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華容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監(jiān)護病房里,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周星窈整晚都一直陪在她身邊。
這會見她睜開眼,生怕她還會動怒,連忙道,“媽,你聽我說,醫(yī)生說你不能在動怒了,你身體……”
賀華容左右看了眼,沒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心生不安,“是不是你沒給你舅舅打電話?”
周星窈面色黯然了下來。
賀華容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轉了回去緩緩怔忡失神。
“媽,我給舅舅打過電話的?!?/p>
賀華容閉上眼睛,聲音沙啞低沉,“他怎么說?”
周星窈幾度張嘴,最好只能是囁嚅道,“舅舅說他會安排中醫(yī)藥的胡院長過來聯(lián)合會診?!?/p>
賀華容聽出了這句話的含義。
她緊閉著的眼睛在顫動著。
周星窈默默流淚,“媽,舅舅他是不是真的…”
“你先出去?!?/p>
“媽…”
“出去?!辟R華容猛地睜開眼,眼神可怖的讓周星窈還想說的話都吞了回去。
她也不敢再忤逆她的意思,起身出去了。
賀華容這才重新緩緩閉上了眼睛,手卻緊緊攥緊。
……
一大早,溫言政人都還沒走出電梯,歡喜朝氣蓬勃的聲音就響起了。
“溫叔叔,早上好,給您請早安了?!?/p>
溫言政整理著袖扣的動作都頓了下來,他抬頭尋聲而去。
頓時無語,歡喜這會就堵在電梯門口,而且看樣子顯然已經堵在這好一會了。
容光煥發(fā)的整個人都散發(fā)著盎然的生機。
溫言政有片刻的恍惚,這樣的歡喜,他從沒見過。
輕微的叮地一聲響起。
溫言政眼瞼一垂。
他的袖扣已經脫落掉在地上了。
歡喜迅速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板上的圓形袖扣。
金屬底,黑色面,非常好看。
她手指頭下意識摸了一下,質地細膩潤澤。
又好奇的湊近看了看,竟然不是金屬材質,倒像玉,只是表面看起來又有金屬質感,她狐疑地問,“這是什么材質?”
“一種礦物質玉石?!?/p>
“玄為絲動,金絲游離,是不是玄玉?”
“嗯?!?/p>
歡喜遞回給他,但下一秒,她又收回了手,一臉討好,“要不我來幫老師您扣上。”
“你扣不上?!?/p>
溫言政淡然開口,越過歡喜朝大廳走去,慢條斯理的把手上另一枚完好的袖扣也取了下來。
歡喜不服氣了,小跑的追了上去,“您可別小瞧我,我怎么就不會?怎么就扣不上了?我可能干了?!?/p>
“我的意思是它壞了,才會扣不上。”
溫言政將取下來的完好的袖扣也隨意的放在臺面上,示意她自已比對。
“壞了嗎?”
歡喜趕緊又把手里的那枚精致袖扣舉高仔細看著,又拿起他放在臺面上的那枚,一起湊到面前比對著。
終于在底座扣針那里那里發(fā)現(xiàn)了細微的差別。
“好像是有些變形了,那……換一對?”
“李特助已經去取了?!?/p>
歡喜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的著裝,又是西裝,“您等會又要出去?”
“嗯,去趟內閣?!?/p>
歡喜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在他身邊坐下,“是我想的那個內閣嗎?”
溫言政好笑地看她震驚卻又一臉不可說的表情,“應該是吧?!?/p>
歡喜不問了。
李特助這會也拿著新的袖扣下來了。
溫言政動作隨意的給自已扣上新的袖扣,才淡聲道,“你今天一大早這么精神,想來是想好了想要什么獎勵了是不是?”
說起這事,歡喜立馬放下了手里把玩著的袖扣,笑容可掬的點頭如搗蒜,“是的,昨晚睡覺前,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p>
“哦?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說來聽聽?!?/p>
在說出自已的要求前,歡喜還是再次進行了一次確認,“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走關系行使特權什么的也可以嗎?”
溫言政聞言,挑了挑眉,“你說?!?/p>
好,這可是你自已說的,不許反悔,歡喜的表情一覽無遺。
“我想去后宮看看。”
溫言政都愣住了,“什么?”
歡喜一臉你別懷疑,你沒聽錯的表情,給出了自已的解釋,“就那個網上不是說了嗎,很多地方根本不對外開放的那些區(qū)域,我就想去看看?!?/p>
溫言政看著她,不說話。
歡喜小心翼翼開口,“這您應該能辦到吧?”
隨即她保證道,“我絕不會拍照發(fā)朋友圈,也絕對不炫耀說給別人聽,不會出現(xiàn)坑您的不良影現(xiàn)象出現(xiàn),我就偷偷的用我眼睛去開開眼界?!?/p>
溫言政看著她,“你為什么想去看這里?”
“溫叔叔,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看過宮斗劇?”
溫言政默了默,思維這么跳脫的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好奇宮斗劇是不是真的?”
歡喜直點頭。
這個問題其實她一直都很好奇。
最有權勢的男人都是如何圈養(yǎng)那么多女人的。
“確定你的獎勵用在這里了?”
“確定了?!?/p>
溫言政點點頭,應允了。
“可以,吃了早餐你隨我一起去,等會你進去觀看?!?/p>
歡喜驚呼,“等會就去嗎?”
“嗯,剛好我要去那邊,順路?!?/p>
歡喜跳了起來,“那我去換個衣服?!?/p>
“先吃早餐。”
歡喜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餐,就沖上樓換衣服去了。
溫言政還在吃著早餐。
只是吃著吃著,他突然笑了。
正等著他,要試探他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的那群老講究們估計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她僅僅是因為好奇吧?
雖然,他也不認為僅僅是好奇心。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就拭目以待吧。
一旁的李凌狐疑的看向李特助,溫董這是怎么了?
這么奇怪的?
李特助心里也感覺溫董如今的行事作風是越發(fā)高深莫測,越發(fā)琢磨不透了。
以前他還能估摸出七七八八。
現(xiàn)在,他是連估摸出一二都覺得困難。
就完全看不懂,想不透。
“溫叔叔,我好了,我們出發(fā)吧?!?/p>
歡喜高高興興的下樓來。
非常休閑的藕荷色運動速干T恤,七分淡藍色牛仔褲。
可能是考慮到等會可能會走很多路,她腳上穿的也是舒適的運動鞋。
這身完全是女大學生的風格衣服是歡喜自已從行李箱里翻出來的衣服。
衣帽間里的衣服在她看來都不適合戶外游玩。
布料不是絲就是錦,還都是貼身剪裁,非??简瀮x態(tài),講究儀表。
出去逛,那肯定要怎么舒適方便怎么來了。
溫言政對歡喜的著裝喜好沒有意見。
他對她嚴厲的時候,是她學習不專注的時候。
對她專制干涉的時候,大多是她懶散懶惰儀態(tài)差勁的時候。
所謂佛是金裝,人是衣裝這句話在他心里其實是不完全成立的。
真正內心強大的人,不需要依靠外物來錦上添花。
真佛也從來不會是金子涂裝而成。
衣服之于人的作用,主要作用是遮羞,其次是融入合群。
他會提供世俗價值觀念上最好的一切給歡喜,
但歡喜需不需要則由歡喜自已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