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娜的婚紗店還沒開門,但她天天過去收拾打理。
這天早上,她送完孩子,來到店里,開門不久,櫥窗外面就停駐了一個年輕女孩,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櫥窗后的兩個模特身上穿著的婚紗。
周麗娜在里面注意到她,從門口出來,對女孩說:“你好,進(jìn)來看看吧?!?/p>
女孩臉有點(diǎn)紅了,慌忙說道:“我就是隨便看看。”
周麗娜笑道:“沒關(guān)系呀,進(jìn)來看,里面還有好多婚紗呢?!?/p>
女孩看著周麗娜,認(rèn)出她來了,“你就是前兩天,結(jié)婚的那個新娘子吧!”
周麗娜看著她笑了,“對呀,你看到啦?”
女孩也笑起來,“是呀,我和我同事都看到了,你穿婚紗真漂亮?!鳖D了頓,她補(bǔ)充道,“你本來也很漂亮?!?/p>
幾句話過后,女孩沒那么拘束了,在周麗娜的招呼下,走進(jìn)了店里。
一進(jìn)店,女孩就看不過來了,婚紗都太漂亮了。
周麗娜把燈都打開了,這里面看起來比外面還要亮堂,一些婚紗上的珍珠和亮片閃閃生輝,滿室華光,美不勝收。
朱萍艷驚嘆地看著,都不敢伸手去摸,她看向周麗娜,“這些裙子,好美呀!”
周麗娜笑道:“結(jié)婚一輩子就那么一天,當(dāng)然要穿最美的裙子了,你打算要結(jié)婚了嗎?”
朱艷紅害羞地點(diǎn)點(diǎn)頭。
周麗娜說道:“你可以試一試,這些婚紗都是可以試的?!?/p>
朱艷紅眼睛里透出躍躍欲試的神采,但又遲疑了,問周麗娜,“這些婚紗,這么漂亮,肯定很貴吧?”
周麗娜笑道:“這些婚紗是租的,也可以買,不過還是租的劃算呢?!?/p>
“租一天要多少錢呀?”朱艷紅問道。
周麗娜說道:“大概六十租一天。我還會贈送新娘妝發(fā),我結(jié)婚的時候,妝發(fā)都是我自已收拾的。我特意去羊城學(xué)過的?!?/p>
周麗娜還把自已的工具拿出來給朱艷紅看,有卷發(fā)棒,還有頭飾,項鏈?zhǔn)宙?,等等,?zhǔn)備得很齊全。
現(xiàn)在普遍工資一兩百塊錢,六十租這個很不便宜了,但是就跟周麗娜說的,人生可能也就這一次,奢侈一回,大部分人也能接受。
聽到價格,朱艷紅松一口氣,六十塊在她能接受的范圍內(nèi),她放下心來,去挑選婚紗。
周麗娜根據(jù)她的身材,給她推薦了幾款,朱艷紅挑了兩套,上身試穿了。
周麗娜為了效果,簡單地給她盤了個頭發(fā)。
朱艷紅站在店里的全身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已,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周麗娜站在她身后,看著鏡中的女孩微笑。
朱艷紅扭頭看向周麗娜,感嘆道:“我一輩子也沒這么漂亮過!”
周麗娜笑道:“等你結(jié)婚那天,還要給你化妝,會更漂亮的?!?/p>
朱艷紅當(dāng)場就拍板,要訂一套。
她確定要,周麗娜要保留她這一件婚紗,并且保留檔期給她安排妝發(fā),所以要收定金。
定金十塊錢。
朱艷紅當(dāng)場就掏錢要下定,她的婚期是半個月后,也就是國慶節(jié)。
因為她是第一個客人,周麗娜還贈送她一對新娘新郎的胸花。
周麗娜跟她溝通好細(xì)節(jié),比如結(jié)婚當(dāng)天,周麗娜是不上門化妝的,需要她早上來店里化妝盤發(fā),還要支付一筆婚紗的押金,一套是兩百塊錢,婚禮結(jié)束之后,即使給她送回來,沒有破損和洗不掉的臟污,就把押金退給她。
如果有破損,就要根據(jù)破損程度支付修補(bǔ)費(fèi),如果直接損毀了,押金不退,臟污嚴(yán)重的話還要支付清洗費(fèi)。
“一般正常的臟污,是不需要另外給清洗費(fèi)的?!?/p>
朱艷紅聽她說要這么多押金,就有點(diǎn)遲疑了。
周麗娜就說道:“這個婚紗要賣兩百六十塊錢的,如果損毀,我的損失太大,所以要收押金。你放心,我花了很多心思開這個店,不是為了坑顧客錢的,如果是正常使用正常退還,肯定不會額外收取任何費(fèi)用的。”
朱艷紅看一看這個店,確實,店太漂亮了,一個店想要長久地在一個地方經(jīng)營好,是需要口碑的。
朱艷紅說道:“我相信你,你不會亂來的,你知不知道,你隔壁這家賣衣服的,名聲很臭的?!?/p>
周麗娜有些意外,怎么連路人都知道了?就問她,“為什么?”
