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一樂。
將手里的球放下,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果果?”
“糖糖?”
沈琰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兩個小家伙仍舊睡得沉沉沒反應。
他這才先把果果抱著走進房間。
蘇幼雪正在看書。
見沈琰進來,她趕緊站起身子,壓低聲音問道:“睡著了?”
說著,就起身到院子里把糖糖也抱了進來,放在床上。
沈琰輕手輕腳給小家伙脫鞋,“估計玩累了,玩著玩著就睡著了?!?/p>
沈琰笑著道。
他將兩個小家伙的外套和外褲全都脫了。
之后輕手輕腳的蓋了被子。
做完這一切,他起身。
看向蘇幼雪。
“快高考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要注意休息?!?/p>
他揉了揉脖子,起身。
蘇幼雪眼里閃過心疼,似是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書,拍了拍床,“你坐在這?!?/p>
蘇幼雪輕聲道。
沈琰一愣。
雖然不明所以,還是依言坐在了床邊。
“怎么了?”
在沈琰疑惑的目光中,蘇幼雪起身去了廚房。
不多時,手上提來一個桶,放在沈琰面前。
桶里面熱氣騰騰的,裝著水。
不過這水的顏色看起來有些深。
嗅著這味道,沈琰微微一愣,朝著蘇幼雪看去:“是艾草?”
蘇幼雪點點頭。
沈琰是真的沒想到。
蘇幼雪居然連這個也帶來了。
“泡腳很好。”
蘇幼雪笑著解釋。
沈琰也總算是明白了,感情這是要讓自己泡腳。
他坐在床邊,怔了怔,道:“我自己可以來?!?/p>
她不會是想幫自己泡腳吧?
這話說出口。
沈琰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蘇幼雪抿唇,輕笑著瞪了他一眼。
“想什么呢?”
“臭腳?!?/p>
沈琰嘿嘿一笑。
這不是走了一天的路么,臭是有點臭的。
他自己脫了鞋襪。
將腳放進了桶里。
溫度有些燙,但是泡腳剛剛好。
從腳底開始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的觸感,頓時讓沈琰愜意的瞇眼。
渾身上下的疲憊在這一刻仿佛都開始被驅散。
直到太陽穴,傳來了微微冰涼的觸感。
是蘇幼雪的手。
她坐在了沈琰的身邊。
不知道什么時候伸出手,輕輕的在給自己的太陽穴按摩。
手法很輕,力度適中。
“媳婦兒,你居然還會這個?”
沈琰被摁得直哼哼。
是真舒服啊!
“你躺著,我?guī)湍惆??!?/p>
蘇幼雪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接。
然而說完后,沈琰倒是十分配合的往床上躺了下去。
蘇幼雪輕輕地給他按摩起來。
太陽穴,慢慢順著頸項一路往下。
沈琰開始只覺得舒渾身暖洋洋的,溫柔又舒服。
最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聽見沈琰淺淺的呼吸聲,蘇幼雪當下稍稍頓了頓,而后輕聲喊道:“沈琰?”
連續(xù)喊了兩遍,沈琰都沒反應,應該是睡著了。
她有些心疼。
輕手輕腳的起身。
給他找了一雙干凈的襪子過來。
將他的腳擦干,最后又將他的外衣脫去。
最后將棉被蓋在了沈琰的身上。
“辛苦了,休息一會兒,睡個好覺?!?/p>
蘇幼雪輕聲道。
**
翌日,沈琰如法炮制。
沈琰和方云良兩人,大袋小袋的衣服拎了不少,到處去找人送衣服。
宣傳部的人全都被沈琰照顧到了。
這年頭,誰送禮不是送煙酒之類的。
送衣服,少見,但是也新鮮。
重要的是,江南千衣的衣服,不管是質量還是別的,還真就不錯!
沈琰送出去的衣服,基本上都被收下了。
一些人就算是自己不要,但是架不住沈琰做足了功課。
送完衣服已經(jīng)到了中午,電風扇的生產(chǎn),沈琰直接交給方云良幾個人負責,加上葉敏杰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他也是忙的連軸轉,一周多沒去歌舞廳,可把他急壞了。
兩人分開后,沈琰直接去了華僑飯店。
沈琰對飯店里的菜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那一副掛在墻壁上的畫。
一家四口來過一次。
這一次來,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走到了大廳。
他最先抬頭朝著墻壁上掛著的畫作看去。
反復確認,的確是那一副《初晴》。
原本在大廳前臺的姑娘,在看見沈琰出來后,當下走出來,輕聲問道:“請問是有什么事嗎?”
