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yī)院。
領(lǐng)了證,周星窈帶謝景成過來給賀華容過目。
剛好這時,她助理敲門,示意有緊急事情需要她處理。
周星窈也就顧不上這里,只是匆匆對謝景成交代了一句這是我媽,就走出了病房。
謝景成保持微笑和禮貌的站立在那兒,任由賀華容打量和審視他。
他其實也很是意外。
因為眼前雖然身穿病號服,但舉手投足間,通身高貴底蘊的女人一點都不像是癌癥病人。
如果這里不是醫(yī)院,換個環(huán)境,他絕不會認為她是癌癥病人。
只能說,固定思維限制了想象。
這世上,上等人就算是得了癌癥,也依舊會活的尊貴無比,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活法。
周星窈和這位在同一個空間里,是一看就知道是母女的那種像。
賀華容對于謝景成的好相貌,其實不是很意外。
但不意外的同時,她心里其實還是又有些意外。
在她看來,謝景成過于優(yōu)秀了。
長相帥氣,身高體型都很好,又是京大在讀研究生。
最重要的是他沉靜內(nèi)斂,有一身榮辱不驚的氣質(zhì)。
如果不是知道他出身普通。
她會錯認為是圈子里哪個大家族走出來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歡喜竟然將他配給星窈?
賀華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很是親近的直接叫了名字
“是景成吧?過來坐,不用客氣?!?/p>
謝景成這才走過去,在茶桌前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見賀華容準備沏茶,他極有眼色的搶先一步,自已上手。
賀華容看他的動作雖然生疏,但都是正確的,心下也有了底,確實是個聰明的人。
像她們這樣的家庭,不怕有野心的聰明人,就怕沒有自知之明的蠢人。
也許,謝景成會讓星窈走出一條專屬于她自已的道路出來。
“景成,你和星窈現(xiàn)在是夫妻了,不管你們走在一起是基于什么樣的契機?
但我都希望你們認真對待彼此,好好經(jīng)營好你們的婚姻?!?/p>
“我會的。”
謝景成一邊沏茶,一邊接話,很自然而然的改了稱呼,
“我知道星窈也會的,您不要擔心我們,我們都有能力和信心經(jīng)營好婚姻,只是,媽,您這身體,能喝茶嗎?要不我給您倒水?”
賀華容怔了一下,看謝景成的眼里出現(xiàn)了幾許贊許意味。
丈母娘看女婿,倒是越看越滿意了。
“那就喝水……”
“你說誰?”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病房外周星窈尖厲的聲音。
賀華容臉上笑容不變,心里卻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她的女兒她知道。
除了在歡喜這個人身上她幾度失態(tài)外,尋常的事,她不會這樣失態(tài)。
周星窈這會已經(jīng)不僅是失態(tài)了,而是震驚到了破防的地步。
她也顧不上自已的聲音拔尖到了病房內(nèi)都能聽見,滿腦子都是怎么可能的荒唐感。
剛才陳掬把她喊出來,告訴她,有人要求她轉(zhuǎn)讓西城的那套四合院。
陳掬是周星窈的工作助理。
這段時間,她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也就隨身帶著工作助理多一些。
一旁的助理陳掬心里也很是好奇,對方究竟是誰?
她剛才怎么打聽,對方都不說。
最初電話打過來時是她接的電話,一開始她還沒當一回事,以為是不知內(nèi)情的中介。
直到對方語氣強硬的開出了條件,又點名道姓的要求周星窈接電話時,她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能讓將從容優(yōu)雅四個字融進了骨子里的周小姐都驚的失聲破防的人,她知道必然是大有來頭。
“你確定是他?”
手機那頭的人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周星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好,我知道了?!?/p>
周星窈掛掉電話,將手里的手機握的咯吱作響。
怎么會呢?
怎么會是封哥呢?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他怎么都沒來看母親呢?
母親如此病重,他又回來了,怎么可能不來看望母親,還……還要強買她的四合院?他怎么會無緣無故看上了她那套四合院。
她那套宅子,雖然確實不錯,但對馮封來說,什么樣的宅子他弄不到?
就是內(nèi)閣內(nèi)庭附近的宅子他要開口要,也會有人送到他手里。
可,他偏偏要她的宅子?
周星窈匆匆走進洗手間,將洗漱臺上的水流直接換到冷水模式。
她伸手過去,接觸到冰冷的涼水,她渾身一激靈。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已。
眼神慌亂的讓她自已都不敢相信這是她自已。
可說一千,道一萬,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發(fā)生的事?
怎么會呢?
馮封哥他?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什么?
