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被再度掀了開來。
哪怕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到蕭夜景這張臉了。
可是視線每次觸及雙頰之上的字跡時,云知微還是會止不住的心臟微微一顫。
心底不覺發(fā)緊。
或許是因?yàn)槎舅氐拇碳ぁ?/p>
那兩個發(fā)黑的大字,此刻已經(jīng)再度腫脹了起來。
浮于面頰之上的字,似乎也范圍更加的大了。
此時的蕭夜景整個人依舊在夢魘之中。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完全心神不寧。
云知微伸出雙掌,再又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蕭夜景,我在這。”
她輕聲喃喃。
她知道,此毒會入腦。
攻擊蕭夜景的神經(jīng)。
會讓他再度陷入夢魘之中。
如此毒素的作用,哪怕是再強(qiáng)悍的人都招架不住。
蕭夜景原本整個人身軀都在顫動著,伴隨著耳畔那一道道輕柔的聲音襲來,失去了理性的大腦,仿佛瞬間注入到了些許溫度。
有光芒自腦海之中閃現(xiàn),一點(diǎn)點(diǎn)的驅(qū)散了他腦海之中的陰霾。
“蕭夜景……”
云知微淺淺的聲音依舊響起。
她說話之間,握緊著他掌心的力道越發(fā)緊了。
或許是感覺到了身側(cè)之人,蕭夜景出乎意料地稍稍平息了下來。
迷迷茫茫之間,他睜開了眼睛,目光恰好對上了那張絕美的容顏。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行了,先別多話?!痹浦⒃俣鹊吐?,制止住了蕭夜景。
蕭夜景依舊是滿眼的擔(dān)心。
即便自己的情況很不好,他也分明感覺到了來自云知微身上的血腥之氣。
從剛才到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了。
云知微回到夜王府后,甚至都未曾顧得上先換一身衣裳。
“南山夫人已經(jīng)被我打跑了,放心好了。”云知微仿佛一下子察覺到了他的擔(dān)憂,淡聲開口道。
聲音落下,床上的男人當(dāng)下驚訝地瞪大了眼眸,完全不可思議的望著云知微。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南山夫人的殘忍與狠毒的!
尤其是……南山夫人手下還有一支很神秘的勢力!
如若真的對上南山夫人,只怕事情會挺麻煩。
片刻之后。
他仿佛在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輕輕的彎起了嘴唇,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
“好了,蕭夜景,我現(xiàn)在要替你將身上的毒全都清理掉。”云知微也不再與他多廢話,而是十分嚴(yán)肅的說道,“這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甚至不弱于當(dāng)日給你治腿時所承受的疼痛,你能承受的,對嗎?”
蕭夜景定定地看著眼前那張已經(jīng)放大了的面孔。
今日連續(xù)的事情之下,云知微看著早已疲憊不堪。
可那雙眼眸,依舊清亮到了極致。
蕭夜景只覺眼前之人,好似成了他的全世界。
即便身上的毒素還在繼續(xù)吞噬著他的理性。
可他終究奮力地發(fā)出了最后一聲輕喃。
“好?!?/p>
滿屋子瞬間再度恢復(fù)了寂靜。
蕭夜景安然的閉上了眼來,退卻了所有的防備與忌憚。
從前每次毒素發(fā)作之際,他的滿身都是說不出的戒備,之后他都涌著無盡的殺意。
所以,從來沒有任何一人能在他毒素發(fā)作之時靠近他半步。
哪怕是蕭六跟蕭八,每一次在那些時刻,也總會被蕭夜景攻擊。
但是這一次,蕭夜景徹徹底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備。
他安然躺在那里,如同熟睡了一般。
云知微看著那靜靜躺在那兒的男人,口中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
心臟也不由得微微抽搐著。
她抿起緋色的薄唇,再度集中了所有的精力。
整個人的精神力量完全落在了蕭夜景身上。
素白的指尖落在了蕭夜景的脈搏之上。
她輕輕地瞇起眸子,旋即釋放出了內(nèi)力,順著蕭夜景心臟跳動以及血液流淌的方向,開始靜靜的探著什么。
隨著她的實(shí)力逐漸恢復(fù)。
腦海之中關(guān)于那古醫(yī)典籍的記憶,也越發(fā)地增多。
云知微赫然探查到,古醫(yī)典籍越是往后,所記載著的功法越發(fā)神秘。
如今,她已經(jīng)逐漸可以使用內(nèi)力,探測到對方身體脈絡(luò)之處的每一寸異常。
云知微凝住心神,仔細(xì)地感知著。
等探查到蕭夜景身體具體情況后,云知微已然忍不住,輕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怪那毒能將蕭夜景這樣的人,折磨到那般境地。
常年累月的毒素之下,蕭夜景體內(nèi)的所有血液與筋脈,全都淬上了毒。
若是換做等閑之輩,只怕早已經(jīng)斃命。
也就蕭夜景,竟活活撐了這么久。
看著蕭夜景如今的情況,再有想到南山夫人。
云知微眸子深處的寒意越發(fā)深刻了。
指尖輕動。
一根又一根的銀針也是從她的掌中落下。
這一次,云知微的銀針,幾乎插遍了蕭夜景身上的每一個穴位。
蕭夜景的額上再有汗水浸出。
可即便如此,這一次,他都沒有再哼一聲,甚至連眉頭都再不曾皺一下。
大門之外。
蕭八帶著小魚兒守候于此。
二人眼底說不出的焦灼。
可是他們竟然十分默契地駐足,無人敢往前踏去一步,唯恐會打擾了云知微的治療。
蕭八伸出手,輕輕地拉住了小魚兒的手。
卻只覺得小家伙的手掌一片冰寒。
“小世子,不要擔(dān)心,爺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出事的?!笔挵藟旱土寺曇簟0矒嶂韨?cè)的小魚兒。
小魚兒應(yīng)聲抬頭,須臾頷首,滿目都是,堅定的光!
“對,爹爹一定不會出事的,娘親醫(yī)術(shù)那么厲害,娘親可是天下鼎鼎有名的神醫(yī)!是那個輕風(fēng)姥姥!”
蕭八身軀一顫,不敢置信的看著小魚兒。
“啥?”
滿心的疑惑翻滾著。
可到底,他沉默了下來,再沒有多言一句話。
……
夜王府上下,寂靜得可怕。
明明府中上下圍了不少人。
卻寂靜得仿佛沒有任何生氣一般。
時間緩緩?fù)埔啤?/p>
不知不覺間,已然到了后半夜了。
房間之中,云知微早已精疲力盡,已然支撐不住。
這一番治療,幾乎徹底掏空了她的身體。
明明只是使用精神力量與內(nèi)力施針,卻好似比與千百人戰(zhàn)斗,還要來得疲憊。
四方明珠照亮整個房間。
直等最后一針徹底落下。
從蕭夜景的毛孔之處,一道一道黑色的汗水往外浸出。
或許因?yàn)樘弁?,蕭夜景整張臉色一片煞白?/p>
可即便如此,云知微到底長舒了口氣。
她看到,伴隨著黑色汗水往外排出,蕭夜景兩邊臉頰上的黑色大字疤痕,顏色在逐漸的變淺。
兩道大字的顏色,逐漸恢復(fù)成了正常疤痕的顏色。
所有的毒,都排出來了!
漆黑的顏色散去,容顏稍稍恢復(fù)到了從前的些許。
云知微看著那床上的人,許久扯開唇畔,哪怕虛弱,她也笑得燦爛。
“蕭夜景,恭喜你,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