的嚴(yán)實的人,正替她接著手指頭。
如果有人在此看見此人,定會大吃一驚。
此人不是別人。
正是來自皇宮之中的一位太醫(yī)。
南山夫人死死的咬著牙。
即便拼了命地想要忍下去。
卻到底再忍不住,口中連連發(fā)出些痛苦的嘶吼。
“??!”
“孽障!真的是孽障!”
“我就知道!那個孽障一日不除,便只會將我克得更慘!”
“都是都是他!都是他!”
床榻上的人,目眥欲裂。
一雙眼里洶涌著無盡的血光。
她仰著腦袋,奮力的嘶吼著。
身側(cè)的太醫(yī)眼看她如此,不由得有些哆嗦。
分明也是被南山夫人這般模樣嚇到了。
可能他一想到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終究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按壓了下去。
“南山夫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皇上,聽聞您這里出事了,就讓老臣趕緊前來看看?!?/p>
南山夫人心頭還在顫抖著。
直到現(xiàn)在,想到傍晚發(fā)生的一切,她依舊心有余悸。
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恐怖到那般地步。
若是換做是從前,她今日一定會對這太醫(yī)知無不言。
可此時,她分明遲疑了。
她垂下眼瞼。
雖然看著依舊一臉的憤恨,卻咬著牙道。
“欽天監(jiān)說的不錯,那個孽障果真是生來克我!那個孽障竟然成長到了如此地步!他身側(cè)的人,也都一個個實力非凡!”
“原本我以為今日已經(jīng)籌謀的很周密了,沒想到還是斗不過他!”
周邊的太醫(yī)聞聲,若有所思。
隨后又淡淡的點了點頭,眼底之中閃爍過精光。
同時也微不可見的輕松了一口氣。
他再低頭,神色晦暗不明的看著跟前的南山夫人,繼續(xù)開口著。
“南山夫人,您這雙手傷得挺嚴(yán)重!必須要好好休養(yǎng)才行,要不然只怕容易落下病根?!?/p>
南山夫人狠狠的一個顫抖。
太醫(yī)又言,“不過南山夫人您放心,老臣一定會竭盡所能,讓您恢復(fù)如初,絕對不會讓您留下任何后遺癥的!皇上可是說了,他曾經(jīng)最喜歡就是看您撫琴!他說等事情結(jié)束,定要每日看著你撫琴,與你琴瑟和鳴?!?/p>
南山夫人死死的看著長空,眼底還氤氳著些許霧氣。
她固然痛恨蕭夜景。
可此時此刻,她整個腦海之中全都回蕩著之前云知微所說的一字一句。
云知微說……她只是中了毒。
云知微說……如若此毒能早點解開,她但不會變成今日這個樣子。
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藏于薄被之中,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抖著。
南山夫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許太醫(yī),我身上的這病癥……”
南山夫人欲言又止。
許太醫(yī)并不知道南山夫人聽過了云知微那一番言論。
只當(dāng)南山夫人在害怕些什么。
許太醫(yī)輕輕嘆息了口氣,不著痕跡地站起身來,往后退去了一步。
“南山夫人,看得出來,您現(xiàn)在的情況是越來越重了?!?/p>
“說實話,您身上這病實在是邪門,我研究了這么多年,都未曾研究半點頭緒出來?!?/p>
“也許當(dāng)真如欽天監(jiān)所言,您是被人克的?!?/p>
“只可惜了,克您的人如今還在蹦噠著,南山夫人您就只能在此承受痛苦?!?/p>
南山夫人心頭再度悄然一震。
“許太醫(yī),您不如再替我仔細(xì)看看?我覺得我最近身體又有些奇怪了。”
許太醫(yī)則是淡漠的掃了一眼南山夫人。
眼神之中,透著說不出的復(fù)雜。
有幾分同情,又有幾分嘲諷。
但那情緒也是一眨眼之間迅速閃現(xiàn)而過。
許太醫(yī)裝模作樣的往前,好似再探查了些許。
他看到南山夫人如今的模樣比從前還要狼狽。
他甚至沒有仔細(xì)去探查一番。
就已經(jīng)迅速隨口下了斷奪。
隨后語氣再又凝重起來。
“南山夫人,看來你要趕緊的處置掉克您的那個東西了?!?/p>
“你是說我的病癥越來越嚴(yán)重?”南山夫人則是眉頭漸漸皺緊。
明明方才,在云知微隨手的一番治療之后。
她已經(jīng)能看到陽光了。
她能感覺到身體的不適緩解了太多。
可是太醫(yī)卻好似什么都不曾察覺。
南山夫人奮力的轉(zhuǎn)過頭來,雙目死死地盯著那太醫(yī)。
這一刻,她完全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表情的變化。
太醫(yī)依舊如同從前那般,輕輕嘆了口氣,十分惋惜道。
“不錯,南山夫人,所以我想,您還是要盡快解決掉那個克星?!?/p>
太醫(yī)又再囑咐了幾句,隨后收拾起東西,已然想要離開了。
臨行之際,又再開口。
“南山夫人,欽天監(jiān)推斷出來的鳳星移位,就只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了。”
太醫(yī)的語氣一如從前那般幽深。
如果換做是從前,南山夫人早已焦灼起來。
可這一次,她的心底翻滾起了驚濤駭浪。
她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所有復(fù)雜的神緒。
良久說道,“我知道了?!?/p>
太醫(yī)很快離去。
這一整晚的折騰下來,天色已然大亮了。
哪怕是隔著一層黑色的紗簾,南山夫人也能依稀看到,外頭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了亮光。
南山夫人抬眸看著外頭,眸子之中涌動著復(fù)雜不明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她這才開口。
“來人,拉開簾子。”
她想檢測一下,到底云知微說的是真是假。
底下的侍從神色大驚。
自從有記憶以來,南山夫人從來不敢看那陽光分毫。
今日卻要拉開簾子?
“拉!”
不等那人再考慮,南山夫人又一聲冰冷的話語襲來。
侍衛(wèi)再也不敢怠慢,迅速前去拉開了黑色的簾子。
簾子被拉起,朝陽自外頭往內(nèi)灌入。
南山夫人看著外頭的一切,眸子一點點的瞇起,眼底的光芒也瞬間變了。
她看到一縷陽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只感覺到一陣溫暖,其余再無其他異樣。
溫暖的氣息,蔓延至她的全身,卻讓她止不住感覺到的舒暢。
南山夫人聲音發(fā)啞,嘴唇顫動。
再也忍不住……口中輕輕喃喃出聲——
“蕭天臨,你騙我……你真的,一直在騙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