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1月24日，除夕。

　　首都，南鑼鼓巷95號四合院，前院張家。

　　一大清早，就有一位老師帶著一群少先隊員，來給張家貼春聯(lián)，掛光榮燈！

　　母親馬秀珍端著一盆糖和花生，給老師和小孩都抓了一把，高高興興的把人送出了院。

　　張和平穿著單薄的綠軍裝、薄棉襖夾絨內(nèi)膽、黑面雪地靴，帶著狗來福在外面晨跑回來，就見閻埠貴在他家門口的長竹桌旁，正幫院里人寫春聯(lián)。

　　待張和平看到自家房門時，愣了一下，這誰寫的春聯(lián)？

　　橫批：光榮之家.

　　只有英勇無畏.

　　才能保衛(wèi)和平.

　　再有就是，東廂房門口的路燈，多了一個大大的紅色五角星燈罩。

　　張和平問了灶臺邊的母親后，才知道那是一群少先隊員給軍屬送的，院里獨(dú)一份！

　　張和平在門口跺了跺腳，打開東廂房門，推開掛在門框里面的一床擋風(fēng)保暖棉被，快速鉆進(jìn)屋內(nèi)，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客戶來驗(yàn)收之前定制的衣服了。

　　表妹縫補(bǔ)攤的制衣生意，是1月3號發(fā)了今年的布票后，才開始火熱起來的。

　　從1月3號到24號，大表姐馬麗莉接了33套新衣服訂單，其中有5套是中院周家下的單，兩口子和三兒女一人一套，不由讓人感嘆紡織廠的福利布票真多。

　　要知道，他們張家5+1個城市戶口，今年的布票加起來，也才一丈四，做一套衣服有余，兩套夠嗆。

　　不過，周家媳婦陳立琴還是好相處的，幫張家淘換了不少布票，而張家只是出了一些糧票。

　　倒是今年的鞋票有多，1人兩張，一共12張，留著春天買薄皮鞋、夏天買涼鞋。

　　張和平問了一下制衣進(jìn)度后，就不管她們了。

　　新衣服訂單已經(jīng)做完了，只等客戶今天來拿走了。

　　她們現(xiàn)在做的，只是一些簡單縫補(bǔ)，中午就能做完。

　　為了這批新衣服訂單，大表姐馬麗莉連老家馬家屯都沒回。

　　姥爺馬常明他們倒是很放心，馬麗莉在二姑家不愁吃穿，冬天又是在燒了炕的屋里做衣服，被當(dāng)成親閨女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瞅了一眼正在客廳茶幾旁，忙著做戰(zhàn)術(shù)靴的老張師傅，張和平打開收音機(jī)，拿了一盤瓜子出門，坐到窗下小茶幾旁的扶手靠椅上，悠然自得地嗑起了瓜子。

　　一群玩光了鞭炮的小屁孩，跑到張和平面前，眼巴巴地看著，就差問一句：好不好吃？

　　張和平給他們每人分了一小撮瓜子，將他們打發(fā)走后，母親馬秀珍就喊人端餃子了。

　　張和平起身，敲了一下窗戶，示意窗后踩縫紉機(jī)的兩個姐出來，他則跑到門外，將不怕冷的紅袖奶奶謝二妹喊了回來。

　　張家這餃子是手工搟的皮，包的是野豬肉白菜餡。

　　昨天包好餃子后，母親馬秀珍用兩個白布面粉口袋把它們裝好，并放在門外凍了一會。

　　之后，她把布袋里的凍餃抖散，掛到了沒有火炕的右耳房，與剩余的幾塊臘肉、兔干、風(fēng)干雞、熏魚當(dāng)鄰居。

　　大家在屋里吃餃子的時候，張和平提醒母親馬秀珍，記得帶大表姐馬麗莉去給老家鄉(xiāng)公社打電話，這是月初跟姥爺馬常明約定的，今天上午10點(diǎn)給大舅他們打電話回去。

