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山廷胸口起伏,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前面的座椅上。
“簡直不像話!”
小陳好久沒見領導這么生氣了,連忙上前小聲安撫:“領導你這才出院沒多久,醫(yī)生特別交代過,不能生氣。”
“我讓人去查查,也許這件補習班不是沈國華的,他也許只是被人利用了呢?!?/p>
翟山廷緩了口氣,對前面的司機小陳道,“小陳,讓人立刻去查清楚這家補習班的情況,半小時內,我要知道結果!”
半個小時后。
沈國華和翟倩倩被人帶來了。
在路上,沈國華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
他閉了閉眼,思索如何應對。
心里疑惑首長是怎么知道這個事的。
而翟倩倩心里更疑惑了。
明明和父親約好見面時間和地點,怎么突然讓人把他們帶來補習班?
想到補習班,她就全身上下哪哪都痛。
在看到翟山廷時,沈國華大步走過去,神色難過,加上臉上之前被打的傷,倒有幾分凄慘。
“翟叔,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不是的……”
翟山廷緩緩開口,“說吧,你要怎么解釋?”
沈國華一臉痛悔,目中淚光閃閃,“我根本不知道在補習班掛我們的合影會惹出這么大的事情,我只是想用這張照片來時刻瞻仰您的風采。”
“什么?”翟倩倩震驚的看著他,他在補習班掛他和父親的合照?
不是傻子都知道意味著什么!
他居然?。?!
四周一片寂靜。
翟山廷閉上了眼。
心里是深深的失望。
多么敷衍的理由啊。
他真沒有想到,沈國華會是這樣的人。
是自己看錯人了?
半晌后。
翟山廷終于睜開了眼。
終于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神情疲憊,“國華,這件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下去?!?/p>
“但……也就這樣了?!?/p>
“我奉勸你一句,做人做事,都一定要無愧于心,無愧于人啊……”
翟山廷說完,無力地揮了揮手,對翟倩倩道,“走吧,和我一起回去了?!?/p>
“翟叔……”沈國華還在徒勞地嘗試。
翟山廷卻連頭也沒回一下。
就連翟倩倩都沒回頭看他。
她覺得自己的心在這幾次折騰中,猶如掉進冰窟窿中,冰涼刺骨。
沈國華變得越來越讓她陌生了。
小陳和翟山廷走在前面,過了一會兒.小陳好像自言自語般地道,“領導,我有點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
“這個沈國華人品這么差,當年,他真的會高尚到舍身忘危地去救您嗎?還是……另外有其他原因呢?”
小陳慢吞吞地開口。
對比沈國華,沈琰那叫一個坦坦蕩蕩。
一開始目的就很明顯,我就是沖著大腿來的。
但人家聰明啊,對領導也是真的關心。
沈琰也救了首長幾次,到現(xiàn)在也沒讓首長幫他什么。
一對比,高下立見。
小陳的話,像是一根小小的刺,一下子扎進了翟山廷的心里。
翟山廷怔了一下,皺起了眉。
**
這邊發(fā)生的事,沈琰不知道,他被蘇老爺子接到蘇家老宅了。
蘇老找沈琰是要說經(jīng)濟領推廣的事兒。
前段時間,沈琰服裝廠生產(chǎn)了一批經(jīng)濟領,各家都送了。
章公覺得這種領子很實用,親自批示“經(jīng)濟領”,是值得提倡的。
這次新加入了京都當試點,逐步全國推廣開來。
因為是沈琰服裝廠生產(chǎn)的,所以這次新試點,蘇老也把他叫來商量。
沈琰一聽來了精神,這可不正是他最擅長的么,一個經(jīng)濟領而已,他們要沈琰愿意給。
這可是與上面打好關系的最佳時機。
有這么大的好事,怎能拒絕。
他滔滔不絕長篇大論,談了很多想法,蘇老爺子甚是滿意,不住點頭:“看來這事交給你去辦是行的。”
“當然行了!”沈琰自信滿滿,說完了想法,就開始談條件了:
〝那這事兒辦好了,有啥獎勵?”
蘇老爺子瞪他一眼:“你想要什么獎勵?”
“給我京都的盈利分成。”沈琰早就想好了。
他是個生意人,無利不起早。
拿了我的東西,必須讓我占到好處。
“胡說!”蘇老爺子想也不想的拒絕,“這可不是小打小鬧!”
