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謝書記!”
保安一瞅,是紅塔山,當(dāng)下眼睛一亮。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卻沒接,只是搭腔道:“找謝書記干啥?!這里外人不能隨便進(jìn)!”
“反映情況!”
沈琰笑道:“哥,通融通融,我找謝書記真有事兒!”
他說著,又亮了亮自己的上衣口袋。
里面是一整盒還沒開封的紅塔山。
保安一頓。
“同志,你真要找謝書記,沒必要去里面?!?/p>
保安顯然是動了心,他接過散煙,掛在了耳朵上,而后道:“謝書記每天八點(diǎn)鐘到縣委大院,你就在這里等著就成?!?/p>
沈琰心下一松。
又笑瞇瞇的將剩下的一盒煙遞了過去。
“成!謝謝哥!”
沈琰也不多廢話,給了煙,就在門口找了個臺階,等著了。
他要找的,叫做謝超華。
今年年初剛剛上任縣高官。
正是這位書記,帶領(lǐng)著義城做出重大改革,提出“四個允許”政策。
首創(chuàng)“興商建縣”區(qū)域經(jīng)濟(jì)發(fā)展戰(zhàn)略,帶領(lǐng)義城小商品走向全國。
算是一位傳奇人物。
莫約八點(diǎn)。
沈琰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一人過來。
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袖衫,里面一件工字背心,下面一條西裝褲,腰間系著一根皮帶。
腳上穿著的是黑色布鞋,頭發(fā)黑白交雜,卻十分濃密,臉型瘦長。
即便是五十一歲的年紀(jì),看人的時候卻仍舊炯炯有神。
保安低聲咳嗽,朝著沈琰示意了一眼。
“這就是謝書記!”
他壓低聲音道。
沈琰聞言,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
“謝書記!”
沈琰朗聲喊道。
謝超華嚇了一跳。
朝著沈琰看了一眼。
見對方是個年輕小伙子,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當(dāng)下負(fù)在身后的雙手松開,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沈琰,問道:“你哪位?找我有事嗎?”
沈琰道:“我是程明清弟弟!我有事要反應(yīng)!”
程明清?
謝超華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天抓進(jìn)來的那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他神色微微一變,沉默片刻,而后雙手負(fù)在身后,道:“你進(jìn)來吧,去我辦公室好好聊聊。”
沈琰點(diǎn)頭,跟著謝超華進(jìn)了辦公室。
辦公室刷著白漆,下面一半是綠色的底。
這會兒斑駁不堪,地面上掉落不少碎墻皮。
“你要反映什么?”
謝超華讓人給沈琰倒了一杯水,抬頭看著他,問道。
沈琰這會兒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打量著這位書記。
能夠打破桎梏,一心為了老百姓發(fā)展,將自己的仕途拋之腦后,獨(dú)創(chuàng)先河開辟義城的繁榮。
這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沈琰端著茶缸子,看著謝超華,道:“謝書記,我是想來給我哥求情的?!?/p>
“我哥做生意,那是迫不得已,咱們義城,從古至今就種不出什么好糧食,我哥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嗷嗷待哺就靠著他一個人,他不做點(diǎn)生意,可怎么活下去???!”
“我哥他天天被打擊,被罰款,掙點(diǎn)錢全都上交了,家里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們這會兒還關(guān)著他,再這樣下去,我嫂子可就真的不活了!”
沈琰說得十分煞有介事。
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慷慨激昂。
甚至于站起身,眼眶微微發(fā)紅,盯著謝超華,一副無可奈何的痛苦模樣。
他之所以這么做,實(shí)際上是因?yàn)檫@事兒在歷史上的確發(fā)生過。
不過告狀攔住謝超華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叫做馮愛香。
也正是這一次。
謝超華直接允許了擺攤經(jīng)濟(jì)的發(fā)展。
可惜重生一世,這人換成了沈琰。
也將時間線提前了一個多月。
謝超華喝了一口茶,沒說話,眉頭越皺越深。
“這位同志,你反應(yīng)的,我都知道了?!?/p>
片刻后,謝超華道:“你等一下就帶你哥回去,還有,你們擺攤做生意的事,我同意了?!?/p>
沈琰心里一喜。
他眼睛放光,看著謝超華,道:“謝書記!真謝謝你!”
沈琰又道了謝。
謝超華喊來秘書,告訴他放人的事兒,伸出手指了指沈琰。
沒一會兒秘書就走了過來。
“跟我來吧。”
沈琰起身,又回頭朝著謝超華看了一眼。
這位書記,為了義城的發(fā)展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當(dāng)真是一位好官。
跟著秘書一路走出縣委大院。
兩人走到了一邊的平房。
平房上落了鎖,鐵門上還有小窗口,是用來送飯送水用的。
小生意被舉報,被抓進(jìn)來關(guān)兩天,教育教育,還不至于吃槍子兒。
秘書拿著鑰匙,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門,打開,朝著里面喊了一句,“程明清,你弟弟來接你回去了!”
屋子里。
傳來一句罵罵咧咧的聲音。
“什么弟弟?老子一根獨(dú)苗!哪兒來的弟弟?!”
秘書只當(dāng)程明清關(guān)糊涂了。
這人是個老油條。
這都三進(jìn)宮了。
打開門秘書就走了。
沈琰靠在門上,用手扇了扇鼻子。
這大熱天,在里面關(guān)著,味兒真不好聞。
程明清就穿著一件背心,下面一條喇叭褲,腳上是一雙拖鞋。
被關(guān)了兩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味兒不大才怪。
“特么的,關(guān)老子!讓老子不做生意,門都沒有!”
他氣得大罵。
走出來的時候,瞧見了站在門邊的沈琰。
沈琰笑了笑,打量著他。
面前的程明清,三十出頭的年紀(jì),比上輩子自己見著的時候年輕了幾歲。
也狼狽了不少。
胡子拉碴,滿身的味兒,活脫脫一個勞改犯。
“程哥?!?/p>
沈琰笑著喊道。
程明清愣住了。
啥?
程哥?
感情還真是有人來接自己的???
程明清狐疑:“你啷個?我見過你沒?可別亂認(rèn)親戚??!”
沈琰一樂。
“以前跟著你做過一段時間生意,后來我去別的地方了,你可能不記得我了?!?/p>
沈琰摸了摸鼻子。
他篤定程明清不懷疑。
程明清和自己上輩子相差不大,是個浪蕩玩意兒。
掙多少,花多少,唯一不同的是他沒結(jié)婚。
因此認(rèn)識的兄弟和女人,多得離譜。
果然。
程明清撓了撓頭,盯著沈琰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來。
他胡亂擺擺手,“算了算了!謝了??!”
沈琰松了口氣。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就準(zhǔn)備走。
沒想到之前那秘書又跑了回來。
“那個,程明清,謝書記要見你!”
程明清一愣。
“格楞子的玩意兒,又找我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