　　吃完早飯，張和平帶著不怕冷的狗來福，去后海逛了一圈，盯著幾個沒人用的冰窟窿走了會神。

　　之后，張和平晃悠到了北海這邊。

　　路邊有鞋匠現(xiàn)場改“溜冰鞋”，把腳上的棉布鞋給他，他用幾顆大頭短鐵釘將一根短木條，釘在棉鞋底，就能去冰面上溜冰了。

　　還有木板加木條的自制木板冰鞋架，木板貼合腳面直接綁鞋子上。

　　好一點(diǎn)的，是街邊店鋪里賣的，皮鞋、鐵板底、鋼制冰刀，需要鞋票。

　　張和平看上了一款由薄鐵皮、鋼制冰刀做的溜冰鞋架，繩子從薄鐵皮上的繩孔穿過，綁住鞋面即可，適配鞋碼更多一些。

　　關(guān)鍵是，用工業(yè)券就可以買。

　　下午，張和平就帶了3個姐去北海，花了2塊8和4張工業(yè)券，買了4雙鋼制溜冰鞋架。

　　姐弟4人在冰面邊緣綁好溜冰鞋架后，就歪歪扭扭地學(xué)了起來。

　　學(xué)得最快的，自然是掛逼張和平。

　　4姐弟玩到天色變暗，才回家用沐浴桶洗澡，換了內(nèi)衣，新衣服還要留到明早才會穿。

　　前院，張家年夜飯：

　　臘肉片、手撕兔、風(fēng)干雞塊、熏魚塊、蒸雞蛋、臘肉炒白菜、野豬肉白菜燉粉條、醋溜白菜、酸辣土豆絲、蘿卜骨頭湯。

　　看著一樣樣菜擺上飯桌，母親馬秀珍偏頭擦了一下眼淚，奶奶謝二妹似乎也想起了去年的漿糊年夜飯，神情有些感傷。

　　“饅頭、蒸餃來啰！”張和平用胳膊肘頂開門上掛著的保暖棉被，鉆進(jìn)屋后不滿說道：“你們是不是在偷吃？都不幫我端菜了，灶臺上還有一盆窩頭，誰去端進(jìn)來?！?/p>

　　“我……”

　　“我去！”

　　大姐張招娣和二姐張盼娣同時出聲，結(jié)果被一言不發(fā)的大表姐馬麗莉搶了先。

　　“拿出我珍藏了好多天的北冰洋汽水！”

　　張和平從北墻禮品柜中，陸續(xù)拿出12瓶汽水，然后又拿出了1瓶茅臺放到老張面前，對張翠山說道：“大堂哥，坐我爸旁邊去，陪他喝兩杯?！?/p>

　　二姐張盼娣拿到汽水瓶后，就想用牙齒咬開瓶蓋。

　　“二姐，你那粗魯?shù)拈_瓶方式，我很擔(dān)心你能不能嫁出去！”張和平用兩根筷子輕松撬開瓶蓋，把汽水瓶遞給了奶奶。

　　張盼娣哼了一聲，學(xué)著張和平那樣，筷子一前一后壓在瓶蓋上撬。

　　結(jié)果，張和平都開了6瓶汽水了，她1瓶都沒打開。

　　“咳咳……”

　　“當(dāng)家人要發(fā)表重要講話了，大家鼓掌歡迎！”二姐張盼娣搞怪鼓掌，報復(fù)張和平剛才的嘲諷。

　　張和平舉起汽水瓶，笑道：“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干杯！”

　　當(dāng)一家人關(guān)起門，開心地吃年夜飯時，外人的喜怒哀愁、冷暖飽餓，與他們何干。

　　……

　　前院西廂房，閻家。

　　閻解成不滿問道：“爸！過年你就給我們吃白菜餡餃子？家里不是有兩條魚和一只兔嗎？”

　　“你懂什么，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閻埠貴喝了一口小酒，夾起一顆花生放進(jìn)嘴里，說道：

　　“留著魚和兔子，是為了應(yīng)對上門的客人。今天要是把它們吃了，之后有客人上門拜年送禮怎么辦？拿什么回禮？”

　　“得了吧！這年月自家都吃不飽，誰會給你送禮?！遍惤獬舌止疽宦?，就埋頭吃餃子了。

　　閻埠貴沒有辯解那些魚和兔是對門張和平送的，而是想著用魚和兔給誰送禮，才能給閻解成安排一個工作。

　　……

　　中院西耳房，周家。

　　“媽，不是說好把兔干留到我爸回來再吃嗎？今晚怎么就做了？”周家老大周成文對母親有些不滿地說道。

　　陳立琴耐心解釋道：“下午來了封電報，你們爸爸說今年又不能回來了?！?/p>

　　“我爸怎么能這樣，他都三年沒回家了！”周成文把不滿又轉(zhuǎn)到了父親身上。

　　陳立琴摸了摸大兒子的腦袋，笑道：“他是為了國家建設(shè)，才不能回家的，我們應(yīng)該理解他，支持他才對！”

　　周家三妹周成陳望著母親陳立琴，希冀的問道：“媽媽，我們可不可以去看爸爸？我都忘了他長什么樣子了?！?/p>

　　“三妹乖！媽媽明天發(fā)個電報問問爸爸，如果能去，媽媽就請假帶你們?nèi)?，好不好？?/p>

　　……

　　中院正房，何家。

　　秦淮茹一邊吃，一邊夸獎道：“這院里，還得是柱子做的菜最好吃！”

　　“胡說！”棒梗拿著一個啃了一半的饅頭，不滿道：“張三做的最好吃！”

　　“嘿！你個小兔崽子?！鄙抵畔戮票?，指著棒梗大聲說道：“你現(xiàn)在找張三要吃的去，看看他做的好不好吃。”

　　“柱子！”秦淮茹攬住棒梗，泫然欲泣道：“連你也要欺負(fù)我們孤兒寡母嗎？”

　　“傻柱，棒梗還是個孩子，你跟他較什么勁？”易中海在一旁幫腔，“張家那臭小子又沒學(xué)過廚藝，能有你做得好？”

　　棒梗不干了，“閻解放他們說的，張三做的最好吃！”

　　……

　　后院東廂房，劉家。

　　“劉海中！光齊不回來，你打他去！你打老二、老三干什么？你把他們也打跑了，誰給我們養(yǎng)老！”

　　被婆娘這么一頂撞，劉海中不僅沒醒悟，反而變本加厲了，手中腰帶直接朝他婆娘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