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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對話

九鼎山莊,書房。

書房在主樓的三樓。

歡喜住在二樓,溫言政起居住的是四樓。

主樓一共九層。

二樓以上的樓層,歡喜至今一次都沒有上去過。

甚至二樓,她都只熟悉她的臥室空間。

其余的空間,她沒有去了解。

從她住進(jìn)九鼎山莊的第一天開始,她給自已的定位就是一個暫住的客人。

客人是不會以為自已是主人的,也不會冒犯主人家的。

這是基本禮貌,也是基本素養(yǎng)。

她今天回到了九鼎山莊,在知道溫言政在書房時,她回了自已房間,將自已收拾干凈后,上了三樓。

沒坐電梯,而是從樓梯上的。

一步一層臺階,她的腳步很穩(wěn)。

她莫名地感覺自已正在走進(jìn)一個非常危險的圈。

前路是什么?她無法預(yù)料,可她知道自已必須要走進(jìn)去。

她很膽小,也很貪生怕死,可是比起這些,她更怕自已死的不明不白。

走進(jìn)去了,或許還是會死,可是至少應(yīng)該不會死不瞑目。

無論是什么下場,是輸是贏?是生還是死?

結(jié)果她都認(rèn)。

整層三樓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一座圖書館和收藏館。

非常壯觀的圖書陳列,也非常多的收藏品。

氣派至極的書桌前,溫言政正在畫畫。

他身上的深色唐衫是半開著的,里面是素白的舊式內(nèi)襯,非常老派的著裝,也非常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歡喜記得,好像他在九鼎山莊的時候,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這般穿著。

只有去公司或外出的時候,才會是嚴(yán)謹(jǐn)紳士的西裝。

見溫言政在作畫,歡喜沒有打擾,而是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沉默乖順的等著。

溫言政沒有因為歡喜的出現(xiàn)而提前結(jié)束他的畫。

等到他收筆時,他身后的全景玻璃外,太陽已經(jīng)西下了。

歡喜這才留意到,玻璃墻外,是后庭院。

外庭院是湖,后庭院竟然是非常龐大的馬場。

馬場后面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九鼎山莊究竟圈了多少地?

這里雖不是市中心,可也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郊區(qū)。

她在這里住了這么久,對九鼎山莊的認(rèn)知,很片面,卻也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中的一角。

溫言政洗干凈手,這才正眼看向歡喜。

順著她的目光,他也看了過去,“你要是感興趣,讓李凌給你安排課程。”

歡喜收回視線,看著在她對面坐下來的溫言政,知道他現(xiàn)在的姿態(tài),表示著他已經(jīng)忙完了。

她想起他對她說過,有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問。

所以,她就直接問了。

“她為什么要我死?”

溫言政沒直接告訴她答案,而是問,“我說的,你信嗎?”

歡喜想了想,很誠實的搖頭,“半信半疑?!?/p>

溫言政笑了,平淡漠然的眼神里竟然難得的流露出來一絲表揚的意味。

“不錯,功課沒有白教,既然你回來了,課程就繼續(xù)上,從現(xiàn)在開始,今天我教你下棋。”

說著,他指了指一旁的棋室。

歡喜跟了上去。

“會下棋嗎?”

“不會?!?/p>

溫言政轉(zhuǎn)身從其中一個書架上抽出來一本棋譜遞給了歡喜。

“等會帶下去,等你什么時候覺得你能執(zhí)子的時候,也許你自已就有答案了?!?/p>

歡喜看了看手里線裝本的棋譜,微微皺了眉,“可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p>

“哪怕你并不會全信我的答案你也要現(xiàn)在就知道嗎?”

歡喜點頭,“是的。”

溫言政手輕輕敲在棋桌上,“你執(zhí)意要先上這一課,也行,你先告訴我,你覺得是誰要殺你?”

“賀華容?!睔g喜想也沒想的就給出了答案。

溫言政沒有反駁她這個答案,而是反問歡喜,“她為什么要殺你?”

