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币宦暤土R咬在齒間。
被耍了。
介知深擦碘伏的手停住,棕褐色的液體順著棉頭滴在茶幾,他帶著怒意把碘伏磕到玻璃桌面上,“你在自殘?冉聽,你是真的想死?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想和你回到以前。”大腦已經(jīng)經(jīng)不住太多思考,混亂的情緒和念頭堵在喉嚨,冉聽脫口而出,“回到我們沒有親密接觸過,互相討厭的日子,心情好就互不搭理,心情不好就打一架?!?/p>
“可有這個腺體在,我就會被你的信息素控制,我們互相影響,就會做一些,你和我都不想做的事?!?/p>
“……”
空氣靜下來,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
“冉聽。”介知深吸了一口氣,“我沒見過你這么傻的人?!?/p>
“罵我干什么?”
“如果我是你?!苯橹钫f,“會拿著刀子去劃介知深,而不是自殘?!?/p>
冉聽:“我沒有想要自殘,就是……當(dāng)時不知道怎么就,意識不清了,但我一定還是有理智的,醫(yī)生說劃得不深?!?/p>
“已經(jīng)在無意識的情況拿起刀劃自已了,這叫有理智?”介知深微微發(fā)喘,“是不是只要沒死,都算有理智?!?/p>
“你在關(guān)心我嗎?”冉聽不能理解介知深此刻的表現(xiàn),雖然語調(diào)很淡,但冉聽又不傻,能聽出來這些話字里行間都含著關(guān)切。
可究竟為什么?為什么介知深會對他有關(guān)切?
沉默。
冉聽笑了下問:“叫了我?guī)茁暲掀?,還真把我當(dāng)你老婆?。俊?/p>
介知深瞳孔好像縮了一下,不太明顯,可以忽略不計的反應(yīng)。
“還是說,”冉聽往前頂了下光裸的肩膀,看著介知深的眼睛,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xì)微的表情,“你入戲太深,道德感太強,被你母親洗腦,真的想對我負(fù)責(zé)?”
介知深的身子驟然繃住,背部線條變得僵硬。
冉聽的手壓到沙發(fā)上,在視覺上又靠近介知深一點,“在你沒親我之前,我這樣劃自已一刀,你會關(guān)心我嗎?會覺得心痛嗎?!?/p>
“……”
瞳孔劇烈顫動,介知深內(nèi)心翻天覆地。
冉聽點醒了他。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冉聽已經(jīng)沒有厭惡的情緒了。
恨意消失了,會變成什么?
介知深不敢去想,想清楚就太恐怖可怕了??赡軙嵏菜畮啄陙砉逃械恼J(rèn)知。
“我們兩個都不是專業(yè)的演員,做不到在熒幕上恩愛私下就冰冷如霜,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冉聽往沙發(fā)邊緣坐了坐,繼續(xù)背對著介知深,“戲演多了,在某個瞬間當(dāng)了真,也很正常?!?/p>
這話好像是在為兩人這段時間的不對勁做一個總結(jié)和開脫,介知深沒有反駁也沒有搭話,他抽出醫(yī)藥箱里的紗布,逐字逐句看每支藥膏上的說明,抽出一支最適合冉聽的,往傷口上涂抹。
藥膏有點涼,冉聽的肩膀敏感地一縮,聽見介知深說:“冉聽,你知道我為什么討厭你嗎?!?/p>
“還真不知道?!比铰犝f,“沒聽你說過?!?/p>
兩人的矛盾很莫名其妙,很怪異,很沒有邏輯。僅僅是因為開學(xué)那一眼。
那一眼冉聽已經(jīng)解釋過了,當(dāng)時妹妹剛過世,撞上一個一臉不屑,仿佛要殺了全世界的男人,自然沒什么好情緒,就罵了他。
但介知深為什么討厭他,他不知情。
介知深將雪白的紗布一點一點纏在手心,說:“我早就見過你?!?/p>
“……什么?”冉聽不是很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
傷口還差最后一步換好藥,冉聽遲遲等不到下文,身后的人也沒有其它動作,他急得扭頭,好奇中又帶著期待,“介知深?什么意思?開學(xué)那天,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不是?!苯橹顝娦邪讶铰牭哪X袋掰正,紗布貼上那道長長的血痕,“只是你不記得了。”
“那是什么時候?我們之前就見過,跟你討不討厭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冉聽十分在意,“是我惹到過你?可我為什么毫無印象?”
介知深低著頭,眼睛垂著,一聲不吭地收拾著醫(yī)藥箱。
“喂?你說話啊,給人的好奇心勾出來又不講話?!比铰犖⑽⒕锪讼伦彀?。
“自已想。”介知深依舊淡淡的,“你現(xiàn)在這樣就跟你那時候挺像的。”
“我現(xiàn)在這樣?我現(xiàn)在什么樣?”
撒嬌賣萌,嘴巴撅得像頭豬的樣。
介知深徹底不說話了,把冉聽半掛在肩膀上的衣服提好,“吃飯?!?/p>
冉聽靠在沙發(fā)上,腦子都想爆炸了也想不到他和介知深還在什么時候見過。
“你不會是編出來誆我的吧?”冉聽蹦起來,“老子從小到大腦子就沒受過傷,真要是有這回事怎么可能記不起來?”
“你到底還吃不吃飯了?”
“吃。”
眼看介知深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就算真說了他也毫無記憶,誰知道是真是假,冉聽也不想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沒想到介知深會做飯,并且做的還不錯,吃飯期間冉聽一直在等介知深求他去領(lǐng)證,可一直到吃完飯介知深都沒說話。
他急得跟著介知深到廚房,幫著他把碗筷往洗碗機里放,自以為不經(jīng)意地暗示道,“還有五天,結(jié)婚證就作廢了?!?/p>
介知深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就嗯!?。?/p>
這人是介知深嗎?如果他是介知深,那昨晚聽到戒指被押在民政局就紅了眼眶的人是誰?這枚戒指對介知深來說真的重要嗎?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早又出了太陽,空中有一道淺淺的彩虹,好像已經(jīng)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冉聽回屋抱走了漫畫,說打算離開介知深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謝謝你收留我一晚,還送我漫畫書?!比铰犚呀?jīng)忘了他還穿著介知深的內(nèi)褲,繼續(xù)說,“還請我吃了一頓你做的早飯?!?/p>
“嗯。”介知深說,“路上小心?!?/p>
“……”
“那個。”冉聽心里又開始發(fā)堵,他輕咳一聲,“我不愛欠人情,可以允許你,向我提一個要求?!?/p>
擔(dān)心介知深道德感太強,冉聽又添了句:“什么要求都可以,多過分的都可以。”
多過分的都可以……
那一瞬間,介知深的大腦想了很多。全是一些不能描述的畫面。
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易感期到底有多少后遺癥。
“先……先,”介知深罕見地結(jié)巴,“先欠著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