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鄭重的搖了搖頭:
“初來人間,有所不適實乃正常。
師兄有大才,人間功業(yè)于你不過是探囊取物!
師弟所為,不過是提前讓你熟悉當前局勢而已,不值一提!”
李長青的語氣里滿是認真,姜子牙卻只當他是客氣話。
他自己可還都不知道自身有什么大才呢!
“為兄心中還有一事不解,求仙之人忌因果,師弟既已成渡劫仙人,卻為何選擇于這凡塵久居?”
李長青端起茶水,輕咽一口:
“我之大道與旁人不同,需于這凡塵歷練道心,感悟紅塵!
何況,你我終究乃是出身人族。若能為人族出一份力,我輩也當順手為之!”
姜子牙聞言,心中了然。
想起黃飛虎所說,這長青師弟進獻耕犁改良之法,造紙之法造福人間,姜子牙面上不由露出了幾分佩服。
“原來如此,
師弟慈悲心腸,不忘出身,心系人族,為兄佩服!”
李長青微微搖了搖頭。
“我以出世之心入世,有諸多事情不宜為之。
我或許能讓凡間人族多吃幾頓飽飯,可對于那影響億萬子民命運之國策及朝局,卻非我這世外之人當為。
師兄既已還俗回到了這人間,此間之事當大有可為!”
姜子牙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今日不過是一區(qū)區(qū)王府教書匠而已,朝局之事,又豈是我能置喙?”
李長青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一時沒有開口多說。
兩人品茗論道,談及修道過往,人間見聞,轉(zhuǎn)眼間,天色已近傍晚。
臨走的時候,姜子牙看著對面的截教師弟,想了想,問出了自己最后的問題。
“長青師弟久居人間,論道行、論見聞都遠超為兄。
為兄初來人間,師兄可有何言以教我?”
李長青沉吟半響,終是微微嘆了口氣道:
“其他諸事倒也還好,日后師兄可自行把握。
唯有一事,師弟覺得,還是當告知師兄為好!”
“哦?”
姜子牙面色一正,隨即認真的詢問道:
“師弟所言,具體乃是何事?”
李長青捋了捋頜下長須,看向姜子牙的目光里,帶上了少許莫名意味。
“師弟略通醫(yī)理。
以我觀之,那馬氏......恐命中無子女之緣!”
姜子牙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目光微閃,心中若有所思。
片刻后,李長青靜靜的看著姜子牙遠去的背影,摸著下巴,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了一絲期待。
師兄你會如何處理馬氏之事呢?
洪荒版老年人狗血相親記啊!
師弟我還真的挺期待后續(xù)發(fā)展呢!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姜子牙就安心的在武成王府中住了下來。
三日后,宋家莊。
庭院之內(nèi),姜子牙與馬氏相對而坐。
闔府下人都被宋異人支往了別處,無一人留下礙眼,就怕會讓兩人覺得拘束不自在。
一番交談后,馬氏看著眼前須發(fā)皆白、相貌清矍的老道,眉頭一豎。
“姜子牙,事情過去三天,納吉問名一樣也無,你是想要始亂終棄不成?”
姜子牙神色略顯不自在。
“還未定親,不能說始亂終棄吧?”
馬氏氣苦道:
“你義兄當日已經(jīng)下了納采禮,我父親也答應了。
你此時毀約,鄉(xiāng)人當如何看我?”
這時候凡間男女婚配講求個三媒六聘。
所謂三媒,即是男方媒人,女方媒人及中間媒人。
由這三位媒人共同與雙方商談各類細節(jié)問題等。
六聘指按習俗需要依次進行的六個步驟。
一,納采。即男方媒人上女方門提親,下納采禮以表誠意。
二,問名。女方接納提親后,媒人問明其生辰八字。
三,納吉。男方找人測算雙方生辰八字,查看是否相沖相克。如若沒有,男方開始準備后續(xù)相關(guān)禮品和事宜。
四,納征。男方將聘禮送到女方家中,類似于正式的訂婚。
五,請期。選擇良辰吉日,并征求女家的同意后,就正式定下結(jié)婚日期。
六,迎親。在結(jié)婚當日,新郎需帶著親友和媒人去往女家迎娶新娘。
宋異人當場下的四兩金子,既可算是納采禮,也可算是聘禮。
宋異人和馬員外都心急如焚,所以算是特事特辦,一言而決。
原本,兩人是可以當場行完問名流程的,可是由于馬氏執(zhí)意要求先相看,所以問名步驟就此停了下來。
而現(xiàn)在,馬氏見姜子牙面相出眾,營生也有了著落,頓時心中頗為滿意。
可這姜子牙對后續(xù)之事支支吾吾,不由讓馬氏心中不滿。
姜子牙蠕動了一下嘴唇,看著對方斑白的鬢角,想起長青師弟所說的恐命中無子的診斷,有些艱難的說道:
“我已年愈古稀,既已還俗歸家,還是希望能留一子嗣以傳香火。
這幾天我遍訪朝歌,未聞有六......六十七歲女子誕子之事......”
武成王來訪之后,姜子牙心態(tài)略有變化,覺得不該如以往一般渾渾噩噩隨波逐流。
這幾日也在認真思考自身之事。
他本質(zhì)上不是一個眷戀親情和紅塵之人,不然當初也不會上山修道。
從城東別院出來之后,姜子牙就一直在問自己。
自己娶妻的意義是什么?
害怕孤單?
享受歡愉?
彌補親情,還是留下子嗣?
一遍一遍的思考后,姜子牙終于得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答案。
院中,馬氏聞言霍然站起身來,眉頭一挑,氣的臉色通紅。
“姜子牙,你個老不知羞的,你什么意思?
你是嫌我生不出孩子了嗎?”
馬氏高顴骨,薄嘴唇,不生氣的時候倒也還好,這一生氣起來,頓時顯得頗為兇悍。
姜子牙修道四十年,一個人在山中清苦度日,同門師兄弟間也從未紅過臉,哪里見過這等陣仗,一時間,不由有些氣弱,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
這......
我說的是打聽到的朝歌附近的情況......”
姜子牙詞不達意的解釋著,可他面上的表情,和話語中的意思,馬氏如何聽不出來,她頓時氣的臉色通紅,指著姜子牙怒罵道:
“好你個姜子牙,原本還以為你是修道之人,品性高潔。
可你現(xiàn)在,還沒開始發(fā)達呢,就想著做那負心薄幸之人嗎?
你當初讓你兄長上門提親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我的年齡嗎?
那時候不嫌棄我的年齡,現(xiàn)在剛一入武成王府,就找起這等借口來了。
簡直欺人太甚!”
姜子牙聞言,臉色漲的通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自家結(jié)義兄長,雖然是自作主張,沒有事先詢問過自己的意見。
但他也確實是一片好心,姜子牙不忍心推脫責任,將其全部歸咎于兄長身上。
馬氏越說越氣,氣極之下,起身湊到近前,伸出雙手,朝著對面那張須發(fā)皆白的老臉就狠狠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