沈琰聞言,笑著道:“我想買那副畫?!?/p>
前臺姑娘:“???”
他們是開飯店的?
怎么會有客人看上了掛在墻壁上的畫?
前臺姑娘有些為難。
“我們這里是飯店,您如果想要買畫的話,可以聯(lián)系一下畫家或者去別的地方,我們這里真賣不了?!?/p>
賣不了?
沈琰摸了摸鼻尖。
說實話。
這飯店年底就要進行拍賣。
怎么可能賣不了?
退一萬步說。
就算是這飯店不倒閉,正常經(jīng)營。
只要有錢,只要他是商人。
就沒有不能談的生意。
“找一下你們經(jīng)理。”
沈琰笑著,指了指墻壁上掛著的那幅畫,道:“我想買這幅畫。”
前臺姑娘猶豫了片刻,點頭道:“好,我現(xiàn)在就去找經(jīng)理,你稍等一會兒!”
她說完。
匆匆跑到辦公室。
十分鐘后,沈琰就看見從樓上下來了-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他的上衣胸口的位置,別針扣著一小塊小標簽。
走進了沈琰才看清。
“鄒文才。”
他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
忽然頓了頓。
這名字。
怎么聽起來有些耳熟?
沈琰反反復復默念了幾遍。
又抬頭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這個年輕的小伙子。
腦海里,一個記憶點忽然浮現(xiàn)了出來!
這小子。
不是他們落云村的嗎?!
時間往后推個十年。
也就是1994年。
他在落云縣城里,開了第一家批發(fā)公司,專門做一些批發(fā)類的運輸。
幫助落云村乃至于整個落云縣城農產(chǎn)品銷售,都做了不小的貢獻。
從某些程度上來說,相當于帶動了家鄉(xiāng)父老鄉(xiāng)親的經(jīng)濟發(fā)展。
于是被評選為小縣城里的十大杰出青年。
鄒文才是落云村的。
這一點還讓落云村不少人臉上有光,沈琰想不知道都難。
萬萬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會在這里遇見他!
沈琰真是又驚又喜。
鄒文才一臉禮貌笑意,看著沈琰,剛準備開口詢問。
卻沒想到下一刻,沈琰就笑盈盈的開了口。
“咱們是老鄉(xiāng)啊!“
鄒文才一愣。
“我是落云村的?!?/p>
沈琰做了自我介紹。
“沈六哥家最小的兒子,沈琰?!?/p>
沈六哥是村子里人對父親沈榮強的稱呼。
一個村子里就這么點幾大。
稍微有點名氣的人,基本上整個村都知道。
當下,聽見沈六哥,鄒文才頓時就想起來了。
“你是六叔的小兒子啊!”
他鄉(xiāng)遇故人,鄒文才臉上那原本禮貌的笑容也染上真心。
鄒文才有些感慨,問道:“那你知道沈翠蓮嗎?她是我大娘!應該就住的離你家不遠!”
沈琰一愣。
沈翠蓮是沈大嬸的本名。
算起來,兩人都姓沈。
而且在一個小村莊里,往上扯三代人,那肯定都是沾親帶故的。
沈琰萬萬沒想到,居然和鄒文才也有點關系!
“哈哈!我當然知道了!”
有了這個話題切入。
兩人就這么站在了大廳里,聊了好一會兒。
故鄉(xiāng)。
這兩個字,在有些時候能快速拉近兩人距離。
短短十幾分鐘。
兩人就已經(jīng)無比熟稔。
“聽說你是要買畫?”
鄒文才笑著問道。
沈琰點點頭。
“嗯,很喜歡,想買回去珍藏?!?/p>
他倒是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只是沒說明的是,他知道這幅畫以后身價會飆升到兩個億罷了。
鄒文才笑道:“這是潘天壽老師的畫,聽老板說是當初華僑飯店剛建成的時候,沒有什么裝飾品,所以問潘天壽老師買來的,叫做《初晴》?!?/p>
沈琰感慨。
這隨便一畫。
可就是兩個億啊!