對比上京那樣火爆的銷售規(guī)模,是不可能給私人用來贏利的。
沈琰摸了摸鼻子:“多少給點吧?”
“你這是講條件嗎?”
蘇老不贊同的,“這種事情要嚴肅起來,公事公辦,用了集體的人力和機器,不可能給你做私人生產(chǎn)的,分你利潤,那成什么了?不行!絕對不行。
“那集體也不能白用我的點子???”
沈琰:“我這賣的好好的經(jīng)濟領被你們收了,你們不給我獎勵,我可太難受了,
再說,這個模式行不通,將來一定會變的,您看沒有積極性,干活的人就少了?!?/p>
蘇老瞪他一眼:“那你要多少?”
沈琰沉吟一下,試探著伸出兩根手指:“兩成?”
蘇老搖頭:“不成?!?/p>
沈琰再比劃了一根手指頭,試探道:
“那,一成?”
蘇老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摘下來,捏著鼻骨揉了揉,被這個孫女婿氣得哭笑不得。
他們整個蘇家都沒人敢跟他如此討價還價!
他招手讓沈琰過來,耐心道:
“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個小東西能帶來多少價值,有的時候好處不一定是在明面上的,像是它帶來的一些好的輿論,以后肯定對你,對你的服裝廠都有好處……”
沈琰明白了。
蘇老爺子這是勸他拿一份口頭表揚,完了就大大方方的把成果捐出去。
可能么?
當然不啊!
沈琰想了想,換了思路:
“這樣吧,我也不說分多少錢了,京都經(jīng)濟領的冠名權可以給我嗎?”
“冠名權?”蘇老爺子不太明白。
“沒錯,我想給經(jīng)濟領用統(tǒng)一的品牌名?!鄙蜱?。
他比誰都明白品牌的重要性。
“這個……我考慮考慮。”蘇老爺子這次倒是沒有堅決拒絕。
“老爺子,這您可就不地道了,您不能光讓牛干活,不給牛吃草啊?!?/p>
蘇老被他這比喻氣的一口氣憋在胸口好半天才上來,他看了沈琰一會兒,對面的人也固執(zhí)的看著他,一點閃躲的意思都沒有,大大方方的就是要好處。
蘇老給氣樂了,“好好好,給你!真是,沒見過你這么追著要的……”
沈琰得了便宜,難得收斂起他的大尾巴,在蘇老面前老老實實的。
“太爺爺,您喝茶?!?/p>
蘇老忍不住笑了,擺擺手讓他出去,“好了,批準了,你快別在這里鬧騰我了?!?/p>
沈琰目的達成,喜滋滋的出去了,只留下在書房的蘇老搖頭嘆氣。
他抬頭看著書房里擺著的那盒乾隆御墨,眼睛里滿是慈愛。
這段時間風風雨雨,他也看出來了,蘇幼雪和沈琰兩人,都比他兒子和孫子有出息。
特別是沈琰一步步走的很穩(wěn),很有成算。
沈琰從蘇老爺子那得了好處,回來就跟蘇幼雪說。
蘇幼雪聽的兩眼放光,他們的衣服在云城,在京都有一定知名度了。
但出了四九城也沒誰知道。
如今有了這樣一個推廣的試點,
大家一下就能看到這件衣服的品牌,知道的人多了,以后再用這個品牌推出其他的衣服,效果會很好。
到時候大批量生產(chǎn),薄利多銷。
假領子放在北二廠生產(chǎn)。
因為設備、原料以及工人等多方面因素,成本比沈琰那個服裝廠低了不止一星半點,現(xiàn)在市面上不到兩塊錢就可以買到一條做工精細、用料上乘的經(jīng)濟領。
極低的價格、大批量的生產(chǎn),以及上頭的大力推廣,讓經(jīng)濟領迅速風靡起來,就連各學校的老師,有一次沈琰去老師辦公室,還看到衣架上掛著件假領子。
沈琰因此還給京大的周沛源周校長送了幾件。
可把他高興壞了。
當然,也沒忘提醒他,讓他來教英語。
沈琰也很不好意思,上課這事拖了那么久。
等他從港城回來,就要安排起來了。
他要去一趟港城。
他拿的那袋廢土,在京都是沒檢驗這個技術水平的。
還是要去港城,另外他還要去九龍城寨找一個人。
怕是要呆個好幾天。
沈琰不在上京,蘇幼雪還要上學,孩子有沈榮強和胡愛芬,吳娟幫忙照應一二。
抵達港城是下午兩點。
沈琰順著人流,走出碼頭,一眼就瞧見了海邊映襯出來的萬家燈火。
大街小巷都播放著,紅透半邊天的Monica,喧鬧極了。
沈琰先去了把那袋廢土交給檢驗科,之后來到來到九龍城寨。
找的仍然是濱哥。
沈琰快步走過去,在男人的身邊落定,開口道:“濱哥?”
