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嶼之也不是想求他們辦什么事。但是以沈家如今的情況,他到別人家門口都覺得低人一等。
別人好言好語相待,自已會不自在。
別人要找個借口不見他,他更會尷尬。
沈清棠也覺得跟以前的故交不來往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沒必要硬往一處玩。
將來沈家強(qiáng)大了,身邊的人該回來還是會回來的。
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但是有永遠(yuǎn)的利益。
她安慰沈清柯:“二哥,阿姐那邊的事你不用操心。季宴時會查清楚。你安心讀書,等你功成名就時,你身邊不會缺鮮花和掌聲。”
季宴時放下筷子。
往往跟沈家人一起,他說的少聽的多。
若是需要說話,還是做不到像他們一樣舉著筷子高談闊論。
“阿姐的事,我差人打聽了。下頭的人也回了話?!奔狙鐣r說話語速不快。
沈家人齊齊看向季宴時,巴巴的等著他。
只沈清棠皺了下眉。
夫妻許久,沈清棠大概能知曉季宴時一些習(xí)慣。
大概因為季宴時身居高位,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要負(fù)責(zé)任,以致于他說話會特別慎重,往往思考再三才會開口。
床上除外。
在床上他就沒句實話。
不,是沒一句人話。
季宴時只說了幾個字,沈清棠便知國公府的情況可能不太好。
“老國公身體抱恙的事早在沈家流放前你們應(yīng)該就有所了解?!?/p>
沈嶼之點頭,“對!清蘭成親前老國公已經(jīng)臥病在床,他們成親時,老國公也沒能下床。
清蘭從媒人登門到成親不足半年,很是倉促。就是怕老國公一口氣上不來,兒孫要守孝,得耽擱三年 。
沒想到老國公命大,一熬又是四五年。我們都從邊關(guān)回京了,他還活著呢!”
單這一點,魏國公就是京城的傳奇。
李素問連連點頭,和沈嶼之一樣為沈清蘭的婚事遺憾:“就因為結(jié)婚倉促,清蘭的嫁衣都差點沒繡完。裙擺下方本來打算繡一些蘭花,最終因為時間太緊沒能繡成。早知道老國公這么命長,應(yīng)該把婚期再往后拖個一年半載?!?/p>
可惜誰也沒有預(yù)知的本事。
沈清棠想的卻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被太醫(yī)、御醫(yī)、神醫(yī)各種大夫都判了死刑的人還能活這么久除了奇跡之外恐怕就是旁門左道。
像季宴時,就是在各大大夫嘴里,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閻王召見的將死之人。
可他活蹦亂跳的很。
魏國公跟季宴時不一樣,沒有裝病保命的需求,他應(yīng)當(dāng)是真病。
沈清棠看著季宴時問:“阿姐的事跟老國公有關(guān)?”
季宴時猶豫片刻還是點頭,“嗯。可能當(dāng)初國公府上門求親就跟阿姐有關(guān)。”
沈家人都瞪圓了眼,滿臉迷茫的看著季宴時。
沈嶼之作為代表,問出大家的心聲。
“什么意思?國公府娶清蘭是陰謀?”
“說陰謀倒也不至于。”季宴時搖頭,“聽說是先找人合過阿姐跟老國公的八字之后,才決定要求娶阿姐的。”
“什么意思?”沈清棠擰眉,十分不解,“阿姐嫁的不是老國公的孫子魏明輝?合八字不是應(yīng)該合魏明輝和阿姐的?為什么要合阿姐和老國公的八字?”
李素問連連點頭,“對啊!而且媒人上門之前他們怎么知道清蘭的生辰八字?”
不等季宴時開口,沈嶼之就沉了面色,“京城哪有秘密?咱們清蘭出生時又沒藏著掖著。旁人不知道,當(dāng)初接生的接生婆必然知道。沈家人也都知道?!?/p>
雖說女子生辰是很隱私的東西,可在京城,又有什么事真的是隱私?
沈清柯皺起眉,“阿姐成親時,我去送親,似乎在席間聽過魏國公府的人議論?!?/p>
沈清蘭比沈清柯大五歲。
沈清蘭成親時,沈清柯已經(jīng)是個半大小子。
當(dāng)時的沈清柯已經(jīng)能把沈清蘭從閨房背上轎子,承擔(dān)起把沈清蘭送到國公府的責(zé)任。
按照風(fēng)俗,沈清柯作為小舅子要留在國公府吃完席再回來。
他在的那一桌大多是跟他差不多年紀(jì)的少年。
其中一個似乎是魏明輝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說是魏明輝命好,及時找到了和他祖父八字相合的女人,否則將來國公府的爵位必然是他的。
當(dāng)時沈清柯尚年幼,只以為是魏明輝的弟弟口誤。
如今再聽季宴時說來,終是咂摸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陰謀的味道。
沈嶼之和李素問也不是真正的鄉(xiāng)下人,作為官家長大的他們很快就猜到其中必有貓膩。
他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季宴時開口。
飯桌上,沒有一個人會質(zhì)疑季宴時的話。
季宴時比出家人還不打誑語。
季宴時接著道:“國公府對外宣稱是因為找人算過,和老國公命格相合的孫媳婦兒能旺老國公,沖喜后,老國公能多活幾年。就明面上來看,事實如此?!?/p>
沈清棠沉聲追問:“非明面上看呢?”
“我讓人把老國公的藥渣偷拿了一些來給孫五爺看。他說老國公服用的藥中有人血的味道。”
沈家人齊齊放下了筷子,一個個臉色變得不好看。
每個人都開始往不好的方向想。
事關(guān)女兒,李素問第一個沉不住氣 ,語氣急切:“什么意思?國公府的人不會為了一個活死人放清蘭的血吧?”
沈清棠忙安撫李素問:“娘……母親,你別著急!昨兒阿姐來時還摟過我。她手和頸都無外傷。她還靠在我身上過,也不像有內(nèi)傷的樣子??窗⒔銡馍?,雖有些疲憊卻也還好?!?/p>
季宴時歉意的看向李素問,“母親,抱歉!早晨才吩咐下去,到底有什么貓膩還需要時間查。你們別急!”
沈清棠知道季宴時不是活沒干完就來邀功的人,不說怕是見李素問和沈嶼之反應(yīng)比較大,怕嚇著他們。
便沒再追問。
一直等到晚上就寢后,沈清棠才問季宴時:“你知道給老頭子供人血的是誰?!”
疑問句,肯定的語氣。
季宴時脫衣服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不是阿姐,你別太擔(dān)心?!?/p>