歡喜搖頭,“我不確定?!?/p>

“不確定的是什么?”

“她應(yīng)該是恨我的,但我不確定她為什么這個時候才殺我?!?/p>

如果賀華容真要殺她,何必等到今天?

就算外婆帶著她有林家的庇佑,賀華容要她死對她而言依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畢竟林家只是純粹的商人。

“你覺得和你繼承的遺產(chǎn)有關(guān)系嗎?”

歡喜搖頭,“我不覺得和這個有直接性的關(guān)系?!弊疃嗍谴我颍饕蛩氩煌?。

如果僅僅是因為遺產(chǎn),她根本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在之前,只要周家想要,她會毫不猶豫的拱手相讓。

當(dāng)然,在周星窈決絕的拒絕了她的求和后,在她的心里,也沒有求和的可能。

她償還了她應(yīng)該還的罪。

自此,就算周星窈改變了主意,她也不會再給。

她可以捐贈出去,都不會給周家。

難道是因為她們也知道這個原因,才會干脆下狠手?

殺了她,她名下的遺產(chǎn)確實有極大的可能落到周星窈姐弟身上。

可,拱手相讓的不要,非要殺人強搶?

邏輯是不通的。

她說服不了自已,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覺得一個人要一個人死,除了恨,還會是什么?”

歡喜下意識的去想,可她想不出來。

“不知道?!痹谒邢薜闹R面里,從沒有這一門學(xué)問,她猶如霧里看花。

溫言政告訴了她答案,“是怕。”

怕?

極其出乎意料的字眼,讓歡喜都不由的感到荒謬。

賀華容怕她?

她怎么會怕她?

歡喜不信,但她卻沒有進(jìn)一步追問,怕她什么,莫名的,她竟然潛意識地不想問溫言政,而是道:“我不信!”

溫言政很從容,一點都沒有被質(zhì)疑的慍色。

“歡喜,答案我已經(jīng)給你了?!?/p>

歡喜沉默良久,才開口,“我自已會求證的。”

溫言政問她,“你想怎么求證?拿什么去求證?”

歡喜看著他,“如果我向溫叔叔您尋求幫助,您會幫我嗎?”

“你需要我如何幫你呢?歡喜?!?/p>

“我還沒有想好?!?/p>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p>

“好?!?/p>

與此同時,中醫(yī)院,賀華容的病房。

周星窈也正在和賀華容進(jìn)行一場單方面的對話。

“媽,歡喜回了九鼎山莊,你說如果她找溫叔叔求助,溫叔叔會幫她嗎?”

賀華容正在專心看書,對周星窈的問題仿佛沒有聽見。

“星牧今天給我打電話,他被抽調(diào)去了藍(lán)城軍區(qū)了。調(diào)令非常急,他甚至來不及回來看您一趟,他讓我告訴您一聲。”

賀華容翻頁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周星窈一眼。

“你覺得會是誰下的調(diào)令?”

周星窈低垂著眼簾,“應(yīng)該是爺爺出的手?!?/p>

也只有爺爺介入,外公和舅舅才不會插手,否則不會這么急促,甚至不容許星牧回家一趟,明明母親重病在身。

爺爺這樣做,是對星牧的保護(hù),也是對她和母親的放棄。

這次的事,爺爺應(yīng)該是非常震怒。

“倒也沒蠢到家?!?/p>

賀華容冷嗤了一聲,“你爺爺老了,倒是心軟了,血脈這東西,對男人而言,也僅次于家族的榮興了,可他老人家現(xiàn)在插手,已經(jīng)遲了?!?/p>

周星窈眼底浮現(xiàn)幾絲憂色,“這次她一定會反撲還擊。”

賀華容輕輕的合上了手里的書,輕笑了一下。

反撲還擊?

她現(xiàn)在樂意看困獸掙扎了!

周宏安啊周宏安,你若地下有知,你會不會死不瞑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