中年男人聽見有人喊自己,當下猛抽了一口煙,濱哥笑著抬了抬下巴:“好久不見?!?/p>
沈琰點點頭,笑著遞了一包煙過去。
“這次又要麻煩濱哥了?!?/p>
煙的下面,放了三張港幣。
送點錢,態(tài)度放低一些,總歸沒錯。
濱哥摸著錢,又瞧見遞過來的這包煙,濱哥咧嘴一笑,一顆大金牙露了出來,瞧著格外喜慶。
“內陸仔,看到這次找的人比上次難找哦!”
出手就是三張港幣。
想來事情不簡單。
“你別嫌我啰嗦,你好歹是龍哥的人,出了事我不好交代,在這一定不要惹事?!?/p>
“斷手斷腳都是輕的?!?/p>
大大咧咧的濱哥,嚴肅道。
說起九龍城寨,就不得不說這地方的背景。
要說港城最著名的三不管地方,就是這里了。
此時的香江,處于E國的治下,治安異?;靵y,港E當局放任管理。
讓這塊紙醉金迷的土地滋生了大量個人勢力。
他們在香江橫行無阻,囂張一時。
自己所在的暴力團,以及九龍城寨內的龍城幫,就是附近最大的兩股勢力。
而九龍城寨是香江歷史上知名的三不管地帶,里面魚龍混雜,藏污納垢。
即華夏不管,鷹國不管,香江不管。
不過區(qū)區(qū)萬平方米的地方,竟然聚集有居民5萬,城寨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里190萬人,是全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如此混亂的地方,成為了香江真正的罪惡之地,黃...賭...毒等非...法行為在城寨當中大行其道。
1973至74年間,香江警察不是沒想過辦法要整頓九龍城寨,派出過3,000人強進寨城,結果失敗了。
一群軍裝警察死傷慘重,自此之后,直到龍城寨被拆掉之前,無論是港...英Z府還是香江遍地走的社...團組織,都無人膽敢進入其中。
但是,他們有自己的秩序和法則,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這里,除了住宅、醫(yī)院,還有各種拳館、幼兒園、教會以及可以用血//肉做賭注的地方等等。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沈琰跟著濱哥踏入城寨之內,無數(shù)城寨內的人對他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
仿佛要把他抽筋扒皮,吃干抹凈一般。
而他今天來找的人,叫四仔。
為了替母治病,在地下拳場打拳。
四仔柔道好,刀法好,多才藝,最重要的是為人很講義氣。
在他前世的記憶中,四仔最后被一個大佬救了,從那之后四仔就跟了那人出生入死,最后為保護大佬被抓,砍斷手腳筋也沒出賣那人。
他前段時間就想著要找個保鏢,身邊沒有合適的人。
這不,只能來九龍寨找人。
而四仔就很合適。
沈琰和濱哥來到地下拳場。
場內,烏煙瘴氣,嘶喊聲,吼叫聲不絕于耳。
最中央的場地,正在進行比賽。
四仔被對方一個摔飛出去,在空中凌空側翻,穩(wěn)穩(wěn)落地。
然后,他像彈簧一樣,瞬間彈起,對著對方就是幾拳,速度絕快無比。
對方極速閃避,來到四仔身前,再次用出抱摔。
兩人開始不斷的糾纏起來。
四仔越打心中越沉。
高手過招,一個破綻都會給自己帶來致命傷害。
對方實力深不可測,如果他不幸敗了,這場比賽獎金就拿不到。
不行,絕對不能輸。
心中思緒還未平復,對方的拳頭就已經(jīng)轟了過來。
四仔趕緊舉臂抵抗。
重拳重重轟在四仔身上。
所謂力拔山兮氣蓋世。
盡管拼命抵抗,依舊是被轟的飛出去十幾米遠。
沈琰眉眼微蹙,這種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又看了一會兒,側頭對濱哥說了幾句。
濱哥“嘖”了一聲,狠狠抽了口咽,壓低聲音道:“行,我?guī)湍愦蚵牬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