“你要是真的想買這幅畫,我可以幫你問下老板?!?/p>
鄒文才經(jīng)理級別。
飯店要拍賣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點。
沈琰瞧見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
畢竟。
鄒文才比自己應該大七八歲。
在京都辛辛苦苦打拼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了經(jīng)理的位置。
沒想到飯店就要被拍賣了。
他又得從頭做起。
人生應該處于最迷茫最低谷的時候吧。
不過到底是服務行業(yè)的人。
落寞也只是一閃而過。
鄒文才很快就恢復了笑臉。
他看著沈琰,道:“我現(xiàn)在就跟老板說一下?!?/p>
鄒文才說完,走到前臺,拿起桌上的搖把子電話,撥通號碼。
片刻后,他掛點電話對著沈琰點點頭。
“老板說他剛好就在附近,你要是真的想要,他可以和你聊一聊?!?/p>
沈琰道了謝。
鄒文才道:“那這樣,沒什么事我就去忙了,什那海附近很漂亮,祝你玩得愉快,回去的時候幫我和大娘問個好。”
他離開后。
沈琰腦海里有一個念頭快速閃過。
他想著兩人應該會很快再見面的。
***
二十分鐘后。
門外傳來有些嘈雜的腳步聲。
沈琰看去。
發(fā)現(xiàn)一群人,簇擁著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走了進來。
沈琰一愣。
看這架勢,應該是華僑飯店的老板無疑了。
老者拄著拐杖,著一身唐裝,走進來,眼神就落在了站在大廳里的沈琰身上。
他滿面笑容。
在眾人簇擁下,朝著沈琰走過來。
“是你要買《初晴》?”
沈琰點頭。
齊君山朝著墻壁上掛著的畫看了一眼。道:“去我辦公室里聊一聊吧?!?/p>
沈琰點頭。
當下,跟在了齊君山的身后,朝著樓上走去。
辦公室內。
齊君山在助理的攙扶下,坐在了皮質的沙發(fā)上。
他雖然看起來有些老態(tài)龍鐘,但是眼睛并沒有渾濁。
這會兒看著沈琰,目光雖然在打量,但并不犀利。
沈琰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
“你為什么想要這幅畫?”
齊君山問道。
“當然是喜歡了?!?/p>
沈琰道:“我一直都很喜歡潘天壽老師的畫作,只可惜一直沒什么錢?!?/p>
他還算實誠。
“最近剛剛賺到錢,就過來了?!?/p>
“不怕您笑話,這幅畫,若是價格太高,那我也只能放棄了?!?/p>
沈琰說這話。
也是在側面表現(xiàn)出,自己并不是非這幅不可。
若是表達了太想要的決心,只會讓齊君山懷疑。
都是商場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狐貍。
這畫作,萬一被他察覺到什么不肯出手的話,沈琰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齊裙山?jīng)]說話。
他有些感慨的四處看了一眼。
他原本是一名華僑,歸國后,一手打造了這華僑飯店。
如今年齡漸長。
也跟不上時代潮流。
越來越多的飯店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他現(xiàn)在也沒別的想法。
只想要盡快出手飯店,拿到錢,安安靜靜養(yǎng)老。
齊君山看著沈琰,道:“你要是真喜歡,我也可以出手?!?/p>
沈琰眼睛一亮。
“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老爺子多少錢愿意出手?”
齊君山笑道:“我對潘天壽的畫作并不太感興趣,君子不奪人所愛,按照目前的行情,我要這個數(shù)?!?/p>
他說著,伸出了手指。
沈琰看去。
七根手指。
也就意味著,七萬。
這一剎那,沈琰頓時松了口氣。
很好。
比自己想象中好的多。
除去服裝廠和電器店,風扇生產(chǎn)所需要的開支,他現(xiàn)在全身上下能動用的錢也就二十萬左右。
他剛才的話也不是假的。
如果眼前的齊君山開出了十萬往上的價格,那他就算是再想要將這畫入手,他也只能夠選擇放棄了。
“七萬?”
沈琰再次確認。
齊裙山倒也爽快。
他笑著點頭:“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準備養(yǎng)老,不如錢來的實在。”
七萬。
沈琰站起身來,朝著齊君山走去。
“成交!”
他笑著道。
胸口一直懸著的大石頭也終于落了下來。
七萬,拿下一副價值兩億的畫!
他這是超級超級超級撿漏啊!
