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兮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他已經自顧自地完成分析味道后面一套流程,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那個竹筒說:“這是雞蛋灌餅煎餅果子上刷的醬料?”
語氣都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不用多說,問就是他作為蘇記老客戶,要是連這些東西味道都聞不出來,那幾十個煎餅果子白下過肚。
蘇兮有些欣慰。
他的反應證明,雖然雞蛋灌餅煎餅果子這些替代度高的東西,雖然其他人能模仿,但是蘇記的就是蘇記。
“這是罐罐醬?!?/p>
也就是把醬料分裝到竹筒里的小分量裝。
這話一出來。
王端陽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問:“罐罐醬是不是可以單賣出售?”
“呃;”蘇兮承認制作這醬料的確另有目的,分裝這罐罐醬,本來就是想給東城門口現(xiàn)在做煎餅果子那些餅的攤主嘗嘗,然后賣醬,擠兌街口那家店的生意來著……
不過沒想過直接賣醬給顧客啊,所以這個問題有些超出控制。
但是,直接買罐罐醬給顧客?
好像也不是不行。
蘇兮還在思考處理。
王端陽已經開口:“蘇記不賣雞蛋灌餅和煎餅果子后,現(xiàn)在市面上賣這兩個餅的店,沒有一家的醬料能超過蘇記,要是單獨賣一罐醬,隨便買哪家的餅,直接刷點醬,味道就跟蘇記一樣了。”
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響應。
“就是就是,現(xiàn)在那些店,雞蛋灌餅做得挺酥脆的,就是那些味道不正宗。”
“要是賣醬的話,我也要來一罐,回家就是不刷在餅上,只是刷在饅頭上夾個雞蛋肯定都好吃?!?/p>
那人說著,眾人仿佛已經想象到蘇記醬料刷在饅頭雞蛋上,咬一口醬汁四溢的畫面,頓時引得無數人喉結滾動。
人群沸騰起來。
蘇兮也沒想到,小小罐罐醬還會引發(fā)這么些個事端。
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原本還想自掏腰包擠兌一下街口的店鋪,現(xiàn)在看來,這點可以省掉。
“可以。”蘇兮清清嗓子,“不過罐罐醬數量有限,只有五十瓶,一瓶三十文,每人限購一瓶?!?/p>
幾乎是剛報完價格,就見還店里的客戶突然群起涌上。
一下子把排在最前面的王端陽擠成一塊“餅”。
王端陽歪斜著臉,扭曲著身體,艱難地把錢遞出來,大聲說:“給我一瓶罐罐醬?!?/p>
蘇兮看著這有些“身殘志堅”的畫面,太陽穴一疼,趕緊叫新晉店員維持秩序。
然后就看到,被人群擠到角落的高侍舉著大湯勺,艱難地維持秩序:“排好隊,一個一個來?!?/p>
……
新晉員工的體型就在那里,威懾力還是足夠的,尤其是在一把靠在墻角大刀的倆加持下,秩序變得井然有序。
五十瓶原本要“無償”分享出去的醬料,也就是兩刻鐘時間全部售罄。
馮喻州坐在馬車上,看著右手的醬料,又看看左手的醬料,甚是滿意。
對坐在對面的仆從說:“今個咱們兩個號,所以能買到兩瓶醬,實在是本世子有先見之明,否則豈能做到?!?/p>
仆從低頭不語。
心里卻小聲嘀咕:難道不是因為之前受過教訓,所以吃一塹長一智。
“回府!”馮喻州欣賞完搶到手的限量版醬,心中那叫一個得意,放下醬姿態(tài)也是輕松自在的。
仆從:“是?!?/p>
馬車啟程。
窗邊掠過一道騎馬的人影。
“停?!瘪T喻州推開車窗,探頭去看,只見面前已無騎馬之人的身影。
仆從連忙過來詢問。
“無事。”馮喻州輕蹙眉眼,“好像是蕭二身邊的侍從,他為何在此?”
“應該是京兆府有事?!逼蛷男÷暬卮饐栴}。
“京兆府跟這里相距多遠?”馮喻州抖抖嘴,放下車窗,對他的回答有些無語,“沒事來這里?”
仆從:……
馮府距離這里多遠,有人還不是一早為排號就早早驅車過來。
他不敢說。
馮喻州可不知道仆從在想什么,也想不通朝廷那一竿子事,干脆不想,揮揮手說:“趕緊回府,洗漱更衣睡覺,明天還得一早來蘇記排隊呢?!?/p>
仆從瞬間一哽,然后應下。
不一會,馬車從這條大街消失。
而另外一邊,長安才“隱晦”地將蕭瑾瑜的意思表達出來。
蘇兮聽完他說的事,實在是覺得有些“出乎意料”,瞪圓眼睛確認:“大人讓我做飯送過去?”
長安面不改色地說,“是蘇娘子之前說過要給公子送飯的?!?/p>
真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竟然還會補充一句時間地方的提醒。
“就是上回一個郎君去公子馬車那邊找您,蘇娘子說的找個時間給公子送飯?!?/p>
蘇兮:……
這句話哪里聽起來怪怪的?
尤其是前面那半句話,好像是在刻意強調那個“郎君”。
“蘇娘子事務繁忙,一時之間忘了也正常。”長安客氣地說。
“沒忘,怎么會忘。”蘇兮也是臉皮厚實的人,“我一直惦記大人的傷,也是時候該去看看大人?!?/p>
長安輕輕點頭,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在后廚殺雞的高侍。
蘇兮注意到他的目光:“店里新雇的員工,殺雞殺得很不錯,很能干?!?/p>
后廚里,耳朵過份靈敏的高侍聽到這話,拿著菜刀的手一頓。
誰能想到,曾經叱咤風云的他,現(xiàn)在蝸在一個小店的后廚里殺雞。
長安輕輕點頭。
…
他人才走,蘇誠不知道從哪竄出來,問:“阿姐,你要給那個大人做黃燜雞嗎?”
“那不行?!碧K兮搖頭。
后廚的高侍輕松了片刻,應該可以少處理一只雞了。
然后他還沒輕松超過一分鐘,就又聽到——
“不做黃燜雞,做白切雞。”
高侍:……有沒有人在意他?
蘇兮計劃得很好:“做兩份,一份給大人,一份帶回去給阿霆,最近他學習太辛苦,正好補補身體。”
蘇誠連忙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阿兄最近夜里總是翻來覆去,睡不好覺,也不知道怎么啦?!?/p>
他隨口一說,蘇兮眉頭蹙起來。
說來也是,近來蘇霆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好像就是從那天公審之后,得知玉佩被賣的事情開始的?
她眸色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