朱艷紅說道:“你不知道嗎?這家賣衣服的男的,以前婚內(nèi)出軌,被他老婆來店里潑油漆,鬧得全城都知道,還上了報紙呢!”
周麗娜笑道:“哦,這個我聽說過。”
“只要知道這個事情的人,都不愛上他店里去買衣服,名聲臭了?!?/p>
周麗娜之前還真不知道這個,她不關(guān)注對方,不過不影響她踩一腳,她說道:“現(xiàn)在在店里守店的這個女人,就是店主的二奶?!?/p>
朱艷紅瞪眼,“這么不要臉,這么光明正大!”
周麗娜說道:“男的前妻跟他離婚了?!?/p>
朱艷紅罵道:“該離!這種男人,我一輩子都不會買他的衣服!”
朱艷紅下了定,給了十塊錢定金,周麗娜給她開了收據(jù),她就走了。
朱艷紅從周麗娜的店出來,經(jīng)過隔壁,朝里面看一眼,果真是個女人在守店,她朝對方呸了一口。
胡玉霞剛好看到朱艷紅這個嫌棄的動作,氣壞了,想跑出來把人叫住理論,想想還是把氣咽下去了,現(xiàn)在店里生意本來就不好,要是在門口跟人吵架,影響更差了。
劉維翰現(xiàn)在手上已經(jīng)沒有錢了,他的房子也已經(jīng)抵押,進(jìn)的那批球衣,剛開始還能一天賣個幾件,現(xiàn)在天氣冷下來了,一件也賣不動了。
世界杯的熱度也消退了,沒有人愿意再買球衣,這批貨,徹底砸在了他手里,想處理都沒人要。
劉維翰愁得整夜睡不著,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服裝店轉(zhuǎn)出去。
這個服裝店已經(jīng)臭了,顧客都不進(jìn)店,再耗下去也沒意思了。
劉維翰一點(diǎn)現(xiàn)金都沒有了,店鋪就算順利轉(zhuǎn)讓出去,也只能回來一點(diǎn)房租和押金,他每個月還要還抵押貸的利息,還要錢去進(jìn)貨。
劉維翰只能跟親戚朋友借錢。
但劉維翰出身貧苦,親戚都窮得叮當(dāng)響,他富了之后,也沒拉人家一把,現(xiàn)在人哪有錢借給他。
朋友能借的也不多,借也借不了多少,劉維翰借了一圈,只借到了幾百塊錢。
劉維翰走投無路了。
他想到了隔壁的周麗娜。
離婚的時候周麗娜拿走了4萬塊錢,還有家具家電賣的錢她都拿走了,劉維翰想找她要回1萬塊。
周麗娜送有朱艷紅后沒多久,店里又來客人了,雖然只是看了看,沒試穿也沒下定,周麗娜還是很歡迎的,畢竟開店就需要人氣。
當(dāng)天只開了一單,周麗娜也不氣餒,到下午鎖上門回家去了。
早上周麗娜買了點(diǎn)排骨,到家先把排骨收拾了燉上,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幼兒園接孩子。
第二天,周麗娜把孩子送到學(xué)校后,又去了婚紗店。
今天來了幾個人,不過沒有訂單。
周麗娜剛把一個客人送走,劉維翰就來了。
看到他,周麗娜的臉冷下來。
前幾天,劉維翰親眼看到周麗娜結(jié)婚,心里一直很不舒服。
他后悔得要命,如果當(dāng)初好好的跟周麗娜過日子,也不會發(fā)生這些事情。
自從跟周麗娜離婚,就沒一件好事,生意一落千丈,看準(zhǔn)風(fēng)口進(jìn)一批貨,結(jié)果看走眼了。
他更沒想到周麗娜離婚之后,竟然會這么快再婚,再婚對象還是個當(dāng)兵的。
他心里還想著周麗娜呢,沒想到周麗娜這么薄情,這才離婚多久?
“麗娜,你……你怎么結(jié)婚了?”劉維翰語氣委屈。
周麗娜說道:“別給自已找不痛快,識相就趕快滾蛋!”
劉維翰看著她,“麗娜,你別這么絕情呀?!?/p>
周麗娜沒再說話,轉(zhuǎn)身把她收拾店鋪的雞毛撣子拿了起來,警告道:“別逼我動手!”