兩人談妥。
齊君山揮揮手,身后的助理頓時從身后打開了一個暗格。
那里面,放著真正的畫作。
沒錯。
這會兒掛在墻壁上的,實際上是潘天壽的弟子描摹的。
怕被偷,真正的畫一直都收錄在暗格里。
讓齊君山詫異的是,沈琰居然并沒有半點驚訝的神情。
不過他倒也沒問。
沈琰可不是早就知道么!
后世新聞里可是說的明明白白!
當那副被保存得完好的《初晴》終于落到自己手里的時候,沈琰感覺它沉甸甸的!
這可是金錢的魅力啊!
“錢已經(jīng)到賬了?!?/p>
沈琰打了招呼,出去了一趟,大概半個小時左右。
回來的時候就聽到助理湊到齊君山邊低聲道。
財務部來了人,又核實了一遍。
沈琰這才拿著畫準備離開。
助理攙扶著齊君山過來。
后者笑著對著自己伸出手。
“合作愉快?!?/p>
沈琰也伸出手握住。
“合作愉快?!?/p>
齊君山忽然道:“年底華僑飯店要拍賣,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來看看。”
拍賣會就在什那海旁邊舉行。
到時候不少大佬都會參加。
沈琰頓了頓,臉上雖然還保持著笑意,但是內心卻已經(jīng)哭笑不得了。
開玩笑。
拍賣價格可是會達到兩百萬!
這個級別,不是自己能夠參與的了!
不過沈琰還是笑著應承了下來。
“好,有機會我會過來看看。”
說完后,兩人告別。
沈琰小心翼翼的將這一幅畫拿在了自己的手里。
價值幾千萬的海南黃花梨家具,二千萬的青花瓷大碗,兩億的潘天壽《初晴》,這些只能夠出現(xiàn)在新聞里的昂貴珍品,這會兒都被自己一點點的收集,為他所有。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
回到四合院,沈琰把《初晴》和青花瓷大碗藏在安全的地方,這才出門找母女三人。
聽大嫂說,兩個小奶娃放學回家就鬧著到河邊去玩,鬧不過兩個小家伙,蘇幼雪只好帶她們去了。
當沈琰到了河邊,看著在草地上來回滾的兩個孩子,頓時眼皮一跳。
好家伙。
河邊的草坪都是潮氣,這滾來滾去的,衣服不就濕了?
沈琰趕緊追過去。
然而,小奶團子簡直就是放肆撒歡玩兒。
“果果,糖糖!過來!”
蘇幼雪有些頭疼的對著兩個小奶娃喊道。
“果果再滾一會兒!”
“糖糖要在滾好幾圈!”
小家伙咯咯笑得不停。
當下,就看見圓滾滾的小身子,從草地這邊滾到那邊。
又從那邊滾了回來。
小家伙甚至,還躺在草地上,張開手腳,手腳并用的哼哧哼哧在上面畫了個大圓。
“真好玩兒!”
兩個小奶團子開心喊道。
蘇幼雪實在是沒了辦法。
只能站在草地旁,等了一會兒,兩個小家伙玩夠了,力氣和自己跑來跑去了,蘇幼雪才走進去,拽著兩個小家伙,不讓她們倆個在亂跑。
兩個小家伙身上全都濕透了。
似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乖巧的一言不發(fā),有些心虛。
“麻麻,你生氣了嘛?”
糖糖被拎著衣服,小心翼翼的朝著蘇幼雪看了一眼。
后者沒說話。
兩個小奶團子頓時就慌了。
這時候正好看到沈琰快步走過來。
小小的身子扭了扭,發(fā)現(xiàn)壓根下不來。
“粑粑,糖糖!救命!”
小家伙不像姐姐會說的話多,別的詞暫且還不會。
但是救命還是喊賊順溜。
沈琰有些哭笑不得。
他原本打定主意是準備讓蘇幼雪好好教導小家伙的。
但是女兒糖糖和果果朝著自己可憐兮兮看過來的瞬間,沈琰的心一下就軟了。
他快步走過來,低低咳嗽了一聲,對著蘇幼雪道:“那個,這樣吧,孩子小不懂事,你別罵她們,好好和她們說就行了。”
沈琰說著蹲下身子,看著兩個小家伙,認真道:
“下次不可以這樣在草地上打滾了,知道嗎?天氣還沒那么熱,衣服濕了就容易著涼,著涼了就要打針吃藥,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