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老頭一把年紀,但面色紅潤,走路沉穩(wěn),說起話來嗓音洪亮。
他這一出現(xiàn),院子里的人都有些懼怕,下意識地往后躲。
不用誰說了。
這兩人應(yīng)該就是那陰陽先生師徒了。
“這,老師傅……”二姐夫的大伯大娘都有些為難。
我嘛。
心里有點不爽。
這老頭在這倚老賣老地呵斥我?
但我不著急,反而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順便替大伯解圍,“大伯,那就先讓這陰陽人來吧。我不急?!?/p>
聽了我的話,大家都看向了我,他們大部分人都不認識我。小聲的竊竊私語,說什么我這不是罵人嘛,就不怕被陰陽師傅報復(fù)啥的?
然而,我直接無視了,要是怕被他報復(fù)?那我這兩年白混了。
“哼,黃口小兒,伶牙俐齒?!崩项^面向很兇,說話那架勢,好像看誰都是孫子,都能訓(xùn)斥兩句。
而這些人貌似不反感,反而很聽話,一個個敬重老頭。
我驚訝了,這是啥套路?被罵的?被訓(xùn)斥的?反而更尊敬了?
以往,我一直用的都是看事的那些說辭,因為感覺方便。
但這老頭的出現(xiàn),我靈光一閃,覺得他這套路更好用。咋說呢,我之前去過醫(yī)院,看到過醫(yī)生呵斥病人,呵斥病人家屬。
而因為他是醫(yī)生,有社會身份,所以那些病人,病人家屬,不管多大歲數(shù),訓(xùn)斥起來就跟爺爺訓(xùn)孫子似的。
我覺得應(yīng)該就是這個效果。
以后,我得裝大師了。
陰陽師傅應(yīng)該不知道我在想啥,見我沒說話,撇了撇嘴,朝著尸體那走了過去。
我回過神,看向了他,這老頭在尸體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那徒弟拉了把椅子,他坐在了尸體旁。
之后,那徒弟在他面前插香,在兩側(cè)點了蠟燭,還把一沓的紙錢放在地上,用黃銅搖鈴給扣上了。
“拜,你們都過來拜!”那徒弟約莫二十來歲,也穿了一身的中山裝,他這突然來的一嗓子,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然后我就看到,這些人鬼使神差地就要去跪拜。
我二姐,二姐夫也挪動腳步,面無表情地要過去。
嗯?
我皺了皺眉頭。
什么情況?
不是要給死人做法嗎?結(jié)果讓人去拜他?
我催動道力,心中默念清心咒,然后念了個‘道’字。
原本打算跪過去的人,突然都停下來腳步,面面相覷。
“你們,怎么不拜?”那徒弟還沒發(fā)現(xiàn)異常呢,而是冷冰冰的語氣。
大家也不知道說啥,我主動開口,“拜啥啊?拜你們???還是拜死者?”
眼下,我已經(jīng)察覺到了哪里不對。香有問題。
至于他們這套流程要做啥,那我不知道。但我心里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跟他們斗法。
“這……”小徒弟有點慌了,急忙看向陰陽師傅。
姜還是老的辣,陰陽師傅一點都不露怯,反而呵斥我,“我讓你們拜就拜,我在救你們,哪來的廢話。”
聞言,幾個腿軟的已經(jīng)跪下了。我二姐拉著我,“馮寧,咋辦啊?!?/p>
我二姐夫也看著我。
我冷哼,“咋辦,當然是不跪了?!?/p>
我二姐點了點頭,拉著我的衣角,看上去有點害怕。
“啥?你敢不拜?我?guī)煾翟谡埳瘢瑤湍銈兌蛇^難關(guān)呢?你大不敬,會被厄運纏身,不得好死!”那小徒弟嘴黑道。
我冷笑,“我祖師爺連神佛都不拜,拜你們?我在想,你們真是陰陽師傅嗎?怎么說起話來,如此惡毒?”
“你。”小徒弟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哼,你真是找死呢。我咒你厄運纏身,百病折磨,你,還有你們,都一樣?!崩项^突然說道。
說完,老頭死死地盯著我,那滿眼的怨氣,透著一股狠辣。
緊接著,我看到尸體上冒出了黑氣,然后朝著四周散了過來,要沒入到大家的身體里。
言出法隨?
我愣了一下。
這些黑氣是尸氣,要是進了人的身體,那還真是厄運纏身,百病折磨呢。
我瞇眼,這老家伙果然不是啥好東西。
我運轉(zhuǎn)道力,打算散掉這些怨氣,結(jié)果,我拎著袋子中的白布發(fā)出了聲音。
滋溜滋溜的。
我看了其他人,他們顯然聽不到這聲音,再然后,那些散開的黑氣,化成一溜黑煙往袋子里鉆了進去。
哦……
接著,那白布發(fā)出了聲音,有點像電視里太監(jiān)在抽福壽膏享受的調(diào)調(diào)。
“咋回事?”老頭撲棱一下站了起來,額頭上全是冷汗,他死死盯著我。
“老東西,咋了?你不是詛咒我嘛?不起作用了?”我瞇眼冷笑。
但我沒有掉以輕心,這老頭有些本事的,雖然是邪魔歪道,可那是‘言出法隨’,能到這一步,他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了。
“你是道家。”他瞇眼道。
我沒說話,老家伙更沉默了,他貌似很忌諱道家。
隨后,他看向了二姐夫大伯說道,“算你們走運,認識道家之人。原本,我是想折騰你們一個月的,我要錢,你們敢不給,大不敬。但這次算了?!?/p>
二姐夫大伯愣了愣,“啥,是你,您折騰我們。”
原本二姐夫大伯很生氣,但看到那老頭兇狠眼睛,又憋了回去。
“是又怎樣?我徒弟也要錢的。”說完,老頭又看向我,“小道士,都說陰九門一家,道門在其中,也不再其中。在其中第一,不在其中也第一。但我行走江湖六十載,早已有了術(shù)士之風(fēng)骨,卻沒見過幾個道門高人。我這葬經(jīng)學(xué)來的采陰陣,你破得了嗎?”
老頭朝我走了過來,一雙渾濁的雙眼興奮地盯著我。
“老東西,你應(yīng)該踏馬地慶幸沒有害人?!笔裁搓幘砰T,什么術(shù)士,這些玩意我不太清楚。
但我這話也不是放空話,這人雖然兇狠,但那是因為常年跟死人打交道形成的狠勁。他雖然找人麻煩,但并沒有害人。
但凡我姐我姐夫出了大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弄死過人,但有一個原則,小來小去的事,罪不至死的事,懲罰一下就行了。
要是涉及我家里人,涉及我的利益,或是我嗅到他們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得死。
“你大膽?!蹦峭降苤钢业谋亲樱瑓s被老頭制止了。
我也沒說話,拎著白布走了過去。在到二姐夫表妹尸體身邊后,那白布就已經(jīng)躁動了。
我嘗試跟它溝通,示意它不要有任何舉動,我會操作它把尸體裹住。
果然,它老實了。我也松了口氣,早知道能溝通,那倒是不用讓人散去了。
而它也真沒讓我失望。
我也知道了。
它真就是裹尸布。
但不是普通的裹尸布,而是一個死去帝王的裹尸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