劉維翰抬起手掌,“好好,我不說廢話了,麗娜,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說?!?/p>
緩一緩,劉維翰瞥一眼周麗娜,“麗娜,我還給我一萬塊吧,之前你拿走了四萬多,就是平分財產(chǎn),你也拿不到這么多,你還我一萬?!?/p>
周麗娜嘲諷地看著劉維翰,“劉維翰,你活不起了嗎?跑到我這里來要飯來了。”
劉維翰變了臉,可想想還求著人家,硬生生地壓住了火氣,“麗娜,我們到底夫妻一場,你別把事情做絕了?!?/p>
周麗娜聽得眉頭打結(jié),“快別提這個事情了,提起來我就想吐,也怪我之前瞎了眼睛?!?/p>
劉維翰拉了臉,“麗娜,你把一萬塊給我,我們就好聚好散,你要是不給,我就只能上法院去起訴了,到時候,你只會給得更多?!?/p>
周麗娜無所謂地一笑,“那你就去起訴好了,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給?!?/p>
劉維翰說要去法院起訴她,不過是嚇唬嚇唬她,他去起訴,哪里有證據(jù),之前錢都是存在周麗娜的戶頭下的,他什么證據(jù)都拿不出來,周麗娜也不可能這么好心,給他提供這個證據(jù)的。
周麗娜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她一點(diǎn)也不怕,“你要去就快點(diǎn)去,別在我這來,踩臟我的地方!”
劉維翰氣急敗壞地說道:“周麗娜,做人留一線,你別把事情做絕了!”
周麗娜正要說話,胡玉霞出現(xiàn)在了店門口,看到劉維翰又跑到周麗娜這里來了,酸得眼睛都紅了。
“劉維翰!”胡玉霞大喊,不想在周麗娜面前吵架,免得讓她看了笑話,胡玉霞就只怒氣沖沖地喊了劉維翰的名字。
劉維翰扭頭看到胡玉霞,也怕她當(dāng)著周麗娜的面,說出什么讓他丟人的話。
他現(xiàn)在不想讓周麗娜看他的笑話,不然就顯得他背叛婚姻,落得現(xiàn)在的下場太活該了。
劉維翰故意很溫柔地說道:“你怎么來了,玉霞,我這有點(diǎn)事情,你回去店里乖乖地等我。”
胡玉霞驚愕地看著他,劉維翰有多久沒這么跟她說過話了。
劉維翰故意在周麗娜面前這樣,也想給周麗娜添添堵,不能光他看著周麗娜結(jié)婚不舒服,也要讓周麗娜感受感受。
他還扭頭對周麗娜說:“對了,麗娜,你還不知道吧,我跟玉霞領(lǐng)證結(jié)婚了。”
周麗娜嘲諷地說道:“你跟我說干什么,不會還想讓我給你們這對渣男賤女送祝福吧!我再警告你一遍,你走不走?”
劉維翰還沒拿到錢,怎么肯走,“一萬你不肯給的話,五千也行,最低五千,不能再少了。”
回應(yīng)他的,是周麗娜的的雞毛撣子。
周麗娜倒抓著雞毛撣子,一鞭子就抽在了劉維翰身上,雞毛撣子在空中發(fā)出咻咻的破空聲,重重地抽在劉維翰身上。
劉維翰被打得一跳,疼得倒吸氣,“周麗娜,你干什么?”
周麗娜又抽一鞭,“你滾不滾!滾不滾?”
周麗娜一撣子接一撣子地抽打,一點(diǎn)力氣都沒省,幾下就把劉維翰趕了出來,胡玉霞看她打人,想沖上去攔著,也被周麗娜一撣子抽在臉上,頓時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茺惸龋阍趺磥y打人!”胡玉霞?xì)鈮牧?,要跟周麗娜拼了,可周麗娜手里有雞毛撣子她沒有,硬沖上去就是吃虧。
把這兩人趕出了店,周麗娜才停下來,寒著臉對他們說道:“我這店里,賤人不得入內(nèi)!你們要是再敢來,踩臟了我的地,就再嘗一嘗我雞毛撣子的威力!”
劉維翰急眼了,跳腳大罵周麗娜,“周麗娜!你裝什么貞潔玉女,你一離婚,立馬就跟那個當(dāng)兵的結(jié)了,你敢說你不是早早就跟人偷情好上了?你也不是什么貞潔烈女!你也是個賤.....”
還沒罵完,劉維翰突然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臉上也傳來一陣劇痛,直到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又被人打了!
還沒等劉維翰從地上爬起來,他看到一抹軍綠色沖到了自已跟前,一把捏住了他胸口處的衣服,一個過肩摔,他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嘴被門牙磕得劇烈一疼。
劉維翰噗噗咳了兩聲,感覺嘴里滿是液體,呸地吐了一口血,血里有一顆白色的東西,是他的牙齒。
劉維翰渾身像散了架,驚怒抬起頭,這才看清打他的男人。
對方身量高大,一身軍綠色,是周麗娜那個軍人老公。
盯著他的眼神凌厲冰冷,劉維翰感覺自已好像是被一頭蘇醒的獵豹盯上了,心里竟生出了本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