……
秦家住在需要戰(zhàn)士持木倉站崗的某區(qū),
賀知衡沒有真等到午時才過來秦家。
他提早了一個多小時過來。
這里僅僅是秦父秦母住的地方。
真正的秦家大宅不在這里。
當賀知衡看見只有秦父秦母以及秦月一家三口人時,他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失望。
看來,秦家今天邀請他過來不是商量關(guān)于訂婚事宜的事情。
絕大可能是因為今天是周末,秦月父母都有時間,才特意讓他過來吃飯。
也是,這樁婚事,如今反而是他急了。
秦家大家族,秦月又是三房獨女,她的婚事怎么可能會隨隨便便說推進就能推進的。
現(xiàn)在,是他急需秦月這個不知道能不能有效的護身符,也需要秦家成為他新的籌碼支撐。
“叔,嬸。”
“知衡來了。”
正陪著秦父喝茶的秦母笑著起身招呼著。
樓上的秦月也迫不及待的下樓來,看見正優(yōu)雅自若地坐在客廳里的賀知衡,俏容羞澀。
“……知衡,你來啦?!?/p>
賀知衡抬眼看著她,俊美無儔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笑容,“嗯,我在聽秦叔和我說你小時候的事,要不你也聽聽?”
秦月緊張的看向她爸爸,“爸,你都說了什么?”
秦父哈哈大笑,“我說你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院里一群男孩子玩打靶和攻城守城游戲,我一直以為你會成為軍人,沒想到……”
從廚房里走出來的秦母寵溺的接過話,也很是感嘆道:“你爸最近天天感嘆,沒想到你小時候是個假小子,長大后反而斯斯文文,自已變成了大家閨秀?!?/p>
秦月就知道會是這樣,她暗暗瞪了她爸一眼,又羞又惱的跺腳,“哎呀,爸爸,干嘛老講我小時候的糗事嘛?”
“這怎么會是糗事呢?你小時候可是立志要當女司令的,我和你爸不讓你出門玩那些男孩子玩的打仗游戲,你自已還不樂意呢?”
“哎呀,媽,不許再說這些了?!?/p>
秦月偷偷看了一眼含笑不語的賀知衡,忍不住羞紅了臉。
她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就對賀知衡一眼萬年,喜歡上了賀知衡之后,就覺醒了當女人的天賦。
賀知衡滿足了她對男人一切的認知。
他是被女媧精心雕刻般的無一不完美。
俊美的長相,清雋的氣質(zhì),就連頭發(fā)絲都仿佛是干凈皎潔的明月無瑕。
只要一想到,她將會嫁給賀知衡,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她心里的悸動就難以言表。
賀知衡淡眼看著眼前秦家溫馨和睦的一幕,嘴角微勾。
可是如果細看,會發(fā)現(xiàn)他沉靜含笑的眼睛里,偶爾流轉(zhuǎn)間,是深靜到了近乎涼薄的漠色。
一旁的秦父看他這般自若神色,心里很是滿意。
男人只要足夠冷靜,足夠自持,就算是本性涼薄些,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其實也不是壞事,
秦月嫁給他,他不擔心。
以賀知衡的為人,他娶他的女兒,必定是深思熟慮和權(quán)衡利弊之后的最終結(jié)果。
對他秦家來說,其實也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他女兒能夠如愿以償,比什么都重要。
這時,賀知衡從胸口處掏出不停振動的手機。
是周星窈打來的。
秦月瞥見了,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她這段時間忙著自已的事,都好久沒找窈窈了。
她也不好意思找,因為知道賀知衡他姐姐正在中醫(yī)院住院,她這段時間每天忙著照顧阿姨……嗯,秦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賀知衡,心里浮現(xiàn)甜蜜,暗暗告訴自已,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喊窈窈母親姐姐,不能再喊阿姨了。
窈窈打來的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賀知衡朝秦父秦母不好意思的頜首后,沒有避開,而是直接接通了電話。
“星窈……”
“舅舅,封哥欺負我。”
周星窈帶著哭腔的聲音一出,賀知衡皺起了眉。
“怎,怎么了?”秦月聽不見手機那頭周星窈說了什么,但她看見賀知衡變了臉色,頓時也急了,
“是不是窈窈出什么事了?”
秦父秦母也有些詫異的投來了關(guān)心的目光。
“你別哭,你先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賀知衡沉聲道。
聽清楚了那頭周星窈在說什么后,賀知衡垂低下了眼眸,再抬起時,他先是對周星窈道,“我馬上過去?!?/p>
而后,他收起手機,起身看向秦父秦母,很是歉意,“叔,嬸,我外甥女那邊出了點事,我要去看看,所以,今天就不能留下來吃飯了,還請見諒?!?/p>
“我和你一起去,知衡,你等我一會。”
秦月生怕賀知衡不等她,飛快的沖上樓,拿著包和外套就沖了下來。
秦父秦母倒是不反對。
先不論秦月正在和賀知衡議親。
單就她和周星窈之間的友誼,周星窈遇到事,她就不會不管。
司機開著車,正是中午下班高峰期時間。
路上車流很多,秦月著急,賀知衡反而不著急了。
事到如今,他知道著急也沒有用。
溫元煜那個烏鴉嘴真說中了。
馮封竟然……只是他現(xiàn)在想不明白的是,不過一夜時間,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呢?
