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的笑意未歇,目光卻如寒星般銳利。
“既然你們要查,那不知想查些什么?”
他語氣平和,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但那雙眼睛,卻帶著逼人的鋒芒,讓人心頭發(fā)緊。
漕幫堂主冷哼一聲,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還用問?自然是查違禁物品。”
他抬手指了指許元身后的房門,又掃了一圈樓道兩側(cè)。
“今夜有密報,說這船上藏有私鹽、鐵礦等違禁之物。我們奉命而來,每個房間都得搜,一間也不能落下?!?/p>
說到這里,他聲音陡然拔高幾分:“你若敢阻攔,就是包庇罪犯,同流合污!到時候,可別怪兄弟們不客氣!”
話音剛落,他身后幾個黑衣人立刻摩拳擦掌,刀柄握得咯吱作響,一個個滿臉兇相地盯著許元。
空氣里隱隱透出火藥味兒。
許元神色淡然,只是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
他忽而又笑了起來,這一次笑意更濃,卻讓對面的人莫名覺得背脊發(fā)涼。
“不過,我這屋里住著三位夫人。若是驚擾了她們,你擔待得起么?”
他說話時,并沒有半點退縮,也無絲毫懼色,只是一字一句,將‘夫人’二字咬得極重。
漕幫堂主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在淮河上,我們只認規(guī)矩。不管誰在里面,都一樣要搜!”
旁邊一個黑衣漢子插嘴道:
“就是!再大的官,也沒用!”
另一人嘿嘿冷笑,“萬一真藏了東西呢?可不能因為女人就放過賊贓吧?”
他們顯然并未將許元的話放在心上,更沒人把‘擔待不起’當回事兒,一個個躍躍欲試,就等堂主下令動手。
見狀,樓梯口突然傳來腳步聲——
一直跟著許元的那十來個侍衛(wèi),此刻已悄無聲息地現(xiàn)身于廊道盡頭,各自持械站定,目光如炬,全神戒備。
但就在此時,許元右手食指輕輕一彈袖口,下意識做出一個極為細微的動作——
讓他們暫且按兵不動!
周元會意,僅僅眨眼之間便收斂殺機,與其他三人交換一個眼色,同時后撤半步,將所有氣勢壓回體內(nèi),如同四尊雕塑一般靜默佇立,沒有任何異動,也沒有開口挑釁或威脅對方一句話。
這一幕,被漕幫眾人看在眼中,只以為這些護衛(wèi)畏懼自己人數(shù)眾多,不敢妄動,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有些甚至露出了嘲弄的表情,小聲議論:
“瞧見沒?嚇破膽啦……”
“呸,不過幾個狗腿子,還想擋路?”
有人低低罵了一句,把玩著腰刀,大搖大擺往前走去,看樣子恨不得馬上沖進屋里翻箱倒柜,好撈上一筆油水花紅錢財,再順便調(diào)戲一下美貌婦女才算痛快人生!
然而,他們終究還是太小覷了許元的耐性與底線——
只見他緩緩轉(zhuǎn)身,對屋里的洛夕、高璇和晉陽公主柔聲說道:
“諸位娘子,無妨。外面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要搜便讓他們搜好了?!?/p>
洛夕秀眉蹙起,美目盈盈望向許元,小聲急切道:
“可是……這樣豈不是任由他們胡鬧嗎?萬一……”
“放心,我自有分寸。現(xiàn)在你們穿戴整齊,不必理會外面的叫囂。一切交給我處理即可。”
說罷,他徑直走到門外,對漕幫堂主朗聲說道:
“三位娘子正在穿戴,請稍候片刻。我答應(yīng)你們可以檢查,但若因此驚擾家眷,你最好掂量清楚后果,否則……”
最后兩個字吐出口時,他語調(diào)驟沉,如冰淵深處傳來的警告,讓整個樓道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一個黑衣漢子敢接茬頂撞半句,
哪怕那些最猖狂的亡命徒,此刻也被他的氣場震懾住,下意識閉緊嘴巴,只剩下粗重呼吸夾雜著汗腺滲出的酸臭味,在狹窄空間里飄蕩徘徊……
片刻后。
房門再次打開,高璇率先邁步出來,她今日換上一襲素凈青衫羅裙,將烏發(fā)挽成簡單髻式,即使未施粉黛,那份天然去雕飾之美依舊令人移不開視線;
隨后,是洛夕,她本就生得膚白勝雪、容顏絕艷,此刻略施薄粉,更添幾分柔媚嬌俏;最后出現(xiàn)的是晉陽公主李明達,她十五六歲年華正好,兩頰暈染淺霞,一雙秋水剪瞳靈動非常;
三女并肩而立,如同畫卷中款款走出的仙姝,各具風姿,卻又彼此映襯,相互輝映;
即使是在這危機四伏、生死難料之際,她們依舊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用行動守護屬于自己的尊嚴與矜持——
這一幕,使原本囂張跋扈的漕幫眾匪全都怔住了,
有人喉結(jié)滾動,兩眼冒綠光,下意識咽下一口唾沫;
還有人大膽舔舐干裂嘴唇,用肘部撞擊同伴胸膛,小聲嘀咕:
“小娘皮……嘖嘖,這模樣,比那些掌柜私養(yǎng)的揚州瘦馬還標致百倍?。 ?/p>
另一個則直接失態(tài),大刺刺喊出一句粗鄙市井話。
“老天爺賞飯吃啊,這趟活值啦!”
頓時,引來陣陣哄笑和附和,有些家伙甚至開始蠢蠢欲動,上下打量三女身體曲線,不加掩飾那種赤裸裸侵占欲望……
領(lǐng)頭堂主皺眉喝止:
“閉嘴,都給我規(guī)矩點!誰敢亂伸爪子砍掉誰手指!”
雖然如此訓(xùn)斥,可連他自己看向三女時,也是目露異彩,很明顯被她們絕世容顏所震撼,只是礙于身份不好表現(xiàn)得太過分罷了。
這種場景,本該令人羞憤至極,但奇怪的是,無論高璇還是洛夕,包括年幼稚嫩卻倔強的小公主李明達,都只是冷冷橫掃這些惡徒一眼,然后昂首闊步站定,從始至終沒有流露出絲毫軟弱或求饒神情。
反倒是那些黑衣漢子,被她們這樣的鎮(zhèn)定自持所震懾,一個個竟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局促尷尬……
唯獨那個之前叫囂最狠的大塊頭,還想逞能討好領(lǐng)頭堂主,當即搶先一步跨進屋內(nèi),大嗓門喊道:
“哥幾個進去仔細搜!床底箱籠柜櫥,全都翻出來看看,看有沒有貓膩貨色藏著掖著!”
其余幾名匪類紛紛跟進,他們假裝認真檢查,其實更多是在東摸西碰、借機揩油取樂,每每靠近女子行李箱,總要故意拖延片刻,多看幾眼、多嗅兩次香氣才肯離開。
其中有個人更是不懷好意地伸長脖頸偷瞄高璇腰間佩玉,又佯裝跌倒差點撲向洛夕腳邊鞋履,被她側(cè)身躲開后,這才灰溜溜爬起來繼續(xù)翻找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