他可是非常清楚,昨夜,歡喜是在余欽那里。
那么,問題來了。
余欽真就喪心病狂到了這般地步?
任由歡喜在他家里控制馮封?
今天一早還能若無其事的帶著歡喜出城去玩?
“窈窈她究竟是怎么了?”
秦月看著擁堵的車流,忍不住出聲問賀知衡。
賀知衡看著她,突然道:“星窈今天上午去領(lǐng)了證?!?/p>
“領(lǐng)了證?領(lǐng)了什么證?”秦月沒反應(yīng)過來。
賀知衡眸色涼薄,淡淡道:“結(jié)婚證,她今天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p>
秦月呆住了。
星窈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結(jié)婚證?
“她,她,她和誰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謝景成?!?/p>
秦月更懵了,“謝景成是誰?”京城也沒有什么謝家???
突然,她想起來了,是宋茵盈從歡喜那里搶走的男朋友!
秦月睜大了眼睛,很是震驚。
星窈怎么會和他領(lǐng)證?
宋茵盈呢?
賀知衡又道,“剛才她打電話給我,是因為有人強要她的四合院?!?/p>
秦月又懵了。
可這次她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眉眼都沉了下來,“誰這么大膽?”
賀知衡嘆息了一聲,嘴里吐出一個名字,“馮封?!?/p>
馮封?
這個煞神什么時候回京城了?
秦月心里硬生生的打了個激靈,但下一秒,她還是難壓火氣,“我給我大表哥打電話?!?/p>
賀知衡沒阻止秦月打電話的舉動。
因為,這就是他要的。
他需要摸清楚余欽在這件事里的態(tài)度。
或者,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馮封只是一時興起剛好碰上是星窈的宅子呢?
盡管這個可能性非常渺茫,但賀知衡還是沒有排除任何的可能性。
秦月打電話給余欽的時候。
余欽正和歡喜正在返回京城的途中找了個真正的農(nóng)家樂吃午飯。
秦月打第一通電話的時候,他沒留意到。
他手機也是調(diào)了振動。
直到秦月打第二遍的時候,他才察覺到。
他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歡喜,起身來到了窗邊接了電話。
“秦月,我在外面呢,有什么事等……”
余欽突然失聲,他沒回頭去看歡喜,而是自然的側(cè)身,似乎是在看外面的田野。
只是,在歡喜看不見眼睛里,翻涌著的是駭人的暴風(fēng)雨。
秦月在他手機里憤怒的抱怨聲鉆進他耳中,
“大表哥,你和那個瘋子走的近,你們關(guān)系也好。
你也勸勸他,算起來大家都能扯上關(guān)系,還都是親戚,他怎么能這樣呢?”
余欽神色自若的開口,“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說?!?/p>
恢復(fù)了平心靜氣的歡喜,這會倒是有些胃口。
這些正宗的農(nóng)家菜,她吃的挺津津有味的,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和外婆在村里的生活。
外婆的廚藝其實一般般。
但只要是外婆煮的飯菜,她都會吃的很開心。
想起自已昨天早上還在想回去看看外婆的事,歡喜心里有了決定,她要回去一趟。
余欽走了過來,看著她碗里的飯菜都吃的七七八八,臉上露出了笑意,“飽了?”
“嗯,飽了,吃飽就想睡覺了,我們回吧?!?/p>
“好,等會你在車上好好睡一覺?!?/p>
一行人,重新往京城方向返。
歡喜一上車就困意來襲,她揉了揉眼睛。
余欽伸手將她摟倒在大腿上,“這樣睡,比坐著睡會舒服一些?!?/p>
側(cè)躺蜷縮的姿勢讓歡喜找到了熟悉的舒適感,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姿勢。
何況,余欽還拿出了毯子將她裹緊。
一只手溫柔的撫摸在她頭上,一只手在她背上輕輕撫打的節(jié)拍。
歡喜幾乎是瞬間進入了黑甜的睡眠世界里。
聽著她均勻輕柔的呼吸,余欽這才伸手按下了前面的擋板。
擋板徹底落下的時刻,他平靜的面容,才終于露出了猙獰。
馮封?。?/p>
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